陈栖忆当然明白,可他没接着往下说,手上还在用力,“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是要继续在这里吗?”
池念森哼哼道:“我不瞒你,这三年一直在寻找回去的办法,但是未果。你我都没有系统,谁也不知道任务究竟是什么。”雪渐渐变小,气候还是冷得可怕,尽管有人拥着自己,池念森还是不住地打着寒噤。
陈栖忆也不好受,就算他身体强健,也经不住一晚上的刺骨寒风,不过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自己身上。而是身边人。
两人的体温都在下降,池念森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但热气还是在一点点流失,他颤抖着嘴唇,唇色发青。
陈栖忆一直在尝试叫醒他,一个晚上他说了很多话,嘴唇发干,喉咙在着火,他沙哑着声音开口:“别睡,你要是死在这,我怎么办?”
池念森本来就神志不清,蠕动着嘴唇,陈栖忆凑近听,才勉强听到几个音节:“我若是真的坚持不住……你便把我丢在这里好了。”
陈栖忆面露焦急,更发用力抱住那幅逐渐冰冷的躯体:“不行!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死?”
池念森倒在他怀中,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好似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我是云游四海的三先生,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记得我。但你不一样,虽不知道你是谁,但肯定是比我尊贵的。”
陈栖忆没有回答他,半晌后才说道:“要死一起死,反正不会丢下你的。”
“陈大人有心。”池念森看着隐在黑暗中的面庞,他现在知道了,他的画作缺了点什么,就是这种眼神,他画不出来的眼神,是那种坚定的眼神。
他接着说:“你还受了伤,真辛苦。”声音越来越轻,好像真的被风给刮走了。
然后他睡着了。发出绵长但是微弱的呼吸。
“池森。”陈栖忆嘶哑的嗓音一遍遍呼唤他的心上人,“池、念、森。”
池念森的梦境是温暖的,三年来他总是看到这个场景。他又看到那一株高大又苍老的榕树,榕树下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岩石上总是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的目光总是朝一个方向看。
充满希望又满是寂寥。
三年来每次梦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池念森的伤退总被这藤蔓裹住,让他不得前行,但这次他睡得很沉,梦境中温热的夏风呼在他脸上。
藤蔓好像松了一松,于是池念森再度抬起脚,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他真的看清楚了这个男孩的脸,他长得很可爱,池念森蹲下身,这个男孩的眼睛一亮,似乎也看到了他。
池念森想抚摸上他的脸,却发现根本碰不到他。小男孩朝自己冲去,穿过自己的身体。身体相碰时边缘发出一道灿烂的金光,沿着两人的身体曲线扩散开来。
池念森惊叹如此神奇,又赶忙回头一看,看到了另一个男孩。手里拿着巧克力,眼睛弯弯的笑。
这个男孩穿得整洁干净,却无所谓对面脏兮兮的人抱上自己,这是那种很安全的相拥,很柔和,但是也很紧密。
腿上的藤蔓不知怎么回事,彻底松开,池念森心中一喜,这是三年来头一回发生。他走上前,看到拥抱的两人脸上甜甜的笑。
这到底是谁?
两人都含着一块巧克力,嘴巴动着,好像在互相交流,不久后牵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池念森想要追上,但是藤蔓再次裹住自己,自己寸步难行。
他妄图挣脱藤蔓,却发现自己每次一用力,脚下的路便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一分,终于,裂缝越来越多,尽数裂开!
池念森猛地睁开眼!
进入视线的是高天白云,广阔平原,一切都白得彻底。以及一张含笑的俊美的脸。
池念森细细打量着面前人,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自己是否之前就与他认识,但为何自己记不起来,像陈栖忆这种人,只要曾经相遇过又怎么会忘记?
梦境中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就是他?
池念森先不想这么多,他艰难开口:“渴……”
陈栖忆含起一口雪,放在嘴里等全部融化,再低头喂给池念森,带着香草气的,来自清晨的,属于大自然的馈赠的液体灌入池念森口中。
白光打在两人身上,白光下的两人拥吻着。
不说尽情,但至少是亲上了。
池念森渴的厉害,凭着直觉吮吸他嘴中的甘甜。但偏偏两人都不怎么会,牙齿打颤撞到一起,池念森闷哼一声,伸手推开陈栖忆。这张嘴被刚刚陈栖忆尝了个遍,湿漉漉软乎乎的。他眼含星辰地看着池念森。
果然好看的人哪里都是好看的,嘴巴也好好吃……
池念森感觉好些了,他收回心神,站起身,想抖落身上的雪,却眼前一黑,险些就要倒下去。陈栖忆及时扶住他,凑近了看,池念森才发现这人眼底一片乌青,好在本人长得实在俊秀,遮掩住这一丝缺点。
“你一晚上没睡?”池念森开口。
陈栖忆:“不然呢?你昏睡了,我只好把你背上来。”
池念森汗颜:“还好吧?”
“我还好。不好的是你。”
“嗯我知道,是有点热。”池念森讪讪道。
昨晚下了大雪,早晨气候也很冷,池念森穿得不多,就算后面陈栖忆把他的外套脱下来,但也免不了发一场高热。
陈栖一抬手碰上他光滑的额头,“真烫。”
池念森自然也感觉晕乎乎的,但是他还是尽力保持平稳,开口道:“先回去再说。”
“你不感谢感谢我?”陈栖忆犯贱道,“昨晚你可是亲口说要什么尽管说的,我现在就要了。”
池念森淡道:“要什么?”
“要你,主动亲我。”陈栖忆坏笑道。刚才那个深吻很不错,导致陈栖忆到现在都在开心,这么好的可以占便宜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池念森:“……”
这家伙当真是卑鄙,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池念森还是勉强答应了。
他凑上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马上就分唇。他自己倒没什么,但陈栖忆却是肉眼可见地眉开眼笑,他伸出手,揽过池念森的腰身。
池念森任他亲了一会,感觉到这不要脸的会开始有其他动作时,他就不干了,一把推开陈栖忆,冷道:“得寸进尺!”
“那也是森森的。”
池念森原以为他会不为所动,但是他竟然,竟然很不争气地脸红了,所幸他发着烧,就算是脸红也看不出来,但是陈栖忆足够眼尖,还笑眯眯的看着他。
而刚刚到场的安成很不幸地看见了这一幕,这一下,看自家大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去,震惊我三百年,本以为主子禁欲是因为他清心寡欲,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自己想得这么简单!这人究竟是谁,竟能得我主子欢心?然后安成看池念森的眼神就愈发钦佩。
陈栖忆看见下属,朝他招招手。
安成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想看,低头道:“主子,下属来晚了。”
陈栖忆心情很好,决定不与他计较,便道:“不用说这种废话,先带我们回去。”
安成也是无奈,昨晚自己解决周荣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却发现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自己又毫无头绪,心中担心,动作自然也慢了些。
他带着两人回到提前准备好的屋舍,也是在明州之内。
收拾过后,池念森便被安置在床上,手中捧着热茶,没有心思喝,就当暖手用,眼神失焦,脑中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森森画的是我吗?”陈栖忆走进来,展颜道。
是那张在雅集上还没完成的画作,池念森心中纳闷,这是如何让陈栖忆得到的,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半残品。”
“我也觉得是,的确是少了什么。”陈栖忆附和道,说着,他放下这张画,凑到池念森面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藏什么?”池念森疑惑。
“我的东西,”陈栖忆理直气壮,“走前我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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