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归来每日斜

江筠君温柔的抚上噬尘长老的命脉,来回轻轻的摩擦:“我做不到万无一失,百密总有一疏。”

江筠君灌入灵力,噬尘长老年事已高,已经感到丝丝疼痛,但依然在坚持:“没错,当我看到来自礡国的指法出现在我徒弟的命脉上时。”

“哦?是么,还真是太巧了。”江筠君怪笑道,“看来呢个小弟子死的不太好看。”

噬尘长老的嘴角挂出鲜红血液,“我不该留你,为何当初我选择留你一条活路,让你去祸害更多的人?”

“噬尘长老,这不是祸害。”江筠君极致温婉,笑的如同天使一般,她一字一顿道,“这叫报复。”

噬尘长老笑了一声:“你在透过我,报复谁?”

江筠君沉默不语,手上力道加重,只需要一瞬,珠古寺德高位重,心地善良的噬尘长老就会再也眨不动眼睛。

噬尘长老的胡须剧烈颤抖,他悲痛的奋力开口:“贫僧死不瞑目!”

江筠君看着逐渐失去呼吸的老人,道:“怎么会是死不瞑目呢,照长老的意思,您的心愿应当已经完成了。”

尊时背靠着门外,双腿发软,简直站不住脚,他听见所有声音,所有他不该听见的他都听见了。

他听见噬尘长老怀着悲凉的垂死声,他听见自己信任的静言殿主可人甜美的话语声,他听见来自礡国的静言公主美丽又危险的嗓音,他听见喘息声越来越小,这是一代长老永远的离开。

朦胧中他看见,那个可能是自己害死的小弟子朝他最后的一笑,好像是在对他说:“我不怪你。”

怎么会不怪呢?尊时倾倒在地上,震惊的似乎不能呼吸,他闭上双眼,身旁的果子洒落一地。动听悦耳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不是梦中,尊时猛地睁开眼睛,极致放大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小尊时。”江筠君温和道,“你在这里都在干些什么?”

尊时不住的往后退,口中喃喃道:“你别过来,你走开!你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给我滚开!”

“尊时,你都忘了静言殿主对你说过的话了吗?”江筠君接着道,“尊时尊时,要早到,也不能太早,要来,就要和主人家提前说好,突如其来又是什么意思。这样是不礼貌的哦。”他便说还边伸出覆着薄茧的手,抚摸上尊时细嫩的额头。

“你别碰我!我要,我要叫人了!”尊时泪眼迷蒙,硕大的雨点再也停不住,嘴中含糊不清道。

“可爱的尊时都去哪里了呢?现在的尊时我可一点也不喜欢。”

“你走开,你走开……”

江筠君看着眼前这个无助的孩子,忽的眯眼道:“尊时,有人宠的宝宝不止你一个,你说,那个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母亲在难产时离开,在战乱里失踪的襁褓婴儿相比,你是不是已经很幸运了呢?”

尊时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我噬尘爷爷,我要噬尘爷爷,你快走,快走啊。”

江筠君叹道:“对不起。”

然后尊时闭上眼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江筠君欣赏了一会儿他长眠时的容颜,似乎能看到血液在一点一点后退,最终她讥诮的一笑,像擦拭佛像一样将这里的狼藉收拾干净,心中默默道:

“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美是因为有丑,有善是因为有恶。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江筠君的一生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人生哪里来的后悔一词,做了便是做了,她问自己,往后想起会忏悔吗,或许吧,但是她现在无怨无悔。

世道皆是如此,所以人都在为自己的**庸庸碌碌,人生之所以一辈子苦恼,就是由于有这些**加身,因此她拜佛、敬佛,她为自己的妄念买单,企图博得天道的一丝同情。

但是又有谁可以来判别她?

就是佛,也不能。

“你来了?”江筠君道。

树林阴翳,一男子从黑影当众显出,低声道,“公主,您见老了。”

满头的青丝总会熬成白发,再美的容颜也会有憔悴的一天,江筠君无所谓的一笑,眼角细纹已深:“已过而立之年,怎能不见老。”

岁月亦逝,更何况人呢。

“臣,有事要与公主禀告。”

江筠君不言,那人以为是默许他说下去的意思,正要开口,却听江筠君突然道:“你可知善恶如何区分?”

男子一愣,蹙眉想了一阵,就道:“臣学识粗浅,只知道无善无恶心之本,有善有恶意之动。人本性无善无恶,真正的善恶只能到行为上才得以表现。”

江筠君沉吟一阵,道:“你认为我可善?”

“公主于我国而言,从来都是善。”

江筠君移开目光,回到正题:“你刚才要说什么?”

男子嘴角一抽。

江筠君心中一紧,莫名生出点慌乱:“有什么消息?”

“臣的疏忽。”那男子难忍道,“血珀,不见了。”

江筠君大骇,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血珀明明好好的放在宫里,有人照看,怎么会……”

男子似乎很愧疚:“公主,实在抱歉,臣没能护住。”

“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江筠君忍不住怒斥,“连个血珀都保不住!”

“多说无益,公主。”男子埋下头,“臣已做好全部打听。”

“谁偷的?”静言殿主急道。

“具体是谁趁还不能确定。”男子平静道,“但是,公主,皇长子这孩子,着实不简单。”

风声呼啸,苍茫之感扑面袭来,好似在宣告着谁的落幕。

江筠君眉头一蹙,转身道:“何良修。”

“臣在。”

江筠君却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默,男子也等着。

酒红血珀,唯一的念想,要是它都没了,江筠君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走。她望向天边,夕阳染红彩霞,红光照在珠古寺上,敷上一层勃勃的肃杀之气。

忘尘长老的声音还在飘荡:“水满则溢,盛极必衰,若不及时退身,便会招致灾祸,收敛意欲,含藏功力,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一花一世界,三貌三菩提。

炉香乍熟,

法界蒙熏,

诸佛现全身。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结局只会被扼死,你难道要等着对方先出手吗!

无论处境如何,拼死一试!

江筠君,被废太子宁诵的前太子妃,又是礴国的和亲公主,身份最尊贵的静言公主。

她想,为了酒红血珀,为了那个失踪的皇弟。踏雪来,破云出,满腔血,何能灭!

“宁潇——”江筠君终于张开嘴,“不能留!”

又两日。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月亮大得惊人,悬挂在东方,有人独站屋顶仰首,他身着一身武装,矫健的身躯就如一头饥饿的野狼,幽绿的瞳孔挂着血丝,这头狼稍有不慎便会冲上前,被他咬破喉咙的人无一活口,不论是谁。男子的侧脸与月亮相映,颀长的身影纹丝不动。

突然,一道寒光猛然袭来,无一丝可退之路,汹涌至极,往往连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天地间只剩下掉落,撞击的声音。

寒风相称,更显惊悚。

男子所站之地之后的青山飞跃上一只狼,一样的姿势,它仰首,一声忽低忽高的哀鸣响彻天地。

红月的光似乎更亮了些,狼身上的毛发泛着腥红的血光。这是一只刚刚捕猎成功的狼,在月亮之下肆意展示雄姿。

独站屋顶的男子唇角微勾,悄然离去。

池念森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身上带了点酒气,醉醺醺的。他本人酒量也不怎么样,被一群小狐狸强灌了几杯冷酒,脑袋不太舒服。

他这样的也还算不错,在场的人他是少数还能清醒的,至少那个灌了他两杯的混蛋现在胃要炸了,指不定正躺在太医院说着糊涂话呢。

他这话不假,那三品官员可谓是脸面丢尽,孟太医多年来维持的清高人设在这一刻是分崩离析,看着床上嘴中喊着不知道哪家姑娘的人,孟太医无奈苦笑,真是造孽啊。

见池念森才回来,小碧放下手中的活,蹬蹬蹬跑过来,满脸担忧:“主子,奴婢给您搞点醒酒汤可好?”

池念森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罢了,只沾了一点。”

“那您先坐下。”小碧开口。

池念森看着女子忙碌的身影,心中生出一股欣慰,小碧是他一路带上来的,他这一路上,没多少人会一直这样陪着他,小碧是其中的一个。

头有点昏,池念森坐下来,对小碧道:“怎么不见齐公子。”

小碧一愣,竟是红了脸,答:“啊主子您说陈大……哦齐大人。他现在还在书房呢。”

池念森狐疑:“在书房作甚?”

“奴婢也不晓得。”小碧脸红的和西红柿一样,断断续续说:“齐公子也不叫人打扰,奴婢女孩子家家,也总不好进去。主子你要去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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