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错与悔
月雪阁大门紧闭,周遭静悄悄的,苏祈春站在门外,眼里含着泪水,双手不停地拍着月雪阁的大门,大喊着“山哥哥”。
她声音凄凉可怜,里面犹夹杂了些因寒冷而带来的颤抖。
她流着泪,红肿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嘴里喃喃道:“山哥哥,你开开门呀,纤纤错了,纤纤不该那么对你的,纤纤好后悔。”
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子,也连带着将她的声音也撕扯殆尽。
月雪阁里,陆之山听着苏祈春的声音,被烫伤的惨白眼皮犹泛着淡红的光,他下意识地往外走,却被一个身影拦住。
“你要去做什么?”陆重沉着脸看着他。
苏祈春的哭声弥漫在漆黑的夜里,环绕着他,拉扯着他,他试图绕过陆重,往屋外走去,却被陆重再一次拦住。
“滚开。”陆之山掌风扬起,内力在手心中汇聚,他神情冷冽,看得陆之山忍不住双脚发麻。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事?”陆重强忍着惧意,“你不要忘了,你不是真正的陆之山。”
“那又如何?”陆之山的脚步不停,耳边小女郎的哭声呜咽,占据着他整个心跳。
他掌力惊人,轻轻一下,便足以让陆重倒地。
陆重被掌风击倒,捂着胸口,踉跄着跌在门板上,他瞪着双眼,嘴角落下几滴血丝。
“站住!”陆重擦擦嘴角的鲜血,望着陆之山的背影道:“那又如何?你是个假的陆之山,是个假表兄,你说会如何?”
陆之山停下脚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投在白茫茫雪地里,他微微侧脸,表情冷漠。
陆重直起身子,忍着胸口的剧痛走到陆之山面前,“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陆之山,没有陆之山的身份,苏祈春会这么对你吗?会给你治病吗?”
“你不该和苏祈春走得那么近的。”陆重盯着陆之山,“你能拥有这些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此时你想出去,当然可以,但你要想好,出去之后怎么办?我不会允许一个假的陆之山和苏祈春走得那么近。”
陆重回想起苏泽兰同他说的施家的事,脸沉下来,他冷冷道:“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身份,你是个假的,你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如果苏祈春知道真相,她会和我一样嫌弃你,所以,”
夜风透过窗户拂过陆之山的脸,陆重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好好做好陆之山。”
陆之山立在原地,苏祈春撕心裂肺的哭喊穿破阍暗的浓夜,直冲进陆之山的耳朵里,毫无阻拦地爬进他的胸膛,直钻进滚烫的心里。
可陆重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直戳在他的心上,他忍着疼,开口道:“可是她哭了。”
苏祈春哭了,那个总是爱笑总是笑意盈盈的小女郎哭了,陆之山不想让她哭,很不想很不想。
陆重本以为陆之山会说出一堆的话来反驳他,可他却没想到是这句,话已至此,他想的却还是苏祈春,但也因为此,他更要阻拦。
陆重瞪着他,言语凛冽,“她哭了也与你无关,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和她走太近对谁都不好。”
冬日的风总是不停,今夜的尤其如此,一道道风像是一把把薄薄的利刃,从四面八方而来,让陆之山无处遁形。
屋门“砰”地一声关掉,陆之山洁白身影独立于黑暗中,周围回到一片寂静,连苏祈春的哭声都变小了许多。
陆之山艰难地转身,掩在袖中的手已攥得发白,紧咬的牙关处落下点点鲜血,他终于忍不住地颤抖,近乎透明的脸颊上因为忍耐而染上层层薄红。
他牙齿咬着曲起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想:为什么他是假的陆之山?若他是真的陆之山就好了。
月雪阁外,苏祈春哭得累倒,她用力地敲着门,可怜地说:“山哥哥,你不要生纤纤的气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生纤纤的气,纤纤知道错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此时像极了一只脆弱的幼兽。
门忽地一声开了,苏祈春心提上去,眸中光亮闪闪,却只看到了陆重,“二姑父,怎么是你?”
陆重瞧见苏祈春脸上的泪痕,也不禁有些可怜,“纤纤,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苏祈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山哥哥不愿意见我?”
苏祈春眼里瞬间浮出的泪光让陆重也觉得揪心,但很多事,他不得不那么做,“嗯。”
苏祈春落下一滴泪来,她呜呜地哭,“是我的错,山哥哥一定是在怪我,我不该那么对他的,纤纤错了,纤纤错的彻底。”
“可是——”苏祈春面对着陆之山的屋子,声音破碎,“山哥哥,你可不可以原谅纤纤,纤纤以后真的会乖的,纤纤会治好你的病,要是治不好,纤纤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月雪阁的窗子上映出陆之山清拔的侧影,他垂着眸,丝毫不为苏祈春的话语所感动。
“山哥哥……”苏祈春往月雪阁里走了两步,想和陆之山说几句话,却被陆重拦住。
“纤纤,回去吧,山儿他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隔着无边的黑暗,苏祈春目不落睫地看着那侧影,泪水不断地滚下来,她不顾陆重的阻拦,跑到那侧影下,颤抖着伸出手去碰那影子,强忍着泪说:“山哥哥,你记得按时吃药。”
夜晚的风时轻时重,吹得窗纱上的侧影晃动。
苏祈春抹抹眼泪,转身往外走,她身影落在地上,小小的,短短的,特可怜特孤单。
“纤纤,快回去吧。”陆重说。
苏祈春点头,停下脚步回头又望了一眼,红肿的眼睛几乎连睁都睁不开。
她一步一步地往觉明院走,寒冷早已让她的整个身子都冻僵了,可她还是在啪嗒啪嗒地掉着泪,像怎么也流不完一样。
月雪阁里,陆重关上门,回头见到窗纱上的侧影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隔着距离,他甚至都感受到了痛苦。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只有一瞬间。
陆之山倒在地上,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痛苦一点点侵蚀着他,将他的血肉腐蚀殆尽。
他的泪水浸泡在受伤的眼里,刺骨的疼,可最疼的还是他的心,他好恨,好恨自己不是陆之山。
他为什么不是陆之山?
苏祈春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床上,她的眼很疼,身上很冷,脑袋很困,心很疼,她迷迷糊糊地躺倒在床上,牙齿还咬着下唇,念着“山哥哥”。
泪水无声地滑过眼角,她渐渐睡着。
黑暗里,她红肿的眼睛真的像两个核桃,鼻尖也是红红的,看起来真可怜。
窗户被风吹动得乱响,夜风从半开着的窗户中漏进来,吹起苏祈春身上的被子,睡梦里,苏祈春浑身发冷,在床上翻滚着找被子。
正此时,一个挺拔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落在苏祈春的床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摸索着寻到被子,盖在苏祈春身上,苏祈春这才安睡下来。
那身影坐在苏祈春的床边,静静地听着苏祈春平稳的呼吸,仿佛那呼吸就可以抚平他所有不安。
黑暗里,他眼上裹着白布,隔着被子碰了碰苏祈春的手,轻声道:“我会按时吃药的。”
翌日,苏祈春睡了个懒觉,她醒来时眼皮上凉凉的,竟没有想象中的肿胀难受,但她的心还是酸酸的,涩涩的,想到陆之山就难受。
茯苓走进来,服侍着苏祈春穿衣服,见苏祈春精神不佳,笑着说:“女郎,快打起精神,崔夫人来了。”
“崔夫人?”苏祈春看着镜中自己脆弱模样,眼睛又红了。
“是啊,还有施公子也来了。”茯苓给苏祈春梳着头,意有所指。
苏祈春垂下眼眸,手指摸索着身上的衣裙,轻叹口气,“之谓哥哥也来了。”
“是呀,施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苏祈春来时,崔夫人正和苏老夫人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笑,一见到苏祈春,崔夫人眼眸都亮了,叫着苏祈春的乳名。
“纤纤,快过来。”
苏祈春提裙走过去,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淡淡道:“崔娘娘。”
崔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可算是又见到纤纤了,我呀和之谓一天不见你就心里难受,就想看到你的笑。”
苏祈春勉强笑一下,抬眼和施之谓的目光相接,“之谓哥哥。”
“纤纤妹妹。”施之谓看出苏祈春的失落,眉间皱一下,紧张地问:“纤纤妹妹可是生病了?”
苏祈春看着施之谓担心的样子,想到李夫人的话,苦涩地摇摇头,“多谢之谓哥哥关心,纤纤没有生病,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苏老夫人瞧着两人模样,笑了笑,“对了,崔夫人此次来所为何事呀?”
崔夫人如梦初醒般拍拍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亮着,“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纤纤看病。”
“看病?”苏老夫人有些惊讶,“什么病?”
崔夫人少不得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原来崔夫人娘家有一女郎,比苏祈春大上两三岁,也算是预备要出嫁了,可近日得了一怪病,难挨得紧。
我还挺喜欢施之谓的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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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错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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