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是装哑
苏祈春拧眉,板起脸认真地看着茯苓,“茯苓,把书给我。”
茯苓不动,梗着脖子不说话。
见茯苓这样,苏祈春索性也不理她了,她深深地看了茯苓一眼,扭身从茯苓身边走过,再也不跟茯苓说一句话。
茯苓起初以为苏祈春只是一时生气,谁知到了夜晚都没理她。
苏知辛为了苏川柏两兄弟的事忙了一天,结束后,天已擦黑,他索性也不去怀仁堂了,回到觉明院吃饭。
苏祈春难得和苏知辛一起吃饭,看起来心情颇好,她咬着筷子尖,听着苏知辛说起今日老夫人对三房的处置。
“今日你也瞧见了,你苏三叔和婶娘在老夫人房前跪了一天,哭天抹泪的。”苏知辛语气中犹带些愤怒。
“不过他们做出这种事,便是跪上七天七夜也是活该。”苏知辛捏着酒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茯苓趁机上前倒酒,瞥眼偷瞄着苏祈春。
苏祈春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绕过苏知辛的话,问:“柏哥哥和谷哥哥呢?一直没瞧见他们。”
这件事说到底是苏川柏和苏川谷联合李元礼做的,苏三爷和李夫人最多也是管教不严之过,罪魁祸首是苏川柏两兄弟。
说至此,苏知辛挪了挪身子,拿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不敢看苏祈春,“你柏哥哥他还生着病……”
苏川柏还在生病,所以就不必处置他了么?连茯苓都觉得这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苏祈春脸上依旧平静,她笑着,“那谷哥哥呢?谷哥哥总没有生病吧?”
苏知辛脸上表情更不自然起来,“你谷哥哥他,他至今还踪迹全无,不过你放心,等找到他后,爹爹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茯苓蹙眉,火气从脚底窜到脑袋里。
又是这种话。
她从小和苏祈春一起长大,这样的话她不知听了多少遍,每次都说会为苏祈春讨回公道,会为苏祈春出头,结果每次都是让苏祈春忍着,受着。
她家女郎是多好的人啊,对所有人耐心,暖心,凭什么?
凭什么她家女郎就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咽到肚子里?
明明苏祈春一点儿都没有做错。
茯苓握着酒壶的手指攥得发白,牙齿也因为愤怒而咬得嘎吱嘎吱响。
苏祈春轻轻地笑,眼风扫了一下茯苓,眼底露出一丝不经意的苦涩。
“纤纤。”苏知辛拍拍苏祈春单薄的肩膀,“你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呆在家里,就没这么多事了。”
苏祈春夹菜的动作停了停,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她默不作声地把筷子放下,呆呆地望着前方,目光无神。
茯苓简直要气炸了,她家女郎做错了什么?她气得浑身颤抖,双手紧抓着酒壶猛地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猩红。
“砰”地一声,茯苓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苏知辛抬头看过去,有些惊讶,“茯苓你要干什么?”
她要干什么?她要给她家女郎出头!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苏祈春?她这次一定要把这群人都给骂一顿。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的词,想得浑身颤抖,周身的火气喷薄欲出,“我—”
“茯苓?”苏祈春打断她的话,她迷茫地看着她,“我不理你这件事难道你还要跟爹爹告状?我可是爹爹的亲女儿,你告状也没用,哼!”
茯苓才不是因为这个,她张张嘴,想要辩驳,却又被苏祈春拦住,“好了好了,你快下去吧,再不下去,我就真不理你了。”
苏祈春说得认真严肃,不待茯苓反驳,苏祈春干脆直接把茯苓推出去,茯苓眉头皱成麻花,闷闷地待在门外。
门里面,苏祈春银铃般的笑声如波浪般阵阵传来,可茯苓却越听越伤心,越听越难过。
隔着茜色窗纱,她看见苏祈春笑得像阳光下绽放的向日葵花。
“这结果,会不会让你觉得委屈了?”苏知辛有些厚重的声音传出来。
“爹爹。”苏祈春望向苏知辛,甜甜的笑,这笑里不掺有一点杂质,最纯真,最可爱,“纤纤才没有责怪爹爹,纤纤只是觉得爹爹好久都没有做纤纤的实验品了,纤纤啊,手痒了。”
苏知辛愣一下,皱起的眉心终于舒展,心里的大石头沉沉落地,他爽朗笑着,“那爹爹就再给纤纤做一次实验品。”
“好!”
觉明院里,一片欢声笑语,长长又短短的影子映在茜色的窗纱上,在漆黑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耀眼,美好美满。
可这美好是极短暂的,就像热烈的喧闹后的寂静往往更可怕更猛烈。
茯苓一晚上都没和苏祈春好好说话,这会儿趁着苏知辛做完针灸刚走,她想着苏祈春心情应当正好,便端了一盘子糯米糕走进来。
苏祈春听到进门的声音,不动声色地从桌案上拿出那本《千金要方》,像没看见茯苓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
茯苓将糯米糕放在一旁,瞧着苏祈春的神色,试探地说:“女郎,小厨房做了些糯米糕,你要不要尝尝?”
苏祈春盯着手中的书页,看也不看茯苓一眼。
茯苓又推推装糯米糕的盘子,诱惑着她,“女郎,这糯米糕是我新做的,刚出炉,可好吃了,你要不吃,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苏祈春被这香味诱惑得不行,可她还在强撑着,直到茯苓自己拿了一块吃下去,那糯米糕咬破之后从中心溢出来的香气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她都能闻见,更不要说此时了。
她吞了吞口水,茯苓见状,端着盘子怼到她面前,嚷嚷着,“女郎,你尝尝吧,你尝尝吧。”
苏祈春被缠得要抓狂,终于说了一句,“茯苓你停下!”
茯苓闻言立马停住,可怜兮兮地道:“女郎,你别生气了,今晚的月亮不错,我们一起到廊下赏月吃糯米糕,我做了许多糯米糕呢。”
苏祈春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了茯苓。可苏祈春又怎么抗拒得了糯米糕的诱惑?于是苏祈春非常不争气地跟着茯苓走了。
屋外果然月明星稀,苏祈春和茯苓两人坐在廊下,看着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眼,月华如霜般落满天地。
苏祈春咬着糯米糕,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她听见茯苓问:“女郎,这次老夫人还要包庇那两个人吗?”
两个小女郎的身影被月光投在白雪地上,苏祈春心里苦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苏祈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随便吧,反正我和山哥哥没有事。”
很多时候,就算她计较也没有用,所以她也懒得计较了。
这不是懦弱,而是无奈,深深的无奈。
茯苓与苏祈春识于微时,她受到的委屈,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差一点,差一点儿女郎你的清白就不保了。”茯苓越说越气,“老爷怎么能就这么又放过他们了呢?”
苏祈春咬着糯米糕,瞧着茯苓气得通红的脸,她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但明明受委屈的不是她,苏祈春笑起来,“哎呀,原来茯苓生气的时候是这样呀!”
茯苓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摸摸脸,才发现烫的惊人,“女郎你,我在向着你讲话呢!”
苏祈春咯咯笑,“我知道呢,可是……可是真的很好笑”
苏祈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茯苓害羞脸红,推着苏祈春不让她笑了,两个人闹了半天,都有些累了,茯苓趴在苏祈春怀里,喃喃道:“女郎,等我厉害了,一定给你报仇。”
苏祈春手里捏着吃了半块的糯米糕,点点头,“好呀。”
夜风吹着屋檐下垂下的树影,发出极温柔的声响,像是摇篮曲一般。
茯苓终于不再说那件事,苏祈春看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苏祈春几乎都要以为她要睡着了,正准备找人扶她回去休息,可刚一动,茯苓就突然坐起来,指着苏祈春,嘴里鼓囊着,
“女郎,你一定要离陆之山远一点儿,我告诉你,他是装哑的,他会讲话的,我听见了的!”
苏祈春笑着摇头,这茯苓,又在说胡话,不过……
苏祈春歪着脑袋看天,星子在眸底闪烁,她的眸光仿佛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是山哥哥真的是装哑就好了……”
要是山哥哥会说话,知道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会不会为她出头,她想他一定会的,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总之她相信他一定会的。
璀璨的日光一点点融化漆黑的天幕,苏祈春怀着一个愿望,晚上做梦果然就梦到了陆之山会说话能看见的样子。
她醒来时还带着梦中激动的心情,一大早就跑到月雪阁,找到青松树下的陆之山,把他拉到心正庐里。
一路上,她小嘴不停地跟陆之山说着昨夜的梦,一边说一边笑,“茯苓还说山哥哥是装哑,山哥哥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是装哑,我一定开心死。”
陆之山隔着发凉的白布望向她。
他不明白苏祈春这话的意思,她很像在试探。
可苏祈春还跟以前一样拉着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往日一样。
他抓紧她,喉咙因为紧张而干涩,甚至连手指都在忍不住地颤抖,他开始后悔一时冲动在茯苓面前暴露了身份,如果苏祈春生他的气了怎么办?如果她伤心了怎么办?
他可见不得小女郎掉眼泪。
风雪吹得他指尖发凉颤抖,他心里有万千疑问,却不敢问,他怕他问了,一切都完了。
争取国庆节前完结啊啊啊
上海热得像蒸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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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是装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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