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馨然听见声音，有些慌乱地回过头，就看到许瑶站在门口，一脸气氛地看着自己。
林臻早就做好了郑馨然会出手的准备，她飞快地抓住一旁的楼梯扶手，等到身体恢复平衡，才把脚一歪，紧接着脸上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
假摔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把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个遍，眼睛里开始有泪花闪烁，紧接着有泪水滑落。
她这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样子，看在许瑶眼里，让她更加愤怒：“郑馨然，我以为你只是嘴巴坏，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你没看到林臻身后是楼梯吗？这么高的楼梯，她要是摔下去，会摔断脚摔断脖子你知不知道？”
许瑶原本是路过，听见争吵声才过来查看情况，一推开门，便看到郑馨然推了一把林臻。
林臻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已经在脑子里脑补自己脖子摔断的样子，她有些恶寒地抖了抖。
许瑶以为林臻这是害怕了，她连忙跑了过去，扶起林臻就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不忘瞪了郑馨然一眼。
这一切落在郑馨然眼里，便是对她的轻视和挑衅，她跺了跺脚，瞪着她们：“你……你们……”
“林臻，你给我站住！”
见她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郑馨然更是气急：“林臻，我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说完便伸手想要扯住林臻的手臂。
一旁的许瑶有些看不过眼：“郑馨然，你别太过分，你没看到她已经受伤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故意伤害，再闹我就报警你信不信？”
报警？郑馨然下意识地收回手，又很快反应过来，上下扫射了一番许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讥讽：“许瑶，你这么护着她到底图什么啊？她是能让你升职还是能让你加薪？你家虽不说大富大贵，但想来比林臻好多了，你这样上赶着给她当狗不嫌丢人吗？”
林臻上前一步把许瑶护在身后：“你有脾气冲我来，不要随便逮着人就咬！”
郑馨然一脸嘲讽地看着林臻？：“啧啧啧！看你这个样子，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只要过了今天，林臻这个让她讨厌的女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林臻双眼微眯，没有错过呀，郑馨然难怀恶意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别这么看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双眼睛！”
被那双清泠泠的眸子看着，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郑馨然的目光停留在林臻脸上，见林臻虽然冷着脸，却依旧带着迫人的艳光。
此时此刻，她觉得林臻的美貌没有那么碍眼了。
美貌确实是稀缺资源，正因如此，如果没有保护它的实力，那么它将会变成刺向它主人的利刃。
想到上面人的安排，郑馨然觉得游戏变得有趣起来：“你别以为仗着美貌便可以为所欲为，我见过的漂亮女孩海了去了，你知道她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吗？年轻美貌是最最不值钱的……”
林臻冷笑：“如果美貌不值钱，那你干嘛还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脸？我有时候真心疼你花出去的那些钱，见过花钱变美的，没见过花钱变丑的！”
郑馨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彻底阴冷下来。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美貌，也最讨厌别人说她整容脸。
她18岁就开始整容，受着流行趋势的洗脑，走了许多弯路，每年修修补补早就面目全非。
再者，每年的修护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如果不是因着这张脸，她也不会……
郑馨然突然冷静下来，她看着林臻一瘸一拐的背影，觉得一时的意气之争实属没必要。
她倒要看林臻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她一定会落井下石，额外赠送她一些服务。
另一边，林臻借着受伤的借口，顺利从公司脱身，顺手还把许瑶给拐带走。
虽然受伤是假的，但想跑路的心是真的，就连一开始准备的请假借口都用不上，郑馨然的举动让一切都变得十分合理。
去医院的路上，林臻问许瑶：“为什么没有听你妈妈安排去你舅舅公司？”
许瑶在回复消息头都没抬：“同样的当牛做马，舅舅给的工资更低，同样的工资，他能把你往死里使唤。真要听了我妈的话，累死累活，完了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等她回复完消息，抬起头看了眼窗外，这才发现不对：“诶，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呀！”
林臻笑着安抚：“去三医院，我朋友在那里！”
许瑶点了点头，又低头摆弄起手机，林臻看着，许瑶可能是谈恋爱了。
不知怎地，她想到了顾殷，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回了C市。
林臻把检查报告发给王总，不期望对方能给出补偿，只是给自己谋了半个月的假期，虽然不带薪，但林臻已经很满足了。
许瑶就被催促着回了公司，林臻是自己打车回去的，她的腿其实没啥事，只是在她的暗示下，她的医生朋友给她上了石膏。
林臻跛着脚收拾行李，许瑶和杨静好偷偷给她发会议现场的照片，郑馨然接替了林臻原本的工作安排，照片里的她，特地换了一身小香的套装，看着倒有点像模像样，手里拿着遥控器，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没有因为林臻的事情受到一点点影响。
如果林臻受伤不是假装的，她大概能被郑馨然的样子呕死。
偷拍的照片和视频里，有一些拍到了与会者的正脸，林臻全部保存下来，总觉得有一天能用得上。
林臻拖着准备好的行李箱下楼，看到了早已等在一旁的顾殷，以及他怀里的……
玫瑰？
弗洛伊德颜色耀眼张扬，轻易便能夺走人的目光，林臻愣在了原地。
顾殷看着林臻狼狈的样子，语气是止不住的心疼：“你要真想找理由脱身又不打草惊蛇，我有一万种办法，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
林臻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余光中看见顾殷转身从汽车后备箱拿出一架轮椅时，她惊讶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戒备。
顾殷车里怎么会有轮椅？或者顾殷有预知能力，提前知道她的脚会受伤？
“是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被人窥探的感觉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人在跟着她。
她看向顾殷，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顾殷也看向林臻，她站在那里，仿佛置身风雪之中，浑身萦绕着难以言说的寂寥和脆弱。
顾殷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闪过难以言说的胀痛，仿佛认命了，他将林臻打横抱起，直接往车的方向走去。
“原本想在附近走走，看你这个样子是没有心情的！”
林臻有些抗拒地锤了锤他的胸膛：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呢！”
“玩极限运动受伤是家常便饭，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他看出了林臻的抗拒，所以撒了慌，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林臻没有再去深究，她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林臻看着顾殷近在咫尺的侧脸，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有些慌神。
这个味道，他不止一次在骆斯与身上闻到过。
“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什么？”
“你身上的松木味道很好闻……”
顾殷了然：“哦，不是香水，是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林臻摇了摇头：“告诉我品牌，我自己买。”
“这个属于特别定制，外面买不到。”
“那这个味道是你独有，还是别人也可以买到？”
“你怎么问这个？”
林臻眼神躲闪：“有些好奇！”
顾殷不知道她的躲闪，犹豫了一会才肯定道：“这个香氛品牌会给每个客户专门定制，也许会有类似，但绝不会再有一款一模一样的味道……”
顾殷弯腰把林臻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才转身去收冷落一旁的轮椅。
林臻有些心虚地抓着衣角，她的脚其实没事，只是她突然有点不想告诉他实情。
可是若不告诉他，接下来的半个月，岂不是都要一直装瘸？
考虑到林臻的脚不方便，他们的晚餐是在酒店解决的。林臻坐在酒店顶楼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G市的夜景，放眼望去，万家灯火犹如地上的星河，是她从未见过的美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G市的魅力。
从她来G市的第一天，就幻想过，总有一天她会凭自己的努力站到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她以为这一路会很漫长，却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以她不曾预料的方式。
刚毕业的时候，谁不是年轻气盛，可是仅仅两年的时间，她曾经的不可一世被现实磨灭，她终于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林臻看着窗外，又看了看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顾殷的身影，他双手插兜静静站在她身后，像是看着窗外，又像是在看着她。
这样的风景想来他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不会懂得她内心的煎熬。
也是，他的世界和她从来都不一样，他已经见过这世间最壮丽的风景，她于他而言，不过是途中遇到的小花小草，微弱又不起眼。
她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可是她却不敢接受。这种喜欢太虚无飘渺没有根茎。
爱情瞬息万变，她已经不能再一次承受，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林臻看着顾殷倒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出神，虽然已经习惯了和他同处一个空间，但此时此刻，林臻难免会多想。
他今晚也会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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