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张管事实实在在地头疼了，以齐月的聪明，早就知道宴会的事儿了，可她偏偏充耳不闻，就当没这回事儿，自己该干嘛干嘛。
那么多人跑来奉承讨好自己，就她一个人无动于衷，这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有无动于衷的资本和底气。
名单上的头名，青瑶公主指定的人，就算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得巴巴地来找她。
齐月故作不解道：“张管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什么都不知道。”
瞧瞧，这姿态，这语气，不知道的还真相信了她这套说辞！
什么叫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秀芳院是安安静静过日子的地方吗？！
张管事一口气上不来，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可惜，她不能，她不仅不能骂人，还得好声好气和齐月说话。
青瑶公主把名单交给她，就是要她搞定名单中的人，而她如果完不成，被责罚可不是名单上的人，而是她了。
想到此处，张管事不由得苦笑一声。
“姑娘，我不知道你和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主子交代的事，我不得不完全，就请姑娘别再为难我了。”
张管事这番话说的很是真情实感，齐月沉吟不语。
她并不是有意为难张管事，也不是故意拿乔，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她并没有完全准备好去面对。
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宴会的宾客还有什么人？”
张管事敛目：“我只负责宴会的舞蹈事宜，其他事情不在我的职责之内。”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半点没有向齐月透露的意思，然而，如果是普通的宴会，张管事压根不需要这么三缄其口不许别人打探。
齐月讽刺地笑了，笑自己现在还抱着无知又天真的幻想。
从她决定踏进秀芳院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早就注定了，是她想逃也逃不开的。
张管事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笑起来的齐月，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对方很悲伤。
是错觉吧，这么得脸的事，其他姑娘求也求不来，齐月怎么会感到悲伤呢？
齐月的悲伤转瞬即逝，转眼间，她又变成平日里言笑晏晏中让人猜不透的女孩儿。
“张管事，”齐月柔声道，“不知这次舞蹈是如何安排的？”
张管事心中一喜，这是松口了？虽然不知道齐月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但对她来说，只要对方肯答应就行。
“我打算排个群舞，”张管事试探道，“当然，姑娘一定是领头的，不管是衣服还是发型头饰，都与别人不同，保证姑娘是最出彩的那个。”
其实依照齐月的舞艺身段相貌，就算不依靠那些东西，她依然是最出彩的那个，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青瑶公主要求张管事必须让齐月出席宴会。
齐月沉思了一会儿，九月金秋，暖风送来阵阵花香，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清透澄澈，散发着浅浅的光晕。
“秀芳院的人擅长的种类都不同，有人善诗，有人善画，有人善歌，有人善舞，还有的其他的都不出彩，偏偏有一手好厨艺。”
“若是只排群舞，突出我一个人，那未免太可惜了，”齐月道，“不如在宴会上让大家各展所长，也在公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张管事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青瑶公主培养这些女孩这么多年，也只是每月听她回去汇报训练的情况，大部分连人都对不上，这么一来，大家既有了露脸的机会，青瑶公主也能看到女孩们培训的成果，岂不是一举两得？
只是，张管事迟疑道：“可这么做，宴会岂不是变得很混乱？”
依照齐月说的，宴会几乎成了秀芳院的主场，这其中要牵扯要安排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齐月笑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能不能施行当然是要得到公主的同意，而具体怎么做当然是要靠您的统筹调度，而我们听您的安排就是了。”
这话听得张管事心里舒服不少，她虽然外表看上去端正严肃，一板一眼，但心里并不是全然如此古板。
难道要一辈子在秀芳院里调教这些姑娘吗？
张管事很清楚这些姑娘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她更清楚，这些姑娘中只有一两个可能出头，也可能这批全不能出头。
这样她就必须继续训练下批姑娘，下下批姑娘，等到终于有人出头了，青瑶公主的目的达到了，而她这个管事也就做到头了，公主身边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人生在世，谁不会为了自己打算？
张管事已经打定主意要促成此事，并且争取到这事儿的主理权，让青瑶公主看看自己的能耐！
张管事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看她的背影，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与来时大不相同。
齐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还在微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她知道，青瑶公主一定会答应这件事的。
果不其然，青瑶公主一听这话就笑了。
“还真是个能折腾的，就会给我找事儿。”
弘昀心思完全不在宴会上，随口附和道：“你选的人，自是极好的，你坐着累不累，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显然，在这还没正式当父亲的傻爹眼里，自家孩子是最重要的，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了。
“我哪有这么娇弱，”青瑶公主嗔了他一眼，道：“你从听到这个消息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眼都花了。”
弘昀顿时呆住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坐下。
“你若是哪里不舒服，立马要告诉我啊！”
青瑶公主心中熨帖，点了点头，转头朝张管事说道：“这件事我应了，具体要做什么，怎么安排，你和安嬷嬷一起去办吧，她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禁忌她很清楚。”
张管事大喜，这安嬷嬷本是辰妃身边的，青瑶公主大婚建府，辰妃心疼女儿才把安嬷嬷安排到青瑶公主身边，就是怕她受委屈。
只是后来青瑶公主与弘昀夫妻恩爱，弘府的人也很少来打扰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挺好的，安嬷嬷便没了用武之地。
后来安嬷嬷年纪大了，也没心思再回到宫里，便留在了公主府养老。
这次青瑶公主提出要安嬷嬷和她一起安排，一是安嬷嬷年纪大，地位高，能镇住场子，二是安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宫里的规矩和禁忌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对于想要大施拳脚的张管事来说，安嬷嬷是她最好的合作对象。
打发走嘴角已经压不下去的张管事，青瑶公主忽然有些疲惫。
弘昀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状态，抱起她放入床上，半跪在床头，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柔声道：“累了吗？”
“嗯，”青瑶公主闻着弘昀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昏昏欲睡，声音都变得粘糊了起来，“我现在真是没用，每天坐着不动就想睡了，幸好身边还有这些得用的人。”
弘昀犹豫了一会儿，道：“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取消这场宴会呢，其实我们已经过的很好了，不需要再做这些没用的事。”
青瑶公主看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模模糊糊道：“我只是不想，自己和八皇妹一个下场。”
屋内一室静谧，青瑶公主拥着锦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弘昀在床头看了她很久很久。
几天后，宴会新的安排新鲜出炉，秀芳院众人看着名单欢欣雀跃，只有一个人恨得砸了手中的茶杯。
“凭什么我是群舞，而齐月就是独舞，而且还是跟在我们后面跳，那我是来帮她暖场的吗？！”
这般气性大又独独对齐月意难平的自然是红绫了。
和她一起被安排到群舞的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齐月她本来就比我们跳的好啊！”
“我们跳的是绿腰舞，是新来的教习教的，齐月根本没学过啊！”
“就是就是，如果我能打赢折腰，舞跳的像她一样好，我也跳独舞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把红绫气得仰倒，自从上次齐月公开打红绫的脸，红绫在他们中的地位已经直线下降了。
而折腰的离去更是在她们心中留下极大的震撼。
折腰和齐月在屋子里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她们都知道折腰是因为齐月默认自己舞艺比折腰好才和折腰起了冲突。
结果竟然不是齐月羞愧自惭，而是折腰愤然离去，这岂不是证明齐月打败了折腰？
虽然齐月没说什么，这些都是她们的猜测，但这件事在众人心中已经成了事实。
而齐月渐渐地不和她们一起上课也好像在证明她的猜测。
在他们心里，已经默默承认齐月是比他们要高一层的存在了。
而这个事情是红绫绝对无法接受的，看着众人已经兴高采烈开始讨论宴会上绿腰舞的彩排事宜，她只能独自气闷地离开。
没人发现，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红绫走的很快，而跟着她的人也丝毫不费力，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你做什么？”
红绫现在心情不好，对谁都没有好语气，那人也不生气。
“妹妹如此花容月貌，本该是我们中最出色的，却因为齐月，一直被她压在底下，这次的独舞，本应该是姐姐的，结果被她硬生生抢走，姐姐难道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红绫气道，“公主亲自传的命令，她就是压轴的独舞人选，我是什么身份，还能改不成？！”
那人笑道：“如果齐月还在，公主的命令自然不能改，但若是，齐月不在了呢？”
红绫身子一震，双眸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妹妹，”那人的声音如同鬼魅，蛊惑人心，“有些事，做了一次，还可以做第二次。”
看着红绫犹豫不决的神情，她微笑着说出了另一个决定的筹码。
“我听说，这次宴会会来重要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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