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都会变成亡魂,有些有要紧事,有些则无所事事。
我是后者,百无聊赖,到处游荡。
你别觉得我特殊,其实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他们黑着个脸,耸拉着肩膀,到处飘,吓阿猫阿狗,吓小鸟。
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一个眼神瞪过来,我们瞬间就怂了。
整个魂搭拉在篱笆上,有时则是墙上,软软绵绵,狗都不理我们。
我是觉得太无聊了,才会缠上先生的。
那时先生在教课,高高地站在那里,拿着一本书,认真地讲着。
女学生皆说先生生得好看,以后要嫁给先生。
先生也只是笑笑。
男学生却不同,他们吸引不到女学生的注意,全都吃先生的醋,一个个在上课时趴着装睡。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先生却不在意,继续讲课。
我是看不过去的,彻底隐了身,飘到他们上方。
扯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吓得他们六神无主。
我们亡魂呢,因为之前当过人,有些良心在身上,一般都不会随意吓老人孩子。
他们太脆弱了,说不定把他们吓没后,变成亡魂追着我打。
“停一下。”先生冷静严肃地说出三个字。
我正玩得起劲,哪管他。
“停下!”
我被先生吓到了,从半空飘下来,站到角落里,拿眼觑他,不敢说话。
先生看我一眼,又讲起课来。
那次之后,学堂上便多了一张桌椅。
*
我也是那时才知,先生以为我是想学习,但又无我的一席之地,才与男同学发生争执。
但既然先生摆了,我就没有不坐的道理,只是我早就过了学习的年纪,只好留下来当先生的助教。
这助教也没那么好当,除了帮先生“管理”学生外,还要回答先生的问题,显得我是个有学识的助教。
坐我前面的男同学,以为先生叫他,和我一样站了起来。
我被他完全挡了,先生走下来,听我们说答案,男女声重叠。
我是不敢说错,因为先生盯得严。
好不容易等到学生下学了,我会飘到后山上,随意择根树枝睡觉。
其实……觉不用睡的,但人全都睡了,连阿猫阿狗也睡了,我们找不到乐趣,自然也装作休息。
但认识先生后,我就不这样了。
那日,我偷偷尾随先生回家。
先生住得远,僻静,无人打扰。他还没到家,我就听到一个女人叫他。
女人生得温婉,笑容很好,她穿了身老式的旧旗袍,站在门边。
是先生的妻。
妻接过先生手上的物件,挽着他的手,亲密地说着什么话。
先生的侧脸,笑意带起酒窝,很少看先生笑啊,我看入了迷,也笑了起来,还跟着他们进家。
大门虽进去了,屋门却进不了,贴了门神。
我只得从侧墙穿进去,不小心把某件东西带下,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是把刀。
他们收起笑容,一同看过来。
“这……怎么就突然掉下来了呢。”妻有些紧张。
“兴许是架子老化了,我明日换一个。”先生揽过妻的腰身,一边说着话,一边看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又躲到一旁。
*
我们亡魂,没有肉身庇护,是有些胆小来着。
看他妻的反应,原来是看不见我。这和人的体质有关,所以一部分人才会说另一部分人神神叨叨的。
这正是我们亡魂的乐趣,但先生的妻,我是万万不敢逗弄的。
他们吃晚饭时,我依旧站在旁边。
先生在吃下第一口饭前,放下了筷子。
他另盛了一碗饭,夹了些菜,在妻的异诧下,出了屋。我屁颠颠跟上,不晓得先生要做什么,反正跟上准没错。
先生在庭前的石磨桌停下,把碗筷摆那。
我看着他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坐在他对面。
先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我恍然大悟,“先生,你该不会让我吃饭吧?”
先生嗯一声。
“可我是亡魂啊,先生。”
先生却说,“你吃完就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
“吃了就要回去嘛?那我不吃。”
“随你。”先生起身,要回屋。
“唉唉唉,”我忙拦下,”若先生真想让我吃东西,就烧些线香蜡烛之类的吧。”
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想了想,果真进屋去拿了。
其实这些……我也可以不用吃的,但既然当了亡魂,就得有亡魂的样子。
估计怕我吃不饱,先生还拿了些别的物品,一起点燃了。我剧烈地咳着,往哪边躲,风就往哪边吹。
先生却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不是,我这是被呛到的,先生你烧太多了。”
先生疑惑地看着我。
我立刻改口,“啊不是不是,很香来着,太香了,先生要不要来一口?”
先生没理我,进屋用饭去了。
我蹲在浓烟里看他,他和妻正说着话,估计在解释刚刚的行为吧。
先生用完饭后,见我还不离开,他又走出来。
我晓得他要说什么,我赶紧插话,“先生别赶我,我吃太饱了,挪不动地儿了。”
先生却是义正词严地,“说好的,吃了就回去。”
我也义正词严,“我可没说吃了就走,只说吃些适合我的。”
我假装打了个嗝,“而且,你们人间的这些东西,真难吃,味同嚼蜡。”
先生听后,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又好像很想笑的样子。总之,表情十分有趣。
等了会,他才说,“你不就是吃的蜡烛吗?”
我一时噎住。
先生无奈地摇头进去了,把门和窗也关了。
*
刚开始那几晚,我还挺听话,没有进到屋里去,但先生越不让干的事,我偏就感兴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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