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姜米,陈近南放满了脚步多,背上的包时不时往下滑,他不住往上掂着。
陈近南稳如泰山的样子让姜米很有压力,深怕成为他的拖累,努力加快脚步。
爬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到山顶。
都没吃饭,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陈近南在一块稍显平坦的空地上扎了两个篷,然后从食材包里拿出吃的,开始生火。
他背了干柴上山,很好点燃。又早就做惯了这些,做起来得心应手。
陈近南煮了两碗面,里面放了西红柿、火腿肠和小肉片,红汤表面飘着几棵蔬菜。他用一次性碗盛面给姜米。
一丛炽热的火堆,两个阔别多年的人各怀心事面对面坐着。吃同样的餐,望同一片黑夜,也衬同一座雪山。
火堆里的柴烧得噼啪响,明亮的火光在姜米眼睛里跳跃,亮晶晶的。
她边吃边看陈近南。
陈近南秃噜秃噜几口就吃完了,用纸随手擦了下嘴巴子,开始收拾产生的垃圾。
等他收完,姜米也饱了。
姜米把用过的碗筷递给他一起收掉,然后自己钻进了篷里。她的脚有点疼,想进去揉一揉,在外面脱鞋太冷了。
陈近南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灭了火,然后过去蹲在她篷子外面:“我能进来不?”
姜米刚脱好鞋,又暂不打算休息,便冲帐外‘嗯’了声。
陈近南打起篷帘进来,蹲在姜米脚边:“脚疼了?”他明知故问,探手向她的脚:“我帮你看看。”
姜米缩回脚,有些不自在地抗拒。她时刻记得他前男友的身份,除了工作,不想跟他有太过密切接触。
似猜到她怎么想的,陈近南仰头看她,和声说:“我看看是不是伤口开了。我又不是要贪你便宜。”
他今晚不想纠缠她,他知道她拿到了那封信。想要留空间和时间给她阅读,然后看她明天的反应……
姜米缓缓伸出脚。
陈近南再度探手,轻柔地解开她的纱布,仔细检查她断掉的脚趾。
捧在手心的脚丫白皙嫩圆,可可爱爱的。
他的掌心纹路粗糙,老茧遍布,搓在脚板底痒痒的,又仿似带着火,烧得姜米的脚心发烫,她不自在地看别处。
枕头边放着个充满电的电筒,那是她特地准备来晚上看那封信的…
“没什么事,应该就是今天走多了,有些神经拉扯才会痛。”陈近南放下她的脚:“我出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姜米淡淡嗯。
陈近南很想留下来跟她说说话,像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夜晚在同一片星空下彻夜长谈。虽然这里没有繁星,只有冷雪。
但今夜不合时宜。
而且姜米没有开口留他。
姜米目送他离开,临走她压紧了篷子的帘布,不让一丝冷风吹进来。
听到陈近南进篷的声音,姜米才悄悄拿出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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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上面的所有内容,姜米重重吐了个息,翻平了卧躺在被窝里。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她猜得果然不错,陈近南的目的……
但他用这种方式是怎么的?他嘴长来干嘛的?他既然不主动,还指望她吗?她看见了这信,也要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从第一封来看,他只是最近才打听到自己的消息,而后期待重逢。至于途径么……只能是从妈妈那边。
信的日期和妈妈说的他去看她的时间相差不大。
难怪问他是怎么去看妈妈的,他没有正面回答。
姜米有点混乱,前男友对自己是这么个态度,那自己呢?
姜米说不上来,但她唯一肯定的是,如果两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当初就不会分开了。还一分就是这么久。
姜米迷迷糊糊想着,混混乱乱地睡着。
隔壁的篷子里头,陈近南一夜未眠。他时刻留意姜米那边的动静,她今晚势必要看那封信的,指不定还有话要跟自己说。
如果就这么睡着了,错过良机他要懊悔死……
可是等到一更二更……直到三更过去了,都没听见她那边有什么动静。陈近南越熬越没有困意,心里根被人牵了根丝线的,不知道会被牵去哪里,怎么都不肯安心地睡……
陈近南熬着熬着,天边终于翻起鱼肚白,一丝淡若蓝纱的光亮从篷子外投进来。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想去看姜米,又担心她还睡着。自己在那踌躇不定,实在不晓得怎么办。
略微思考一下,决定先把早餐准备好。几个面包和牛奶,再配几个水果就完事。早餐简单,没几分钟陈近南就又闲下来了。
独自坐在篷子外边儿,一眨不眨盯着姜米那头的篷,心里头盼望着她快点起来,又有些忐忑她起来后要说什么……
正想着,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是姜米要起来了。
陈近南一下子紧张起来,端牛奶的手都不由得缩紧。
末了又忍不住自嘲,想当初在野外为了拍摄点儿奇观美景,走万丈悬崖的时候都不觉得怕,可这会儿却像是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似的。
他兀自忐忑着,那头姜米穿戴好衣服,拉开篷子出来了。
蓦然一眼就看见陈近南,好似那信上的字迹再浮在眼前,让姜米尴尬又有些不知怎么面对,索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假装大大方方坐到他对面去。
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陈近南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她主动开口,便把提前备好的早餐递过去:“先吃早饭。等会我们一起去拍照。”
夹心的面包,里头的糖心是姜米往日里最喜欢的酸酸甜甜味道,现在她却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嘴里似乎全是笔墨的味道,而那笔墨是来自那封信,她倒不像是读了信,更像是吃了信似的,导致她胃里排斥一样,五脏六腑都不大舒服。
这种不舒服在面对陈近南时更甚。
陈近南感觉到姜米的不自在,隐约猜到什么,他盼望着盼望着她来撬一撬自己,可等了半天,她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陈近南按捺不住了,咕噜咕噜吸干了口牛奶,抬手随意抹了把嘴,对姜米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直接用上肯定语,不想给姜米一点反问的余地。巴不得她赶紧打开天窗与他说亮话。
姜米咀嚼的牙力不由收紧,艰难咀嚼着没人知道的心事,她口是心非地淡淡道:“没有。”
不是陈近南想要的答案,他不死心地问:“真没有?”
他已经开始打头了,她怎么还是不撬?他昨天看的清清楚楚,她是拿到信了的。难道她并没有读它,更没有在意,拿到手后扔在一边就不管了?
陈近南觉得不可能,愈发犀利探究地看姜米。
他越是这样,姜米越是不自在,本来就不饿,这会连最后的胃口也没了。她收拾好自己这边,说:“真没有。我们收拾出发吧。你不是还要拍摄吗?”
说着自顾自地拾掇起来,拆篷子,收拾废垃圾……就是不看他一眼,对两人的事也只字不提。
陈近南就那么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喉咙像被扎了无数根刺,刺疼得让他无法开口。
到底怎么开口?开不了口!姜米懂了却装不懂,她的心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就是不想跟他好。所以她不撬。
她不撬,他就算说出来,她也会无动于衷。反而会打自己的脸!
既然这样,何必再说自找苦吃。在不确定她想法的情况下,独自在大冬天跑来这南极洲已经够疯了。
陈近南啪的一下,不知觉捏憋了手里的奶瓶。奶白色的液体飞了几点出去,姜米应声转头来看他,明知故问:“你做什么?”
陈近南不死心,逮住机会就引导她:“你真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姜米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没有。”
只要他不提,她就绝不会提的。等到工作一结束,她马上就会回去南极洲。
从今往后跟这个前男友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陈近南见她眼底清冷之色浮起,不想再逼她了。她不愿意,追问又有什么意义?他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起身跟着收拾东西。
他要去拍摄照片,姜米跟在他后面看风景。
陈近南走在前面,满目的冰山河川,湖泊草原,雪山沼泽……
此景一生难得见一回,他却失了以往的兴致,拿着相机不知所拍,那些美景落在眼里,都像被添了灰白色的滤镜。
只有姜米那一身橙黄色的抗风衣是灰白里的唯一炽热。
可惜这一抹炽热不肯跟他好。
陈近南的胸口堵住的浊气愈发深沉,他拿着相机转身对姜米,她专注看着远处的雪山,低着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穿得厚厚的,看起来像笨笨的小企鹅,满世界的美景衬得她万分渺小。
陈近南拍下一张,满意的同时又觉得缺了什么。
仔细打量她的穿着,忽然就很想看她穿裙子。
洁白的裙摆被风吹起来,像花朵,像白云,像他梦境里的白月光。
“回去吗?”姜米转头来喊了声,已经拍了一天,天快要黑了。
陈近南收好相机点点头,面无表情从她面前擦过去。
姜米能感觉到他从今早后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冷了许多,疏离了百倍。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与她最初想要的一致。
至死相忘,谁也别联系谁。更不要妄想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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