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陈近南再进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他端着饭菜,和上次一样摆放在小桌边。

灯光照耀出他眼角的绯红,不难看出他哭过。

姜米很难形容看见他哭是什么感受,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陈近南给她倒了杯热水,扶着她从床上起身喂她喝水。被姜米拒绝,她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说:“我自己可以来。”

她已经退烧,不至于要陈近南伺候。

陈近南见她如此,没有执着。他给她盛了饭,默默进食。

今晚他的话变得很少。

姜米放下水杯,跟他一起,却食之无味。

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刚才陈近南的那个吻。他偷亲得很小心翼翼。

姜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也许陈近南……对待她的感情,与她之前对待那枚丢失的发夹并不一样。

姜米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近南帮她拿来,是妈妈崔香来的电话。

姜米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喂妈。”

崔香道:“你下个月大概什么时候来?”

崔香是等不及了,女儿去了南极洲工作后,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好像剩余不多了,想要在最后的关头多看看女儿。

姜米说:“我可能大后天就到了。”

崔香声音高兴得拔高了几分:“大后天?真的吗?”

姜米没说被开除的事:“嗯,很快了。”

崔香开心得合不拢嘴,关心了下姜米的近况后,突然话锋一转:“你回来之后,有打算结婚吗?你周阿姨有个博士毕业的儿子,要不你俩见一面吧?”

房间里很安静,崔香这话也被陈近南听到了。

陈近南夹菜的筷子一顿,本来就没胃口,这下更吃不下了。他直接放下筷子,目光定在姜米的手机上。

姜米忽然觉得被他盯着的那只手在发烫,说不明白为什么会心虚,对电话里道:“不了吧,我没这个想法。你别到周阿姨面前乱说。”

崔香说:“见一见吧?万一不合适,妈妈也不逼你。你爸爸死得早,不能看到你结婚,我总不能也错过吧?”

听到这话,姜米鼻酸。

哪里就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呢?

妈妈是觉得她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想要在死之前看到儿女成家。

这个意识让姜米如鲠在喉,拒绝的话再说不出来。妈妈只是希望自己去看一看,并不要求结果。

姜米只好说:“好,等我回来再安排吧。”

崔香笑着挂了电话。

姜米心情沉重的放下手机,再吃不下去。陈近南看出来,他一言不发的收拾残局。

姜米看见陈近南下颔线紧绷,面色阴沉,黑囧囧的眼睛里都是怨气。

很像一个怨夫。

陈近南很快离开了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白色的灯光,空得让人心慌,姜米躺了回去。

她其实已经退烧了,只是身上还有些沉重。大脑其实十分清醒。

清醒得足以让她思考许许多多的事。

比如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后天她就要回团里去交接工作,然后离开南极洲。再比如这一次离开,跟陈近南恐怕再也不会遇见了。

但姜米扪心自问,真的舍得吗?这几年来在南极洲做的那些梦,大多数都有陈近南的参与。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初恋。

门外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陈近南再度推门进来。

他沉着眼睛看姜米,那眼神让她颇觉压迫,便主动错开视线。

陈近南站在床边看着她说:“洗漱吗?需不需要帮忙?”

姜米摇摇头。

陈近南于是离开。

姜米又躺了会儿,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洗过澡浑身都清爽了很多,起先因为发烧而酸软无力的感觉也散了很多。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能够再起来继续分析企鹅的数据。

过了会儿,陈近南再次推门进来。

他也洗漱过了,披着很宽松的浴袍,v领的浴袍敞开,露出贲发又性感的腹肌。

头发也润润的,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点水珠。

姜米问:“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点,也应该休息了。

陈近南没回答,他径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姜米说:“我们谈谈。”

姜米的心跳突然加快,被窝里的手不自禁地抠紧了床单。

“谈什么?”

“谈感情。”

陈近南逼视姜米,姜米却没再回这话。

陈近南说:“我听到你跟阿姨的电话了。”

“嗯。”

“你与其回去相亲,不如跟我和好。”

姜米没回答。

她盯着头顶的白炽的灯光,心里很乱。极夜里陈近南去带她出来,突如其来的那道光是曙光,是她的希望。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已经被雪埋了。

那时候她虽然意识和视线都不是很清楚,但却能够感受到陈近南的拿到疤痕,在那一刻不是狰狞恐怖的,而是温柔的。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明亮的灯,和那么温柔好看的疤。

可姜米不确定这究竟是对他的情感,还是仅仅是感动。

她谈的恋爱只有陈近南这一段,没什么经验,确实很难弄清楚有些深层的东西 。

她一直沉默,陈近南等不及,又继续说:“上次你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

“我很清楚我自己,更能够认清楚你,我跟你谈感情,不是对丢失许久的物品的心情。”

“四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很绝望。我花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我到处找人打听你的下落,后来得知阿姨住院的事,我每天去看她,刷她的好感,问出了你的下落,第二天我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

姜米转了转眼珠,陈近南垂着头,这次他没有看她,像是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感情这么**裸暴露出来。

他垂头抠紧手,心情很忐忑 。

今晚全部交代出来,如果她不接受他,那么他所有的尊严和之前戴的面具就都没了。他最瞧不起自己的一面在她面前暴露。

如果她接受他,那么暴露不暴露,都不是什么事。

陈近南深吸了口气,他之前意气用事,觉得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很重要,就算喜欢姜米喜欢得要死了,也不能随便暴露出来。

那样很没面子。

这次他险些失去姜米,那种心悸恐惧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他突然就觉得,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重要。

尊严?面子?哪怕让他做她的一条狗,他也愿意。

陈近南于是跟着说:“这次看见你倒在雪地里的样子,我的心跳很快,很恐惧,很慌张。我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说到这里,陈近南有些哽咽。

他像个求爱的小姑娘,一抽一抽的,嗓音带着泪意:

“我来南极洲就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想跟你和好。我不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我觉得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

“你给我说,我可以改。只要你同意跟我好。姜米,给我个机会。你不会成为那个掉落在沙发里的发卡。”

一股脑将心里深处的话说出来,陈近南瞬间感到轻松,可轻松不过一秒,随之而来的是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因为姜米没有给他回应。

他垂着头,一点儿都不敢去看姜米。

他生怕在姜米的眼里再次看见拒绝,看见冷漠。比把他埋在南极洲的雪地里还要让他难受。

陈近南心跳很快,一直没有等来姜米的回答,他的心跳又渐渐平静,因为跌入了谷底,心里的小鹿已经一头撞死了。

可陈近南还是不死心,他喉咙像是被千万根针给堵住了,艰涩地再开口:“你……不愿意吗?”

话落,陈近南感到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脑袋。

像是给狗狗顺毛那样,一下一下地捋过他的头发。

陈近南感觉到她的安抚,又有了勇气,抬起头希冀地看着姜米。

姜米白皙的脸庞冷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柔和与一种坚定。

“陈近南,谢谢你捡了我的一条命。”

这不是陈近南想听的答案,他眼里希冀的光快要散去。

在那之前,姜米突然从床头起身,她弯下上半身,轻轻吻了吻陈近南的额头。

酥软的唇掠过额头,温温热热的。

陈近南错愕地看她,心中又高兴又忐忑,那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还是姜米先开口说:“你今晚偷亲我,我是醒着的。”

陈近南如遭雷劈愣在原地,一张脸突然红了个透,觉得很没面子……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欣喜若狂:“你答应了是不是?!”

姜米没说是不是,只是仍旧顺毛般的揉着陈近南的脑袋。

是一条表面狂躁的凶恶犬。实际上,他的内心就跟求爱的羞涩小姑娘差不多。

不仅仅是南极洲的企鹅,她也有一条大狗狗陪伴了。

她不说陈近南也明白。

他搂着她在怀里,低头吮住她的唇。

和刚才小心翼翼的偷亲不一样,这次带着欣喜和大胆,一个吻热烈得让姜米头晕脑胀,都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想往后躲一躲,后脑又被陈近南扣住,不允许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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