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小贱蹄子，看老子操不死你！”
安静的小铺此时吵吵闹闹，原本坐在圆桌上吃饭的人们都乱作一团。
祈鸳拧眉转向声音的来源，是个胡子拉碴的猛汉，他脸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此时用力拽着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
他脸上挂着邪恶油腻的笑容，看得祈鸳直犯恶心：“草你妈，还敢不从？又装清高啊婊子！”
小姑娘面上惊恐万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用力地挣脱却还是逃脱不了这个恶魔的魔爪。
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祈鸳看不下去了，闪到猛汉身旁直接扇了他两个耳光，趁他松手的那几秒把小姑娘护在她身后。
“需要帮忙么？”祝扶抱胸站在一旁冷淡地看着，仿佛事不关己，也只是出于礼貌问了句。
得到的答复当然是不用。这种小喽啰还用不着两个人出手。
“神仙姐姐他是我爹！我娘就是他杀的！求你救救我！”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这男的简直禽兽不如，连自己女儿都敢碰！
她突然就趴在地上，跪下来猛地磕头，地板上哐哐作响：“求求你了！”
周围吃饭的人吓了一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望着这边。
祈鸳吓了一跳，小心地扶起她，随后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那个大汉。
“呦呵，好辣的妞。来，妹妹多打哥哥几下，哥哥这心里酸爽得很～”他脸上的肥肉堆挤在一起，还猥琐地舔了舔嘴唇。
合着他还是个受虐狂。
祝扶脸黑了。
他后槽牙快要咬断，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仿佛要把他吞噬。
这可是他要勾引的人！这猥琐男凭什么觊觎！
祝扶抢在祈鸳之前，三下五除二踹倒了这个死变态。还真是不堪一击。他死死地踩住猛汉的手，俯下身去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直到猥琐男快要窒息才松手。
眼见那大汉已经昏迷，祈鸳转过身微弯下腰与小姑娘齐平，眼睛里充满了关怀与怜惜，声音不自觉柔和了许多：“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为你寻一处安身之地。”
女孩擦了擦泪，略有些笨拙紧张地拍拍瘦小的胸脯：“神仙姐姐，我还是很能干的！肯定能帮上很多忙！”她的眼睛里有光，就像是真把祈鸳和祝扶当成了希望。
她感激涕零，大声喊道：“灵儿感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眼看她又要下跪，祈鸳眼疾手快拦下了她。
这孩子也真是的。祈鸳不自觉放松了眉眼，牵住灵儿的手准备带她走。
奇怪……这双手怎么如此光滑细嫩，没有任何伤口老茧。
祈鸳心中起疑，扭头给了祝扶一个眼神，祝扶立马会意，踏步站到灵儿左侧，笑眯眯道：“灵儿乖，哥哥姐姐给你买糖吃。”
…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该带这小孩去哪。
一个是路痴，一个没来过。
三人就以奇怪的路线不停走着，没有拐口就直走，有拐口就按一左一右的顺序，完全没发现绕了几圈。
灵儿受不了了，她憋红了脸率先开口：“哥哥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很无奈。
祝扶和祈鸳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迷茫。说是要为她找安身之处，但他们也不知道上哪儿。
总不能在晚辈面前丢了面子，祝扶强撑着笑，安抚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小吃摊随处可见，选择多着呢。
“掌柜，来三根糖葫芦。”
“掌柜，来三份桂花糕。”
“掌柜……”
祝扶带着两个女孩子穿梭在各个小吃摊前，不一会儿三人手上的东西就多到拿不下。
他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他摸清了祈鸳爱吃甜的。
只要是某样甜食，祈鸳平淡的面孔上就会短暂地出现喜色，且吃东西的速度也会更快。
这岂不是更方便他勾引祈鸳。
灵儿吃得很高兴，她舔了舔嘴角的糖渍，眼珠子一转，俏皮地说：“哥哥姐姐，灵儿在这世上还有待我好的亲人。是灵儿年迈的外婆。灵儿想去看看她。”
祈鸳眼里没什么波澜，摸了摸灵儿的脑袋：“好。灵儿带路。”
祝扶没什么意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们身后。他望向祈鸳的眼神有些复杂，黑眸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不知道祝扶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涌上一抹嘲讽的讥笑。
走了不知有多久，灵儿停在了一处较偏僻的破宅子前。这宅子真的破到底了，摇摇欲坠的程度祈鸳不禁怀疑风吹会不会使它倒塌。
看着却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废楼，角落全是苔痕和蜘蛛网。明明是白天，走到这块区域就到处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怎么也不像人住的地方。
灵儿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太黑了，我…我不敢进去！哥哥姐姐能不能陪…陪我进去……”
“好啊。”二人都说。
踏入旧宅的那一瞬间，灯光突然就亮了，一直闪烁不停，一阵强烈的阴风袭来，如果是电视剧的话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哈哈哈哈哈！你们当真好骗，这么轻易就上钩了。”灵儿早在踏入旧宅前用力甩脱二人，跑到前面，隔着一小段距离面对他们。
她尚且年幼的面容扭曲着，疯癫大笑着，好不邪恶。
灵儿的身旁蹿出一个人，啊不，鬼。
女鬼伸展了一下悬着的身体，兴奋地看着两个年轻人，跃跃欲试。她浑身青紫，身着大部分女鬼都会穿的红衣，披头散发，舔舐着自己手上狰狞的伤口。
一个灵气满天飞、通身青绿的圈圈从空中飞落，精准地圈住灵儿和女鬼，猛然收紧。
灵儿：………
女鬼：………
灵儿和女鬼就这么草率地被飞来的特殊仙器捆绑在了一起，震惊又不甘。
祝扶唇角上扬，仍笑着说：“小妹妹，这么低劣的演技可骗不到人哦～”嗓音的散漫更像是挑衅。
如此明显的陷阱，怕是傻子才会信了。
女鬼气炸了，死死瞪着祝扶，浑身不停地扭动，死命地挣扎着却还是逃脱不了束缚。这种仙器专门对付下囚犯和恶人，除了仙器主人之外无人可解。这样的宝贝世上难寻，却是云行君随手送给徒弟的礼物。
女鬼的表情从不屑、恐惧再到绝望，声音颤抖着，换了一副态度止不住地求饶：“两位大侠放过我吧！我全招！我全招！”
在祈鸳审视的目光下，女鬼咬唇道：“我乃怨鬼，以吸食人的生命为养分。大概一年前，我抓到了富家女凌灵，本想直接咬死她，这贱人还真是怕死急了，说什么只要留她一命，她什么都愿意做。我们达成了协议，她买通一个好色的男人本色出演，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同一场好戏，再带着好心人来此处补充我的养分，每骗到两个人，我就让她再存活半月。”
凌灵嘶吼着：“我是被迫的！！！我只是不想死有错么！”
此时凌灵狰狞的面孔与吃路边摊笑着的灵儿截然不同。
凌灵当初眼里的希望说不定是真的，只是看到送上门的两人觉得自己又能活久一点罢。
“你错了。你的行为害死了更多无辜之人。”祈鸳冷声呵斥。
的确，凌灵是为了活命。
二人半月，交易了一年。这是对近五十个无辜百姓的性命视如草芥！
祝扶扔了一颗噬心丹入女鬼嘴中，暗中施法逼她咽下去。此丹顾名思义，服下此丹之人连续七天每时每刻忍受毒虫腐蚀身体吞噬心脏之痛。
七天之后，噬心丹的后遗症会持续二月之久，让服丹者生不如死。这期间之内如若服丹者有自杀的想法，残留的毒虫会分泌大量唾液形成保护膜，就是不让死。
女鬼终于看出祝扶并非善人，可惜顾不上大喊“他是魔修！”就感受到体内剧烈的疼痛，千万条毒虫撕咬肉块，快要吸干体内的黑血！她忍不住高声尖叫，那声音痛不欲生。
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祝扶耳朵生疼，他粗暴地抓起一块如厕布塞进女鬼口中，总算安静了不少，只是“唔”声难免烦心。
祈鸳不知那丹属于禁药噬心丹，但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她单独捆住了女鬼，暂时放开了凌灵，冰冷地看着跪趴在地上捧住脖子喘息的女孩。
刚刚女鬼阐述的时候凌灵就一直低着头沉默，直到被质问才出声。祈鸳还以为她要辩解或是不承认，这样反而叫她吃了一惊。
凌灵猛地抬眼，眼里闪着泪光，爬到祈鸳身边扯了扯她的裙子，急切恳求道：“神仙姐姐！救救灵儿好不好？救救灵儿好不好！灵儿错了……”
等了半天凌灵都没有回复，她抬眼看“神仙姐姐”却冷不防撞上了一双寒眸，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扯住祈鸳裙摆的手。
一声叹息传入她耳中，祈鸳闭上眼摇着头：“你罪不至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得知自己不要死，凌灵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话又是心头一紧。她紧紧攥着拳头，口腔里全是血腥。
她还是松开了拳头。不要死其实就已经够了。凌灵释怀地笑笑。
祝扶已经汇报给地方官了，这下也走来：“你不该由我们处置，自然由你们凡间的官员处置。在这待着吧，马上就来人了。”
他简单捆绑了一下凌灵，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束手无策。
但她也只是十三岁的小姑娘。
祈鸳还是会为她感到惋惜，若她能一直当天真无邪的灵儿该多好。
仙器捆绑的人死后，仙器的神魂会回到主人身边。祈鸳也就不担心灵器的归宿。
出了破宅就不黑了，接近黄昏。
祈鸳难免好奇，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给那邪物吃的什么丹？”看着威力还挺大。
“也没什么。不过是寻常的毒丹，只是这女鬼如此之倔，你可能要等几月才能再见你的仙器。”祝扶语气寻常。
凌灵的家人都是被那个女鬼杀的。
十三岁的凌灵每天要在有着血海之仇的仇人面前低声下气，卑微讨好。
她要扮演一个与自己境遇不同却同样悲惨的灵儿。
真是可怜。
因为幼年遭遇，祈鸳对死亡更加敏感。
祈鸳并不是什么共情至深的人，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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