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娜娜明白一个道理,她不该过多的介入别人家的家事,尤其是茉奇雅她家。
往小处说,栋鄂氏是漠西的首领,往大处说,栋鄂一族是皇族。实际上,她什么都不是,只是家境稍好些的普通女子。
她不是皇族,贵族也算不上,她娘也只是名将领,未获封爵位,拥有自己的牧场、城池与牛羊。
理智告诉她,多说多错,她应该像其余中规中矩的女伴,需要的时候陪小公主唠唠嗑,不需要的时候闭上自己的嘴巴,直到自己立下战功,得到一官半职。
可她就是冲次妃娘娘发火了。
茉奇雅像她的小猫毛团一样,算是她一点点养大的,恰巧,小茉与毛团同龄,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很小一团,不怎么哭闹,很亲人,乌黑的眼睛总追着人看,逗一逗就会笑,比琪琪格那个孬种爱哭鬼好带很多。
毛团十岁那年老死了,就只剩下小茉和小格还在她身边,这让她对小茉她们的感情都很复杂,尤其是小茉,一出生就在她身边。
即便她知道,她没什么开口的资格,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尤其,茉奇雅伸手去挡那支箭,证明茉奇雅的立场是次妃这边,当然,这让她更生气了,只是她不想骂小茉,于是火都奔着次妃去了。
“我们两清。”她很凶的冲次妃吼着。
次妃无措的跌坐在地上,她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有可能又犯了病。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让娜娜很挫败,“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
茉奇雅转过身来,拽了拽她,脸色白的瘆人,额上也全是汗,染湿鬓边的碎发,“那些宫人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应该在附近?”她丢开次妃。
“叫人换上她们的衣服,”茉奇雅歪头看着变成刺猬的胖太监,“这件估计是没指望。”
“侍卫的铠甲可能……”娜娜蹲下来,她把一具尸体翻过来,随后立刻在袍摆上擦擦手,“不中用了,拜拜了您。”
“没关系,是晚上,看不真切的,还能用。去传旨,问那个定王,”茉奇雅抓着她的手臂,喘的特别厉害,说话也渐渐地开始吃力,“就说他为什么造反。让他逃出到城门,活着。”
“我会处理好的。”娜娜打断她的话,反手握住茉奇雅的手臂,把她撑起来。
“不用你处理。”云菩说话时气息一错,呛得咳起来,胸口上的伤或多或少总会牵连到肺,让人咳个不停,只要一咳起来,就有血腥味往上冲。她刚勉强把翻腾的血气压住,但也就回头和娜娜说了一句话,一口血就咳出来,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拎着裙子就退开半步,直到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沿下颏流过,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这躲的很荒谬。
“我和你母亲去处理,你去找衣服,再把他们的盔甲收集起来,寻个会说这里官话的人去传旨。”她推开娜娜。“把琪琪格叫过来,看住她,别让她到处乱跑。”
当然,她不需要娜娜看住琪琪格,她需要琪琪格看住母亲。
娜娜一松手,她没站稳,直接栽地上了,仓促间用手去撑,还用了受伤的手,扑跪地很结实,又狼狈地被娜娜和母亲拽起来。
“你扶她进屋躺下。”娜娜脸色很难看,蹲在一边,把衬裙撕成一条一条的,很少见的开始吩咐母亲。
母亲大约在发病的边缘,尤其现在是晚上,她愈加木讷,迟钝,一言不发。
“给我吧。”她摊开手,把娜娜撕成的布条要过来,“我是故意拖了一会儿才吩咐人去通知你的,你没来晚,这不是你的错。”
确切来说,娜娜来的有点早。
她带了弩和足够的短箭。
原本计划是叫娜娜来接应,假扮钦差,结果娜娜来早了,给了这些装扮道具一个万箭穿心。
这让她很生气,却又不好数落娜娜,毕竟娜娜也是好心。
“我再晚来一会儿你就死了,死掉了,和毛团一样。”娜娜嚷道。
她叫娜娜赶紧去跑腿,但娜娜死活不肯走,她只好胡乱和娜娜一起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再把娜娜赶走。
“我去找你娘。”娜娜刚要走,她又叫住,“把你的外衣和披风给我。”
她想挡一下身上的血迹。
结果发呆的母亲忽然回魂,飞快地把披风解下来,把她裹在里面,伸手抱住她,还问道,“是不是冷?”
“不冷。”她摇摇头,把母亲的披风还给母亲,母亲的那件衣服上整个领子都是她的血,没比她身上这件好多少。“我要一件上面没沾血的。”
母亲愣愣地抱着披风,不知所措。
她看母亲神情就知道母亲没有把这句话当字面意义来做解读,但她也顾不上这些,又没什么力气说话,和母亲掰扯,正好琪琪格过来了,她把母亲甩给琪琪格看管,不长记性地做了一个令她后悔的决定——转身上马,和小松花一起溜达去街上等着欣赏人仰马翻。
这让她觉得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而且她很喜欢小松花,只有出去玩或者散心的时候才会领小松花出门,这导致小松花以为这是要出去玩,蹦跶蹦跶的,一跑一颠,弄得她的新伤口也很疼。
她在下马牵着小松花走过去和将就一下之间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想走那么远的路,选了后者,等再后悔的时候已经和萨日朗汇合了。
“别撒欢了。”她拍拍小松花的脖子。“乖一点好不好。”
“你知道太妃没有来。”萨日朗勒马,穿的是寝衣,玫红色的,一看就是从床上爬起来的。
“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把她远嫁漠西。”云菩迎上去,和萨日朗一起去往城门。“为什么会对废子,如此殷切?恩准还朝,应该在他们眼里,是感恩戴德的莫大恩赏。”
晋阳的夜晚并不繁华,街边是低矮的小房子,有几家店面,和附近的太原县看起来差不多,有时,她也分不太清陈国城邦与周边村县的联系与区别,此时已值宵禁,街上一片漆黑,只剩火把带来的光亮。
有时慑人不需要真的拿出几万兵马,只需要看起来有千军万马,对方就容易乱了阵脚,久经沙场的将领有时也会因过于谨慎,犯下这种错误,更何况晋阳定王是一个未经风浪的文人。
如若定王只要稍有些城府与心思,必在四公主称帝之日,起事举兵,甚至,他不需要议论皇室嫡系旁支之分,他具有一呼百应的优势——他是个男人,只需要待事成之后,为自己追认一个新祖父即可。
但他愣是拖到今日,甚至,还带着私家兵士,躲到城郊狩猎的围场。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处置他们。”萨日朗伸手过来,帮她理了下衣领。“你有一整天的时间。”
“我的口径没用。”事到如今,云菩也不再隐瞒。“我母亲的话,是可信的,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大家也就只能认命了。但,她为什么要帮我?”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纪太妃没有来。”萨日朗攥紧了缰绳,“你算计的不是她,你算计的是我,你才不在乎中州怎么样,你要漠南。不,你也算计你母亲,你报复她。”
“我没必要算计她,只是我所诉说的真相不及她亲眼所见,至于你,是,这局我先手。”茉奇雅望着她,笑了笑,又仓促别开脸,呛出一口血,再用手背擦过唇,扬声道,“素言,”她转过头,直接点名,“你带人去追。”
“不必。”萨日朗打断茉奇雅,她徐徐吐出一口气,但迟迟没有说出那句“我去追”。
“娜娜还在城中。”茉奇雅从马上下来,“消息一旦传开,我们就要被一锅烩了,这可是在陈国城池里,纵兵迫害亲贵,我们能不能活着从晋阳撤出,顺利退回边境,要靠你了。”她微微垂下视线,灯下睫羽长长一扇,盛住光线,她和娜娜最大的区别在于她早熟,给萨日朗一种同龄人的错觉。
此刻,她们谈判。
“我对中州没什么执念,但我知道东之东有,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家乡。借中州的话,鸟尽弓藏,我想活着,一个虚名外加漠南,交换我的沉默和旁观。”茉奇雅说,她给了素言一个眼色,而副统领悄无声息的先发制人,带人追出城外。“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萨日朗默不吭声地也翻身下马。
“当然,你可以追上去,或先行折返上城,向金墨回禀。”茉奇雅看着她,“我不是信国人,也不是陈国人,对西信而言,我是礼物生的礼物,欠款借条生的借条,对中州来说,我是耻/辱/的罪证,如大妃所顾虑的,哪边都不欢迎我,因此,我也无所谓究竟站在那一方,我现在用着栋鄂茉奇雅的名讳,是因为西信之主的承袭,我是漠西汗王,否则,再无人比我更了解草原上骑兵作战的配合,优缺何在,我可以跟我娘姓卫。”
“你在威胁我?”萨日朗问。
“我会说是你逼我反的。”茉奇雅咳嗽着。“不过,我会照顾好娜娜。”
“那前提条件是你还活着。”
“若天命不顾我,我必短折而死,若天命顾我,那便是后话。”茉奇雅大概也是强弩之末,最后一口气撑到底,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轻,“你如果要走,便现在走吧。”
萨日朗看着厚重城门,顺着熹微光芒,官道上扬起的尘土已落下,又侧过头,看看茉奇雅,末了,她决定,“我和娜娜一起。”
“那好。”茉奇雅将小松花的缰绳递过来,擦肩而过那一刻到底没撑住,呛咳间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往后一仰。
沉默片刻后,萨日朗托住茉奇雅的膝与肩,将她抱起来。
云小狗(点烟):其实我还真是你同龄人
一刷副本时这里云小狗和萨日朗吵起来了,被萨日朗爆骂,她就很生气,然后丝滑的晕了,萨日朗的副本从我要回去告状变成了走个屁
萨日朗其实round1留下来是因为云小狗受伤了,round2是娜娜和云小狗受伤了,她也有帮忙把云妹养大,算云妹干娘
确实云妹最好的选项是直接干掉胖太监他们然后直接开这个副本(反正她已经猜到了中州那方要干什么),带竹子姐挨个房间搜纪太妃,告诉竹子姐,瞧,你妈没来(所以round1被萨日朗骂到狗血淋头)
但round1的时候云妹选择跟竹子姐过去刷这个支线,round2的时候她一个复杂成年人还开这个支线(在她知道她会挨她妈一剑的基础上)确实吧,她是有点“竹子姐,你看这就你妈,你家人,你全家这德行”的动机,她是有点混乱邪恶的
我发现云小狗视角有个缺点,用她的POV大场面会是那个菜鸡一切按计划进行等等街边有个卖糖葫芦的……不够紧张、刺激和悬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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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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