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国美大楼，市场部负责人先揽下责任，“抱歉大家，我应该再准备充分一些。”
“能力不够，准备得再充分也没有用。”秦印是在指桑骂槐，落到市场部负责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的报告刚刚我听了，没有问题，是内容有瑕疵，你先回去吧。”肖一阑给了市场部负责人台阶，正好让他走人。
“肖总，我回去还有事，我两一个车先回去了。”孙晓晓识趣溜了。
剩下秦印和肖一阑两个人，秦印脸色更差， “肖一阑，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有天赋，又努力，还常有好运，你是天才，你的一生走的那么顺，为什么不能放下你那股清高劲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我和工作室那帮人，我们很努力才能走到你的一半，你没看见市场部负责人那样吗，他熬了几个大夜你心里明白，你不能这么自私。”
秦印惯常的发泄方式是大吼大叫，当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天才和自私二字时，肖一阑眼神划过一抹暗色。
“我们都有各自的方式，是你不愿意尝试其他办法。”
“你有什么方式？你要是放得下面子，不会被顾青晗泼点脏水就放弃画画，你就是固执且自私，不过是仗着离开星脉离不开你罢了。”
“秦印。”肖一阑不想再解释。
秦印转身离开。
下班的人潮从国美大楼涌出来，像海水涨潮，肖一阑在人潮靠近之前先一步离开。
他不想和这些下班族走同一条路，那条路会堵死。
他提前上车十分钟，避开了下班高峰期，一路顺畅开到家中。
不出意外的话，其他合作方也会取消和他的合作，宁衡能空降到灵犀做vp，人脉不会弱。
肖一阑在车里点了一根烟，像观察生命的流逝一样看它燃烧。
外人的赞扬和羡慕，是他用生命做燃料绽放的烟花，而他背后空无一人，燃烧完生命之后，他就陷入死局。
顾青晗的诬陷给他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不是让他失去了老师的支持，而是在他母亲面前暴露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顾青晗为了证明自己是被逼的，把肖一阑为他画的画集甩在众人面前，一共七十八页，都是肖一阑的画下的顾青晗。
一笔一触，肖一阑是动过心，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肖一阑初中就知道自己对女生没兴趣，高中室友热衷于美女图册时，他从不参与
他不想委屈自己和女生在一起，也不想伤害他人的感情，性取向成为他埋藏最深的秘密。
顾青晗算是他的情窦初开，发现顾青晗纠缠在他和徐凌之间时，他删了顾青晗所有联系方式，不再见他。顾青晗追到他寝室，求他原谅，却被人发现。
那会正是顾家准备认回顾青晗的时候，顾青晗害怕同性恋会耽误回顾家这事，把肖一阑编造成病态的暗恋者。
有画册作证，肖一阑无法辩驳。
肖妈妈被气出脑溢血，勒令他不准再画画，她觉得是这个圈子太乱，把肖一阑带坏了，只要肖一阑离开这个圈子，就会变成一个正常人，结婚生子。
肖一阑这个名字，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艺术圈。
他又点了一根烟，把过往的事又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算是一种脱敏。他必须接受现在的自己。
籍籍无名，举步维艰。
香烟燃尽，肖一阑打开车门往电梯去。想到林璀，他先到一层，在花园里吹了会风，散散烟味儿才上去。
肖一阑开门，林璀还躺在沙发上，像一只猫，活动范围就是沙发。
“你回来了？”林璀眼睛亮亮的，向他走来，深深拥住了他。
肖一阑没有马上推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林璀的突然靠近，只是拍拍林璀的发尾，“刚刚抽烟了。”
林璀在他怀里摇头，“我闻到了。”
“嗯？”上次他发脾气的样子肖一阑还记得很清楚，“不讨厌了？”
“讨厌，但是你回来比其他的都重要。”
“为什么？”
林璀想了想，“因为只要你站在这里呼吸，我都会觉得开心。”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开心，林璀像面对镜子练习那样，勾起嘴角，展露出笑容。
他已经从书上得到了解释，他喜欢的雪松味是肖一阑独有的，比起气味，他更在意的，是拥有这个气味的人。
他小口小口呼气，烟味让他的鼻腔很不舒服，屏气一会，又尝试习惯。
肖一阑手指缓缓这插入他发间，想要抓住确认什么，这是应该是林璀第一次对着他笑。
他笑的很有感染力，如春暖雪融，千里冰封的湖水在日光的照耀下出现第一道裂缝，让人有种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你是不是傻。”肖一阑觉得林璀太傻了，自己什么都没做，林璀就愿意收起他的刺，对着自己翻肚皮。
“你不开心了，肖一阑。”林璀手贴在肖一阑手臂上，亮亮的眸子露出狡黠的笑意。
肖一阑不动，看他想干什么。
林璀很努力的笑，其实他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紧张，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肖一阑没有对他的拥抱产生什么反应。
他手指滑到肖一阑袖口处，指尖碰了碰肖一阑的皮肤，有点凉，划过手背，他用小指勾起肖一阑的小指。
肖一阑没有拒绝，他便更大胆，手指插进肖一阑的指缝间，指节回勾，贴上肖一阑的手背。
他胸口塌下去，呼出一口气，但是很快又被空气涨满。
书上说拥抱会让人心跳加速，可明明是牵手更让人紧张，他开口时声音都有点颤抖，“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肖一阑声音有点哑。
“我给你的力量，”林璀握紧了肖一阑的手，“如果你不开心了，可以借用我的力量。”
“肖一阑，你牵牵我。”
肖一阑抬手，指腹沿着林璀的唇线轻揉，像在画纸上勾勒出这个笑容，他向前一步，靠近林璀，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他似乎也闻到了独属林璀的味道，酸酸的柑橘味，迷恋别人身上的味道可能这是种病，会传染。
他想，陈美卓怎么会舍得把林璀丢下。
宛如在雪夜独行的人遇见篝火，肖一阑一下一下顺着林璀的发尾，收到莫名的慰藉。
“你还不开心吗？”林璀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不希望肖一阑不开心，但是肖一阑主动抱他，他很难不激动。
肖一阑惩罚似的捏他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林璀食指尖顶了一下肖一阑的嘴角，“你不开心的时候，这里会笑的很....丑。”
“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肖一阑松开他，“今天吃饭了吗？”
“用微波炉热了饭，还用小铁锅热了汤，而且没有用刀具。”林璀有些得意地说道。
“不错。”肖一阑不太走心地夸了他一句，就往二楼走。
林璀跟在他后面，走到楼梯口时不自然停住，肖一阑没有回头，“我这几天在家，不过会很忙，你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林璀右脚踩上楼梯，站成了一尊雕塑。
他还没有被允许上二楼，书上说最亲密的伴侣，也需要给对方留足空间，那是肖一阑的空间，他可以等肖一阑邀请他时再上去。
但他还是有点难过的，就像之前心口破了个洞，漏风一样的难受。
林璀坐在楼梯口，在等待被允许上楼之前，他可以先玩游戏。
肖一阑在楼上洗了澡，很快睡过去，或许是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他在失控中到了隐秘的刺激感，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所以，无论秦印怎么指责他，他都觉得无所谓。
第二天五点多醒来，肖一阑搜索着了许飞沉所有外展的作品，许飞沉是灵犀总裁第二任妻子的孩子，很不幸的是，他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大哥许域比他大十五岁，在公司根基深，许飞沉从小就被他送出去国，最近才回来。
宁衡就是许域挖来对付许飞沉的。宁衡收购星脉不成，就开始打压肖一阑，按理说许飞沉和肖一阑自然会成为一个战线的人。
但许飞沉太难搞，肖一阑抛出橄榄枝，他也不愿意接。
肖一阑把许飞沉的学校和流派研究了一遍，但国外的路子他没有那么熟，给徐凌发消息，让她帮忙。
忙到十点多，下楼准备个早午饭。林璀靠着楼梯栏杆，睡的正香。
“干嘛呢这是？”肖一阑轻手轻脚跨下最后两步台阶，顿在林璀面前，看着林璀小脑袋一下一下往下点。
肖一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林璀没反应。
“林璀，林璀。”肖一阑摇醒他，“你干嘛呢？”
林璀不耐地睁眼，清秀的眉拧起，看清肖一阑后，又舒展开，“睡觉。”
“你不能在床上睡吗 ？”
林璀搬进来这些日子，没在床上睡过觉。
林璀回忆了一下，“我是不小心在这睡着的。”
“起来吧。”林璀站起来，然后直直往前扑去，鼻子磕在肖一阑胸口。
肖一阑一把搂住他的腰，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林璀揉着红红的鼻头，“脚麻了。”
肖一阑很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把他抱到沙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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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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