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猜到了是他。
所以心里已经有了防备，没有被突然的出声吓一跳。
夜十五居然问，她开心吗？
他一个陌生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消失？！还要出现在这里！
林沅汐坐了起来，抱紧身上的被子，缩成一团，“你为什么还来！”
“我就没走。”
夜十五的声音好似冷淡，但听着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他这个人已经熟悉了，就是感觉声音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曾经见过他？
但是不可能的，林沅汐不觉得过往的命数里，有过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人，是你杀的吗？！”
林沅汐急于求证，虽然觉得不是他杀的，但是既然来了就问清楚！
他真的，会乱杀人吗？
“不是。”
夜十五本想背下这个罪名，因为他亲眼看到过杀人的过程。
可是当林沅汐问的时候，他突然不敢认下，怕她心里如何想自己，是不是认为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要嫁人了，嫁的人还是皇帝……而他杀过人，多背上一条人命又怎么了？
但就是怕她误会。
他是夜十五，是曾经被她救过的一个乞丐，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乞丐和皇后娘娘，连多看一眼都是大禁忌，更何况共处一室，孤男寡女。
他是来道别的。
“我就知道不是你！”
林沅汐激动起来，放开了被子，坐直了身体想要下床！可是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夜十五的心跳声，咚！咚！！咚！！！快速在跳动，林沅汐疑惑，“欸？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快？”
夜十五连忙捂住了胸口，侧开了身体，不看着床铺上面穿着轻薄的女子，“你，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啊？肯定不是我的心跳声，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林沅汐起身下床，往前摸着走过去，听心跳声的方向应该就是这边？
“我是来道别……”夜十五刚想开口，就听到了林沅汐的低声叫声！
林沅汐的脚绊倒了地上的纱帘，缠在一起往前扑倒！
夜十五赶紧伸手过去抱住她，正好林沅汐趴在了他的怀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竟然脸红了？！手还在他的胸口乱摸！
“欸？！好结实啊？？！”
林沅汐闻着夜十五身上的某种香味？好像是女子用的香粉？是自己经常用的那种花香！
虽然她说过不喜欢香味在自己身上，但是是大哥送的，不想辜负大哥的心意，就想着用完。
她仔细闻了闻夜十五的衣怀，“你怀里的是什么？！”
夜十五放开了她，退后了一点，拿出了怀里的香粉，“这是怡香阁的香粉，老板说是全京城女子最喜欢用的一种……”
“你是要送给女子的吗？是哪个女子啊？！！”
“……”夜十五犹豫，刚伸出手，就又犹豫了。
林沅汐就是喜欢听一些男女情爱的故事，可惜她的眼睛瞎了，世上的男子估计不会真心爱上一个瞎子吧？
就算皇帝要娶她为后，也只是因为爹爹的关系，不是真心爱上她。
她有些低落，但是想到听八卦！就兴奋了起来，“你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人？！”
“……”夜十五看着她沉默，犹豫了想开口，又觉得是痴心妄想。
他把香盒放在旁边的桌上，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块手帕，上面绣着荷花。
手帕很干净，他认真洗过了。
“我，”
他看着手帕犹豫，本想跟香盒一起放在桌上，可是舍不得。
“我喜欢她，她心地善良，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可我不敢高攀，正准备与她道别。”
“道别？！”
林沅汐摸着走过去，屋里摆设自己很清楚，小心一点挪动脚步就不会碰到什么，不会摔倒的。
她感觉夜十五就在面前，急忙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要跟她道别呢”
“她不知我的心意。”
“不知道？那你就告诉她呀？！”
“……这辈子都不可能。”
“啊？”
“是不该妄想得到的，我不该再去见她。”
夜十五伸出手，把手帕递给她，“她有一样东西落在我这里了，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她，帮我还给她吧。”
“我？我怎么帮你还给她？！”
“……你跟她说，谢谢。”
“啊？”
夜十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的手里，林沅汐接过后，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他居然走了？！！
等等？！
她感觉到，这个人一走之后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她得想办法增加一点纠葛，不能就这么放跑选好的观察对象。
“你要去哪里？！！”
林沅汐着急的问。
夜十五停了下来，捏紧了手里的银剑，站在屋门里面。门紧闭着，外面的院子里都是护卫，出去又是一场厮杀。
“闯荡江湖。”
“一个人？！”
“一个人。”
“你！”林沅汐直接想到了什么，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憧憬的道，“如果我是自由的，就跟着你一起去闯荡江湖了。”
她又想到了最不可能改变的现实，“可是……我的眼睛瞎了，既不自由，又不能自理。”
夜十五握紧了剑，心里隐隐作疼！他不想听到她这么绝望的说话，不想看到她那双眼睛里全是失望和沮丧！
他远远盯着她的眼睛，想要走过去，可是心里清楚不得不离开了。
他永远不可能再向她走过去了。
往后她就是大悠国的皇后娘娘，而他只是一个无处安身的游侠。
“若我愿……”
夜十五开口就知道是忍不住了，捏紧了剑问，“你想做皇后吗？”
“皇后？”
林沅汐自嘲地笑了，望着黑暗的他的方向，“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做皇后，高高在上，无上尊贵……”
夜十五转身想走。
林沅汐无奈笑出了声，“哈哈，偏偏我就厌恶这样的身份！我又不喜欢皇帝，我凭什么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夜十五顿住了脚步，什么？！不喜欢皇帝！
他惊讶地转回身走向她！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林沅汐伸手摸着胸膛。
林沅汐笑了笑，他居然回来了？为什么？可是，她居然感到开心，观察对象没跑！
“我带你走！”夜十五走过来的时候，就想清楚了！他开口之前，也犹豫想得很清楚！
“你说什么？？！”
林沅汐怕自己是听错了？后退了一步，紧张问：“你要带我走？！！”
“你愿跟我走吗？”夜十五走近了她一步，问。
林沅汐当真是心动了，可是转瞬想到这不可能的，“你要带一个瞎子闯荡江湖？”
“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
林沅汐激动得很，想到眼睛就自卑极了，“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我们又不认识！”
“现在可以认识了。”
夜十五没有说出以前就认识了，他愿从此刻开始，鼓起勇气走向她一步！如果她愿意，此生不负心。
“……”
林沅汐退缩了，不停后退，退到了床的红纱帘里面，“我是一个瞎子！”
她的脚撞到了床沿，身子站不稳的时候，夜十五抓住了她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往下倒，走近她的身前，“我带你去找天下名医，也许可以找到治好你的人！”
“要是永远都治不好呢？！”
“那我就娶你！”
夜十五说了之后，浑身都僵住了！他居然这么说，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娶她？刚才竟然不怕什么身份差别！
干了什么？他有些怕了。
她若不愿意，会不会笑话自己？狂妄的贼人，痴心妄想……
“你是说真的？？！”
林沅汐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肯定是听错了，可是又想求证！
“……”
夜十五放开了她的手。
林沅汐往后倒，坐在了床上，没有听到声音，只有两个人的心跳糟乱的声音。
心跳声在她的耳畔交织在一起，刚躁乱起来的心情又瞬间低落了下去。
“谁会喜欢一个瞎子？你不说话，那刚才就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娶你。”
“……哈哈哈？！你觉得我会当真吗？”
“……”夜十五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林沅汐抬着头望着一片黑暗，爱情？爱情与她此生无关，想到自己是个瞎子，就忍不住想哭。
她哭了，红着眼睛问，“你的名字是真的吗？”
“我，”
“你连名字都是假的！？我竟然跟你说了这么多话？还让你这么戏弄！”
“我叫……”
寒林。
夜十五是那个怪老头取的名字，是他的第十五个徒弟。之前的徒弟要么死了，要么废了，他是为数不多活着的。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因为听起来像是骗她的，真有这么凑巧，他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林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沅汐望着他，以为是在望着他！
“……”他说不出来。
“是皇帝派来的人吗？！！”
她之前就猜过，后来又觉得不可能，但现在还是想问问！
“我不是。”
“不是？那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觉得……”
林沅汐站起来，看着黑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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