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睡都睡了

高煜原生家庭和睦幸福,几近于无的悲惨童年回忆里,就只有那部号称九零后童年阴影的《山村老尸》。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寒假,妈妈带着高煜去阿姨家走亲戚,吃过晚饭,四个大人在客厅喝茶聊天,表哥带着他在房间里玩游戏,玩着玩着,哥哥觉得没意思,就神秘兮兮的问高煜,想不想看恐怖电影。

徐女士是做心理专业的,平时特别关注儿子心里健康,不仅没有给高煜讲过鬼故事,也没有给他看过恐怖电影,所以高煜那时候对恐怖没有丝毫概念,当哥哥问他,孩子天生的好奇心,只觉得应该很好玩,就答应了,然后《山村老尸》就成了高煜的童年阴影。

那部电影里面的楚人美之歌,和抓住门框的那双手,让高煜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妈妈和奶奶轮流抱着他,开灯睡了两个月才渐渐淡忘,从那以后高煜再也没看过恐怖电影。

所以看到《咒怨》第一秒,高煜是抗拒的,他转过头瞥了眼林祎,林大少爷淡定如常。

高煜有些郁闷,为什么别人都能看恐怖电影,就他不行,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他安慰自己,上次看《山村老尸》是因为年龄小,所以才会那么恐惧,现在他已经成年了,就看个恐怖电影,不至于害怕到不行。

随着画面一帧一帧的切换,富有年代的画质,阴暗的色彩,老旧的房屋,诡异的诅咒,渲染到极致的声音,让高煜再次体会到如坠冰窖的感觉,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下,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异常敏感,听觉触觉都被放到最大,手脚冰凉,指尖在颤抖。

林祎视线从屏幕上离开,转向高煜,见他表情不太好,关切的问:“还好吧?”

突然的男低音,把高煜吓了一跳,可他不想扫林祎的兴致,便猛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继续。”

林祎盯了他几秒,打开了灯,“我们这么看吧。”

房间变亮减弱了几分恐怖的气氛,高煜牙都快咬碎了,才坚持到最后,看到字幕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刚呼出去,还没等吸下一口气,林祎就拿起遥控器点开了《咒怨2》。

不是,这玩意还有2吗?

高煜不记得电影是什么结束的,他行尸走肉般的回到房间,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就跳到床上钻进被窝。

高煜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闭眼就会想起电影的画面,伽椰子死鱼一样毫无生气的眼睛,惨白发蓝的皮肤,扭曲畸形的爬行方式,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咯咯’的声音,小俊雄偷偷爬上阁楼发现伽椰子尸体的场景。

高煜这时候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日本恐怖电影的杀伤力,导演精准的诠释了亚洲人的恐惧来源,那就是细节可带入生活,真真正正地诠释了什么叫无处不在的恐怖。

高煜打开短视频软件,视频的内容冲淡些恐惧,渐渐困意来袭,他缓缓闭上眼睛,恍惚中仿佛伽椰子从楼梯爬上来,就站在他的床边,他快速拉上被子盖住头,感觉伽椰子又走到了床尾,想从脚的位置爬进被窝,这一刻高煜彻底崩溃了,他快速的打开门跑出去,奔向隔壁房间,猛拍林祎的门。

林祎刚打开一个门缝,高煜就挤进去,看到林祎,他宕机的大脑,才恢复些理智。

然后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林祎穿着松散的睡袍,中间的衣带因为着急开门,只随便拢了拢,高煜突然挤进来,他没来得及后撤,睡袍就被挤开,将好身材展露的一览无余,饱满的胸肌,结实的腹肌,平角内裤包裹着的好似雄伟起伏的山峦,两条长腿匀称修长。

高煜恢复理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让他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看向别处,想找个借口解释,结果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磕巴出一个字。

林祎见高煜小脸煞白,站在原地兀自凌乱,心疼的说:“过来坐,地上凉。”

高煜刚跑出来的急,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更尴尬了几分,他闷着头,一手扣着裤缝,怔愣在原地。

“还不走?”林祎的声音再次传来。

高煜恍然回神,慢吞吞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林祎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点儿水。”

高煜接过杯子,小声的说:“谢谢”,接连喝了几口水,恐惧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心里斟酌着怎么开口留在这。

“害怕?”

高煜还没想好,抬头迎上林祎的目光没说话,他担心说害怕,会被林祎嘲笑,一个大男人看个恐怖电影被吓成这样,让他以后怎么挺直腰板在林祎面前做人。

可是如果说不害怕,他一会儿就要离开,想想爬楼梯钻被窝的伽椰子。

头疼!

林祎仿佛看穿了他一般,善解人意道:“在这儿睡吧。”

林少爷主动给了台阶,高煜也没再纠结,顺台阶说:“谢谢,那我睡……”,‘沙发’两字还没说出口,林祎就接话说:“床很大。”言外之意就是和他一起睡床。

高煜想想站在脚边的伽椰子,自觉闭嘴,默认了林祎的提议。

林祎见高煜缓和的差不多了,便说:“睡吧。”

“哦,好的好的。”

“我去拿床被子,你睡里边吧。”

“哦,好的好的。”

林祎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好,见高煜炸着毛的脑袋,像被装了自动答话程序,嘴角不自觉带上似有若无的笑意。

高煜掀开被子,像幼儿园老师教的那样,中规中矩的平躺下,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到小腹上。

林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走到卫生间换好,刚出来就看到高煜扁扁的躺在床上,紧紧的闭着眼。

林祎走到床的外侧,轻缓的趟下。

高煜感觉身边的床往下沉了沉,就下意识的往外挪了挪,挪完又想起伽椰子,然后又往里蹭了蹭。

林祎感受到身边人的小动作,眼角都罕见的带上笑意。

有了林祎的陪伴,高煜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慰,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稀稀落落的出现恐怖的场景,他挥舞着手抵挡,后来仿佛有人抱起他,像小时候妈妈和奶奶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高煜醒来,床侧林祎的位置空着,他回到客房,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想起和林祎约定上午商量计划,结果他这一觉睡到中午。

他快速的洗漱完,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提着行李箱,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听到脚步声,林祎回过头,“醒了?”

见到林祎,高煜也不觉得尴尬了,心想睡都睡了,有什么好扭捏的,感觉这想法听起来怪怪的,又在脑海里反驳,什么叫睡都睡了,是睡在了一起,好像也不对。

林祎不知道高煜脑袋里琢磨着什么,只以为他没睡好,便说:“吃完早饭,你可以再睡会儿。”

高煜放下皮箱,“不了不了,我睡饱了,不过我饿了,我们吃什么?”

林祎没有答话,径直走向餐桌。

高煜知道林祎应该是准备好了,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桌上都是上次吃早餐时,他刻意示意喜欢吃的面点和小菜,只一次,林祎就记住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现在林祎是除了家人之外,对他最好的一个,高煜想林祎对他这么好,他一定加倍对林祎好,让他感受更多家庭的温暖。

高煜含泪吃完满满一桌子早餐,吃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在客厅里转着圈消食,转着转着他感觉有些不对,他这个姿势怎么那么像孕妇在散步,他瞄了眼林祎,见对方没有注意,把摸肚子的手放下,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林祎,用余光看着某人的小动作,宠溺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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