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过来曹总不意外,林祎过来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林祎和他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每次聚会他都会参加,但是参加的时候大多数都不说话,就坐在一边听他们扯淡,所以一直以来,林祎给他的印象就是冷着面容,睨着周围的一切,有一种藐视众生的感觉,对什么都淡淡的,曹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曹总赶忙走过去,把林祎迎进了门,“我这东西收拾一半,都乱七八糟的,连个做的地方都没有。”
林祎迈步进了房间,走到高煜旁边,“没关系,我坐了一天,刚下班,正好站一会儿,舒缓舒缓腰脊。”
因为有其他人在,高煜也没表现的过分亲昵,就客气疏离的问了句,“你才下班?吃晚饭了吗?”
林祎知晓高煜的心思,也没过多表现,淡淡的回道:“还没,不过已经定了外卖,一会儿应该就送过来了。”
“你才下班,累了一天,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家乐妥帖的说。
“没关系,等外卖来了,我再回去”,林祎就站在原地,说是来帮忙,一点儿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高煜也不指望林大少爷能真的伸手帮忙,他能过来,完全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帮曹总就是他的托词,他也不再理会,敲了敲餐桌,转过身问曹总,“你这个桌子也打算寄走吗?”
“不寄走,你要是用你就拿走,还有这两个椅子”,曹总说。
高煜现在和林祎住在别墅,很少回公寓,桌子搬回去,除了吃灰,也没什么用,于是委婉的拒绝说:“我家里有个茶几,平时一个人吃饭也够用,你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需要。”
搬完洗衣机回来,刚走到门口的孟川说:“那我拿走,我来之后一直没买桌子,这桌子大小正好够三个人喝酒,我再添把椅子,正好。”
曹总:“那正好,你拿走用吧。”
其他的东西该打包的也都打包好了,就差床上用品,曹总自己就能收拾,几个人聊了会儿天,约好周五下班聚餐,就四散回了家。
高煜和林祎也个自回了房间,高煜有几个星期没在公寓住,桌子上落了一层灰,他这几天一直加班,刚有在曹总家一顿忙活,有些累,就也没收拾,他这次回来打算拿走冬天的衣服,和一些能用得到的生活用品,彻底搬去林祎家。
他东西不多,先前已经拿走了一部分,这次说是全部都拿过去,也只收拾出来一拉杆箱,刚好林祎开车过来,直接拿过去,他就不用再特意回公寓取一趟了。
高煜拖着拉杆箱到北门的时候,林祎已经在车上等他,见他出来,林祎下车接过拉杆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回到驾驶位,开车回了公寓。
站在不远处的圆脸妹子,偷偷拍下了这一幕,待车走远,她激动的在原地转圈圈,立马把拍的照片放到磕CP建的群里,原来她们只在贴吧讨论,后来觉得贴吧沟通表达太费劲,就建了个专门磕CP的微信群。
菜小豆:图片(林祎接过高煜行李箱的画面)。
菜小豆:图片(林祎和高煜在主驾驶和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的画面)。
菜小豆:姐妹们,姐妹们,实锤实锤,我们磕的CP绝对是真的。
姐妹1:什么什么?快说快说!
姐妹2:跪求实锤。
姐妹3:这个车是奔驰G500啊,这是什么霸道总裁人设。
姐妹4:就这场面,小说照进现实了有么有?
姐妹5:这不就是霸总攻和他的白月光受嘛,不行了。
……
菜小豆:我刚才公寓的北门看到他们了,高个子的见到稍微矮一点的出来,立马就下车帮忙拿行李箱,你们说如果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会帮他拿拉杆箱嘛?
姐妹40:那肯定是不会啊,谁帮兄弟拿拉杆箱啊。
菜小豆:还有就是你们说这么晚,明天还上班,他们拿着行李箱去哪里?
姐妹27:行李箱是受的,所以他肯定是搬去霸总攻家去了。
姐妹33:臣附议!
姐妹55:臣附议!
姐妹17:然后呢?然后呢?
圆脸妹子键盘都快敲出火星了,激动的和群里的一众小姐妹分享,她此时此刻磕CP正主欣喜若狂的心情。
*
第二天,高煜开完研讨会,拿起手机查看消息,他点开微信,桃园三结义的微信群里有99 未读,他打开从第一条往下看。
曹总:图片(曹总在中海机场的画面)。
曹总:兄弟们,我走了,原谅我实在没有勇气和你们当面告别,很高兴能在中海认识你们这一帮朋友,不负此行,我会永远珍惜我们度过的这段时光和收获的友谊,都不用难过,我还会再回来的,一年,就一年,也不用安慰我,我今天所有的不幸,都是我曾经荒废时间的报应,人生只有这一次,我想真正的为自己做点儿什么,这是我的选择,感恩相遇,明年再见!
夏露: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愿你此去归来仍是少年,不再辜负这一年。
张悦:加油,明年见。
二胖:你这整的也太突然了,不是说好今天晚上再喝点嘛,这没有酒,好多话也没法说,显的矫情。
孟川:啥也不说了,祝你金榜题名。
家乐:金榜题名!
曹总走了,一个人走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些留在今晚想借着酒劲儿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群里一百多条的消息,早就覆盖了曹总最初的那条,高煜还记得他和曹总第一次见面,曹总站在门口,倚着赵斌的画面,这才仅仅过去三个月,就说了再见。
高煜不知道该怎么接群里的话头,刚喝的一口水噎在了嗓子眼,曹总是第一个离开的人,接下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就像毕业一样,第一个走了,然后是下一个,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后,只留下空了的宿舍,住进新的人。
所有人之于彼此,之于学校,之于公司,都只是过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也因为各自的选择各奔东西。
许多人说了再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那些欢声笑语和真挚的感情都消散在岁月里,若干年后想起,也只留了淡淡的痕迹,或许连曾经相伴的人的名字都想不起。
曹总走后,所有人给他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大家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生活工作依旧按部就班,他仿佛从没出现过,六号房间换了人,十一层的微信群里进了新的人,在群里和大家热情的打招呼,好像空了的位置有人补了上去,可是谁都知道,曹总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后来,高煜从曹总的校友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说曹总回了中北,关了智能手机,每天疯了似的学习,只为明年能考上985,对得起这一次义无反顾的选择。
*
“林祎,曹总走了”,高煜凑到林祎身旁嗫喏道。
顾及到有其他同事,林祎把他带到更衣室,锁好门,抱住他轻声的安慰道:“他还会回来的,他不是说了嘛,一年之后就回来。”
高煜哽咽道:“可是以前也有好多人都说过要再见,都没再见过。”
林祎心疼的安抚他的后背说:“那时候你们还小,现在长大了,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去见了,你看齐晗不就来了嘛,晚上我带你去找他。”
提到齐晗,转移了注意力,高煜的情绪缓解了不少,皱着的小脸终于舒展,“那我们晚上去找齐晗,我现在就给他发微信。”
林祎亲了他一口,“乖乖,你也可以让齐晗来别墅过周末。”
高煜恢复笑盈盈的小脸,“那我问问齐晗,我们回去办公吧,出来时间太久不好。”
“嗯嗯,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高煜‘吧唧’亲了他一口,“林祎你真好。”
林祎笑着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走吧。”
高煜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林祎出了更衣室,恰巧在门口碰到一个叫张羽的男同事。
张羽狐疑的问:“你们怎么一起在更衣室?”
林祎带上社交场合一贯的笑容,镇定的说:“高煜说后背有些扎,让我帮忙看看,是不是扎了什么东西。”
张羽收回探究的目光说:“可能是扎了头发茬子,我有一次剪完头发,就有一根扎到衣服上,我在更衣室找半天才找到。”
高煜故作镇定的说:“确实是,我自己找好半天没找到,还是求救林祎才扒出来。”
张羽点了点头,“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马上开会,回头再聊。”
高煜和林祎礼貌的摆摆手,应了声“回聊”,就回了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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