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进了包间,高煜向后拉了拉左侧座椅的椅背,示意这是他的位置。
林祎坐下说了句:“抱歉,我来晚了。”
对着林祎冷俊的脸,曹总可不敢说,“你来晚了,自罚三杯”的话,圆滑的说了句:“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也刚开始”,然后转头对高煜说:“给林祎倒酒啊。”
高煜腹诽‘曹总你大爷,看人下菜碟真是学了个精’,并没有动。
林祎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
曹总对着林祎说:“不着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说完对高煜说:“你还欠三杯酒呢?”
高煜见曹总这怂货,不敢劝林祎酒,就把话题转移到他这儿,他原本以为自罚三杯这事儿都过去了,曹总又提起来,他也没法不能推辞,不就是车到山前三杯酒。
他拿起酒杯豪爽的一口气喝完,给曹总看了看杯底,又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第三杯酒刚倒完,感觉胃有点胀,对曹总说:“等我缓一下再喝。”
高煜已经喝了两杯,曹总见好就收,“爽快。”又掉转话头到张佳,“看热闹呢?喝酒啊,你们刚才说的研发那个妹子?”
张佳揶揄道:“卧槽,曹总你有对象,还问别的女生,不怕你女朋友知道收拾你。”
包间的气氛又热络起来,你一句他一句的聊着天,但所有人的目光一直在林祎和高煜身上。
林祎和高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一个高冷,一个呆萌温顺,林祎眉毛和瞳孔的颜色很深,又是冷白皮,平时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高煜则是奶白皮,眉眼弯弯,笑起来春风拂面,两个人坐在一起有强烈的反差感。
高煜的胃突然一阵翻涌,强烈恶心的感觉随之而来,他快速的跑向卫生间。
他很少喝酒,刚才的两杯酒又喝的太急,胃受不住,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吐完才舒服些,他在洗漱池洗了洗手,转身想去窗口透透气。
林祎端着刚从服务员那里要来的热水递给他。
高煜接过了水杯,抬头看了眼林祎,有气无力的说:“谢谢。”
漱完口,又擦了擦手,指了指走廊的窗户,对林祎说:“包间儿有点儿闷,我在窗户这里站一会儿,透个气缓缓。”
林祎没有搭话,跟着高煜的脚步也走向窗边。
街市商店的牌匾变换着颜色,路上行人的说话声淹没在往来车流的喧嚣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
半晌儿,高煜率先打破平静,“我们回去吧,出来半天了。”
“嗯”
两个人回到包间,曹总正端着酒杯和大家吹牛。
张佳关切的问:“高煜,没事儿吧,好点没有?”
高煜笑着回道:“没事没事儿,好多了,好久没喝酒了,刚喝的有点急。”
张悦贴心的说:“那你喝点儿热水吧,就别喝酒了。”
高煜点了点头。
曹总欠欠的说:“还一杯呢,先欠着,下次补回来。”
高煜挑了一下眉,朝曹总比了个中指。
曹总毫不在意的说:“刚讲到哪了,打岔给忘了。”
张佳提醒了一句,“说到……”。
接上话茬,曹总借着酒劲儿,又开始一顿胡扯。
听到“咚咚”敲门声,包间的人都朝门口望去。
高煜抬眼一看,是林祎妈妈。
她在包间内扫视了一圈,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最后目光落在林祎身上,语气生硬的说:“打扰一下,我找下林祎。”
林祎看向门口,没说一句话,站起身和他妈妈离开包间,从头到尾面色都没有变过,但高煜还是从林祎身上感受到一种冷意。
包间内的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高煜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半调侃半解释的说:“那是林祎妈妈,这周末来看他,估计是看他太晚没回家,追来了,我在家也是,超过十点玩个游戏,我妈就站我门口,吵我再玩儿就瞎了,我只能天天把门锁上,开着床头灯偷偷玩儿。”
李航深有同感的说:“天下老妈都一样,我放假在家,早晨睡了早觉,我妈天天进我房间,把我被窝掀了,再拉开窗帘,强制开机。”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缓和了许多。
赵斌想起小时候的糗事,接上话题说:“我老妈那真是血脉压制,我小时候和我们村的小伙伴儿去泥塘玩,在野地里睡着了,我妈找我一下午没找到,晚上回家看我一身泥,拿着鸡毛掸子,满村撵着我揍。”
听赵斌讲完,大家开始都开始回忆小时候的糗事儿,高煜的思绪却神游到林祎那里。
林祎回去了吗?
林祎和他妈妈吵架还没和好吗?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都靠着椅背,听曹总对着李航吹牛。
赵斌看大家都累了,曹总还在没完没了的说,拍了拍曹总,“曹,时间差不多了,回吧。”
酒精的效力发散开来,除了高煜,几个男生都脚底发飘,走不出一条直线,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回公寓,回了各自的房间。
高煜洗了个澡,刚换上睡衣,安静的房间,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喊:“我已经毕业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不行吗?”
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林祎和他妈妈在吵架,高煜拿起手机,显示时间23:05。
今天曹总喝的有点多,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没有听到吵架声。
高煜拿起手机想开一把游戏再睡,可打开王者,又退出页面,他有些心绪不平。
高煜猜想林祎和妈妈关系紧张,可能不单单是因为吵架,或许有更深的缘故,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没立场过问,他拿起手机,一下一下的刷着抖音。
时间显示23:34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林祎妈妈从房间走出来,林祎站在身后给司机打电话,“她出门了,你来楼下接她。”
又一声关门声,走廊彻底没了声响。
高煜躺在床上,酒劲儿上来,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高煜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小高同事,在家吗?”
听到是林祎妈妈的声音,高煜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迅速的拉开窗帘,朝门口喊了句,“阿姨,我在家,稍等我一分钟。”
他快速的刷了个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打开门,礼貌的说:“阿姨,早上好。”
林祎妈妈:“早上好,小高同事。”
高煜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姨您请进。”
林祎妈妈环视了一周,房间干净整洁,桌上放着的是打开的培训教材,上面做了很多标注,对高煜印象又好了几分,对林祎交这朋友更加满意。
高煜倒了一杯水,“阿姨您请坐。”
林祎妈妈仔细端详高煜,这年轻人眉目清秀,面容干净,气质清新随和,她一直想要有一个这样乖巧的儿子,可林祎却长成了冷冰冰的性子。
她越看越喜欢,“阿姨今天下午就回家了,有些话我和小祎说他不太理解,可有些事又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很懂事,所以阿姨临走,有几句话想和你叮嘱一下。”
高煜乖巧的坐在林祎妈妈对面的床尾,想起昨晚的吵架声,便安慰说:“阿姨,林祎也一定理解您的苦心,有什么嘱咐您请讲。”
林祎妈妈苦口婆心的说:“谢谢你的理解,小高同事,其实我做什么事儿都是为了林祎好,阿姨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我就希望小祎和你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不会带坏他。”
听了林祎妈妈的夸奖,高煜羞涩的搓了搓腿。
林祎妈妈整理了一下语言又继续说:“昨天小祎和我说,不能陪我吃晚饭,要参加你们的聚会,我同意了,聚会的时候我过去看了,包间里乌烟瘴气,男男女女在一起喝的五迷三道,特别是两个女孩子,和这么多男孩子在一起喝酒聚餐,多少是有些不自重,年轻人控制能力差,酒后很容易做错事,这一但发生点儿什么,后果就无法弥补了。”
高煜目瞪口呆,心想同事之间吃个饭,喝个酒,扯个皮,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他没有插嘴,耐心的听林祎妈妈继续讲。
林祎妈妈:“包间里的人虽然我不认识,可是才刚毕业,就吸烟喝酒,肯定是上学期间就学会了,上学期间就吸烟喝酒的,哪有一个好学生,阿姨希望小祎以后不要和这样的同事来往,以免染上什么恶习。”
高煜越听越心惊,他感觉林祎妈妈的想法有些偏颇,不能因为一个人抽烟喝酒,就完全否定这个人吧,曹总虽然学习不好,说话不着边际,但是人很热心,有什么事找他,他保准办的妥帖,是个不错的朋友。
林祎妈妈:“可是我回家之后,离的就有些远,小祎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我怕他继续和这些同事过多接触,然后学坏了,你能帮我劝劝他,让他搬到他爸爸在公司附近买的房子吗?”
高煜思绪很乱,他从林祎妈妈的话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控制欲,一种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他只听妈妈在课件里讲过,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掌控欲这么强的妈妈。
这样近距离接触这样的妈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同情林祎,却也理解这样母亲的想法。
这毕竟是林祎的家事,高煜不想过多掺合,只得委婉的说:“阿姨您别担心,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劝劝林祎。”
林祎妈妈面色依旧凝重的说:“麻烦你多劝劝他,他要是不想一个人搬过去,你也可以和他一起,那套房子有很多房间,到时候你可以选择一间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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