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寒冬

不过高煜也清楚,这一定是林祎能想到的顾女士同意他们在一起最好的办法,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我母亲生活在一个人口庞大的家族,为了利益,家族内部争斗不断,彼此之间亲情淡薄,她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她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挚纯粹的感情,才会开出看似苛刻而又稳赢的条件,试图用时间去消减我们的感情,还有和她之间的冲突,但是我坚信时间和异地对我们来说都不是问题,我才答应了她的条件。”

林祎顿了顿,艰难的继续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平和的让我们在一起的办法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残忍,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愿意在中海等我回来接你吗?”

高煜眼角通红,略带哽咽的说:“我们才在一起一个多月就要分开,我好舍不得你,我愿意等你,三年,我能坚持,也能做到,就是想想我要三年都见不到你,不能和你电话联系,不能和你视频通话,听不到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温度,我好难过。”

高煜难过到了极点,他第一次如此方寸大乱,他说:“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和你分开,林祎……”

林秋石看着他的脸,靠过去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悲痛又心疼的抱住高煜,把他的头埋在胸前,“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别哭,我一直都在,就算不在你身边,我的心也都在你这里,这三年对你我来说都太过煎熬,三年一过我会第一时间来接你。”

“虽然我现在可以把你带到林家,可是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和她对抗,再者顾家关系复杂,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会掀起争斗,我怕你在当中受到伤害,你在这里,我才能安心,放手去做,我会用三年时间,成长到足够抗衡我母亲的能力,然后再来接你”,林祎轻声的安抚道,直到高煜平静下来。

“嗯嗯,你尽管去做,我就在这里乖乖等你来接我”,高煜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只说了一个字,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哽咽的说:“我不想和你告别。”

“嗯,我们不告别,我只是出门去做一件事而已,不是分手了,三年到了我就会来接你”,林祎轻擦着高煜满脸的眼泪。

“放心吧,你安心住进别墅,我已经让司机老李去接爷爷奶奶,他们会过来陪你,我的画室里有很多画,我相信爷爷会喜欢的”,林祎边说牵着他的手朝别墅走,高煜这次没有拒绝。

回到别墅,顾女士已经离开,林祎把高煜的物品按原样安置好,定的午餐刚好送到,两个人边吃边聊。

“我们明天去房产局办过户手续,我也会把工资卡给你留下,每个月会让助理打一笔钱,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买,家里的装修不喜欢也可以重新装,你有其他的需求都可以和老李说,他会留在这里照顾你”,林祎细致周到的说。

高煜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林祎,这还是他刚认识时候高冷寡言少语的林祎吗?

林祎不解的问:“怎么了?”

高煜咽下嘴里的饭,喝了一口汤,“我感觉你越来越像我爷,絮絮叨叨的,这些话你都反复说了好几遍了,我再说一遍,别墅我不要,我住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有人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的工资卡我也不要,转账留痕,你母亲能查到,说好三年就三年,要做到万无一失。”

“我不想委屈你。”

“我不委屈,你从来都在,只是不在我身边了而已”,高煜故作轻松的说。

高爸和徐女士第二天还有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西安,高煜请了两天假,和林祎腻在别墅,过了两天蜜里调油的日子,在爷爷奶奶来之前好好温存了一番,没有告别,没有一句伤感的话,就像平常的周末一样,彼此都假装坚强。

林祎考虑的非常周到,在他还没有离开之前,爷爷奶奶就入住了别墅,填补了他离开的空缺,缓冲了分别的伤痛。

和林祎在一起的时间开始进入倒计时,高煜尽可能的控制住情绪,紧绷着神经,面上时刻挂着笑容,想要他安心,他可以克服,可当林祎消失在安检口的瞬间,他死死咬住的牙关松了,泛红的眼角还是忍不住流下泪。

三年对他们来说太长了!

巨大的悲痛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悲伤。

高煜记不清是如何走出机场的,只记得自己近乎茫然的回到别墅,他惨白的脸关上房门,手指无意识的抠着裤缝,心疼到极致。

那一晚上,高煜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他仍蹲在门口被冻醒,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他从地上站起来,在地毯上睡了一晚,身体僵硬,他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差点摔倒地上,他挣扎着努力的站了起来。

林祎走后,高煜回到岗位,恢复工作,仿若这一场风波从未出现过,只是偶尔的某一瞬间,凝视讲解图纸的同事,会透过他的身形,想起另一个侃侃而谈的身影,然后心里某一角叫嚣的疼。

身边没人知道他和林祎的事,没人能理解他的情绪,他和林祎的记忆停留在机场分别的那一刻,间或会有同事问他林祎去了哪里?高煜只是淡淡回句“回家了”,再不说其他,别人都以为他们认识时间短,关系一般,只有高煜知道,他再说一句,就会忍不住流出泪。

高煜偶尔也会参加孟川二胖组织的聚餐活动,却从没沉浸到欢乐氛围里,只是旁观着他们说着笑着,然后突然想起那个昏暗灯光下的俊脸,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家乐似有若无委婉的向他表白过几次,都被他巧妙的避开,话里透露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

偶尔和同事吃完午饭,经过造型中心前的长廊,他会突然想起林祎在这里画画的场景,然后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同事不明所以的问他“怎么了”,他会摇摇头说没什么。

下班路过一起买过菜的超市,高煜会挎着包在门口站好一会儿才进去,似乎站久了透过门帘望进去,就能看到那个认真挑着菜的侧脸,感受到寒意才会离开,他感觉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可是明明中海的温度比西安还高几度。

他也会时不时的回趟公寓,虽然明明那里没有他什么东西,被他一次次搬的差不多只剩一个空房间,他还是想回去,隔壁已经住进了新的同事,他不知道是谁,也不在意,他没有了1107的钥匙,11层的群也有了新的成员,可每次他还是会在门口站上许久,回忆他第一次敲林祎家门的情景。

他把林祎的微信置顶,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和他的微信聊天记录,因为曾经几乎24个小时腻在一起,聊天记录少的可怜,可是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找到对应的画面,最后的消息停留在林祎起飞瞬间的那句再见。

春节过后,他从造型中心实习结束,回到智能网联院,他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工作和提升计划,把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试图用繁复的工作和学习占用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不去想远方的林祎,可是当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没有温度的时候,心口还是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

上班的日子是论周过,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秋天了,距离林祎走已经快一年了,高煜却总觉得他刚走不久。

又是一年的秋天部门活动,在去往目的地的大巴上,高煜透过窗户,观赏着路旁的风景,突然自嘲的笑了,林祎走了,他居然再也没有矫情的晕车。

这次的活动就是在度假村钓钓鱼、打打牌,很轻松,高煜和同事围坐在桌旁闲聊,同办公室的一个大姐热心的问:“小高,你喜欢什么样的?大姐认识的人多,给你介绍一个。”

高煜礼貌客气的回道:“谢谢姐姐,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从没听高煜谈过感情方面的话题,同事都好奇他的情感经历,连忙追问他,对方长什么样。

高煜想起回忆起林祎的身形,满含爱意的说:“他啊,他高高的,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性格内敛,我很喜欢他,只是现在异地,没办法在一起。”

在热闹热群抽出间隙,他打开微信的和林祎的对话框,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分别的那天,最后的那句“再见”上,高煜无数次打开又关掉,明明拨通视频通话,就可以见到对面的人,可他还是忍住了,他害怕顾女士发现他们联系的蛛丝马迹,违反了他们的约定,那煎熬过去的那么多天就白白葬送了。

他坚信过完这三年的凌晨第一刻,他就可以收到林祎的那句“灿灿,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为了那一天,为了以后的以后,眼前的他愿意忍耐。

第二年的春节前夕,家乐在多次委婉试探,高煜不予以回应之后,终于忍不住表白了,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高煜愣愣的呆怔住了,这一刻他脑海里全是林祎和他表白的那个瞬间,他们第一天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他摸了摸胸口,仍然能感受到那时猛烈的心跳。

家乐用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几次,高煜才思绪回笼,渐渐回神,然后说出那句埋藏在心底里,好久没有说出口的那句,“我喜欢林祎。”

还没等他说出对不起,家乐就了然的苦笑道:“我早该猜到的,只是没想到他停留的那么短,你就喜欢上他了,还喜欢了这么久。那你们?”

这是高煜第一次向身边的朋友诉说他和林祎的故事,两年过去了,记忆中的人,有些模糊,但感情依旧浓烈,这也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和朋友说这么多的话。

虽然有些残忍,但却拒绝的简单有效,家乐彻底的死了心,因为面对林祎,他自认为没有胜算的可能。

高煜疯狂的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学习当中,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就完成了杨院给他制定的五年计划,再加上他长的好看,平时温和有礼,待人和善,所以领导和都非常喜欢他,在第三年的初夏,他完成部门轮岗的同时,也成为了院长助理的不二人选。

不过他放弃了竞聘,为此杨院非常生气,把他叫到了办公司,高煜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然后在杨院不解的眼光中,从文件夹中拿出了清华博士录取的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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