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追我啊,阿影。”
“阿影,你快过来。”
杏黄色的身影在花丛中翩跹,微风吹过,纷飞的花辦点缀在飞扬的裙摆,宛若一只舞动的精灵。
那精灵带着笑声渐行渐远,慢慢消散在花海深处。谢影心头蓦地涌上一阵恐慌,她颤抖地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喊,叫出小姐的名字,却发现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看着那背影越走越远,她开始拼命地奔跑,却每次都差一点,咫尺的距离仿佛被隔着天堑,让她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她惊恐地伸直了手臂,想要抓住那缥缈的背影,却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小姐...”
谢影眼珠艰难地动了动,感受着四肢百骸的热量一点一点地随着血液流失,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一开始还能觉得周身到处都疼,到了后面,混沌的意识里却只剩下了冷。
好冷啊
冷的好像回到了那年冬天。
淮阳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将天地间都染成了白色。谢影用力地将自己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破烂的衣服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粗糙的布料粘在皮肤上动一下都会扯到皮肉。
她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趴在地上,挣扎地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求救,换来的却是无数的冷眼和辱骂。
那些身穿锦缎华服的贵人们嫌弃地连眼神都不屑于分给自己,径直让奴才用棍子将自己赶来赶去。脾气恶劣的路人肆意地在她身上拳打脚踢,发泄一通过后便拍拍衣服离去。甚至就连野狗也忍不住来凑热闹,觊觎着自己身上这几两伶仃的骨头。
没有人在意一个破乞丐的死活。
不,不对,还有人在乎。
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像梦一样,那么美那么美的小姐停在了自己身前,向一个肮脏的乞丐伸出了手。
是小姐,给自己吃的,给自己穿的,还给自己起了名字。
这名字就是一句赌誓。
和小姐一个姓氏,要一辈子做她的影子。
阿影,无论多难,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到小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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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外面被罩了黑布,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那个诡异的女人和周围的侍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群人被丢在这里,四下里安静地让人发慌。
半晌,有几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刷刷几下,便拽去了黑布,而后又拿出钥匙打开了笼子。
众人都被绳索捆得紧紧的,一开始又被那女人的手段骇住,即使撤了笼子还是站在原地,谁也不敢乱动。
“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有人色厉内荏地出声质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胆气。
黑衣人也不答话,不顾他的挣扎,掐着他的脸颊给他强行灌下去一瓶药剂,然后如法炮制,直到给每个人都喂了药,才一言不发地给起身离开。
“唔,你们给老子吃的什么?”之前疤脸男人的惨状历历在目,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拼命挤压着腹部,想要将药剂催吐出去。
“咳咳咳”旁边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被掐出了重重的指印,伏在地上痛苦地咳着。
“好像是解药”半晌,一个人小声犹豫地说道
惊慌失措的众人这才从无边的恐慌中找回了一丝理智,静下来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果然,一直疲软乏力的身体重新恢复了力气,有的人甚至已经挣脱开了绳索。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把我们抓来到底要干什么?”
“他娘的,要不是老子被下了药,怎么可能被抓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的交头接耳,后来见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便逐渐骚动起来,随着气力的复苏众人也逐渐恢复了几分胆气。
大家纷纷解开了绳索,站起身来活动着僵硬着的手脚,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走远探索周围的环境。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点燃了远处的火把,接着周围的篝火一个接一个渐次亮起,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大家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他们所有人被丢在一个巨大空旷的圆台之上,看着周围的布置,每个人都不觉得陌生,因为这赫然是个大型的角斗场。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万家钱庄的角斗场吗?”
“拿老子当猴耍?”
“我就去角斗了一次,为什么要抓我?”
“你们也去过万家钱庄的角斗场?”
“呸,我就说那个万家钱庄有问题。”
一时间,抱怨声、骂声、哭声不绝于耳。
秦负雪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和楚怀眠站在人群的末尾,与激愤的众人不同,她一直屏息凝神静静地感受周遭的动静。
“情况不对,小心为上。”
秦负雪和楚怀眠警惕地环视四周,各自暗暗握住手中的剑。
“欢迎来到角斗场。”娇媚的声音在上空响起,是之前那个可怕的女人。
众人循声向上望去,便见到蓝盈不知何时换了一套红色的衣裙,香肩半露,没骨头般地倚在栏杆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杆。她艳色的唇在白玉做的烟嘴上啜了一口,眼神迷蒙地吐出一阵烟雾,娇笑道,“老规矩,铃响开始,生死不限。”
话音一落,远处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一开始有些沉闷,而后越来越轻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靠近圆台。
很快,一伙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们从四面八方跳上圆台,一个个眼睛赤红,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四散着向众人逼近,封住了去路。
“是你。”
有人认出了来者,不由得惊叫出声。
见众人的视线集中于自己身上,他胆怯的瑟缩了下,说道,“曾经在角斗场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我本以为是赚够了钱回去了,没想到是被抓到了这里。”
有了一个先例,之后,便不断的有人认出了自己的熟人,试着上前搭话,可是对方却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全无反应。
直到角斗场上熟悉的铃声响起,这群人仿佛接到了指令一般,当下整齐划一地同时出手,凶狠地向众人攻去。众人连忙回身抵挡,却很快发现了怪异之处,短短几天时间,这些人的力量和速度都有了极大幅度的提高,一个个出手迅捷却悍不畏死,拳脚落在身上仿佛无知无觉,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躲避,只一味地知道攻击。
“啊”
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是一个人的手臂不慎被来人抓了一下,伤口登时泛起了黑色,那黑色顺着手臂一路向上,很快就蔓延到了肩膀。
“小心”
“伤口有毒。”
秦负雪当机立断,挥剑砍下了那人的整个右肩,肩头瞬间血流如注,秦负雪素手轻抬,在那人身上连点几个大穴,才堪堪止住了出血。
“多谢姑娘。”那人用仅存的左手虚弱地捂着伤口,心里一阵后怕,若非秦负雪果决,只消片刻那毒便会侵入五脏六腑,到了那时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他是习武之人,不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怨秦负雪砍断了他的手臂,因为他清楚,能够断臂求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众人这才注意到秦负雪,与众人一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不同,她和楚怀眠虽然也是满身尘土,但是眼睛却格外清明,更重要的是,她们是唯二两个身上带着武器的,显然有其过人之处。
“诸位,”秦负雪清了清嗓子,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假借着角斗之名,搜集网罗习武之人抓到这里试药。”
“想必你们也注意到了这群人的怪异,应该就是受了药物的影响。”
“不错。”众人附和道
“这样刚猛的药效,药性必不可能长久,所以只要同他们耗下去,就是我们的机会。”
说话间,秦负雪抚掌一撩,将身边的药人逼退,手中裁冰连点,挑断了几人的手筋。这一下干净利落,给了大家极大的鼓舞,忙纷纷向秦负雪靠拢,以她和楚怀眠为中心聚在一起,背靠着背互为依凭。
不出所料,几个回合下来,那些药人的动作就渐渐迟缓了下来,眼白中的充血也逐渐褪去,力道也大不如前。众人都有过角斗的经验,深知反击的时候到了。一人一马当先,提气一掌打出,砰的一下打在药人的胸口上,与之前钢筋铁骨一般的药人不同,这次药人晃了几晃,竟登登登被击退了两步。虽然早有猜测,但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如今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众人士气大振,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与药人们战作一团。
远处,蓝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足尖点了点,身前跪着的壮汉便识趣地爬过来,伸出舌头虔诚地侍弄着她光裸的足底。
蓝盈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烟杆,道,“这次是多长时间?”
戚闻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香,喜道,“比上次的时间长了将近一倍。”
“啧,又让那死鬼立功了。”
这边说着,台下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散了药性的药人们在众人的围攻下节节败退,蓝盈随意地扫了眼场上一边倒的局势,眼睛在秦负雪身上顿了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蓝盈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故作无趣地道,“没意思,不看了。”
“哦对了,教主他老人家出关在即,这几天我和药夫子都要回去接驾,这里你盯紧点。”
“蓝护法慢走。”
蓝盈随意地摆了摆手,站起来踱了几步,娇媚的身子往壮汉肩上一坐,那壮汉便稳稳地驮着她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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