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发店里出来,已经接近中午,室外日头正盛,刺眼的阳光让人险些有些睁不开眼睛,而远离了空调冷气的皮肤一下子被热浪裹挟,一阵热意上涌,让人心里平白生出一点燥意。
闻清荔抬手挡了挡,做眺望状,看了看街道左右两边,即使在这么炎热的天,依然有很多人,只不过这些人里面能明显看得出来,百分之九十都是来南芜旅游的,无论是服饰还是气质,都能够说明这一点,反倒是本地人都是普通的休闲清凉打扮。
做了快一上午的头发,早上吃的早就已经消化完毕,闻清荔早已饥肠辘辘,要不是为了美丽,她很少有耐得住性子的时候,画画和做饭除外。
而做出来的效果也确实她等待这么久,黑色的头发衬得闻清荔的皮肤更白了,稍微有一点光线,就显得整个人白得发光,不同于栗色的明艳,黑色为她增添了些清冷的气质,特别是她在不笑的时候。
从她出来,不断有目光打量着她,眼里无一例外是惊 艳和赞叹,有人注意到她身后的理发店,甚至跃跃欲试地想拉着同伴一起进去,结果被稍微清醒一点地同伴拉住。
你以为这是换个发型就能改变的吗?你缺的是那张脸,而不是发型!
外面热浪翻滚,却挡不住旅游党的热情,三十几度的天,手里拿个冰淇凌,吃的速度赶不上化掉的速度,一个个还都呲着个大牙傻乐,兴致勃勃的和同伴一边拍照一边逛街。
闻清荔凭感觉,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街走,准备找一家面馆之类的先把午饭解决了。
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统一的装修风格,青瓦白墙,有的一面墙上全是花,有的是整片的绿叶,很好看。闻清荔一路走来,发现有的是商业店铺,店名的招牌各具特色;有的是民用住房,大门敞开着,门和堂屋中间隔着一个小院,而且几乎每家的校园里都有一颗大树。
路过一户人家时,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手上还挂着一串菩提,旁边的小石桌上放了一碗凉面。
闻清荔看着这一幕,觉得很美好,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小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出门要注意交通安全啊。”老大爷突然出声,慢悠悠地晃着扇子。
闻清荔愣住,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撤步离开。
到处都有干这个的,特别是旅游的地方,不奇怪。
想到刚才老大爷的话,闻清荔还觉得有些可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印堂发黑”这种话都被说烂了,既然是要干这行,总得换点新鲜的词汇,这样才不至于被淘汰啊。
闻清荔心里琢磨着,加上太阳太晒,没仔细看路,结果就这么巧,拐角的时候和冲过来的一辆电瓶车撞上了。
电瓶车倾倒,砸在她身上,不只是车,还有个人。
电瓶车的主人是个女人,此时正卖力把车推开,然而努力的结果是被当成肉垫的闻清荔有些苦不堪言。
幸好有路人看到这一场面,赶紧主动过来帮忙,把电瓶车拉起来,电瓶车的主人也起来后,闻清荔感觉呼吸顺畅多了,但胸口有些闷闷的痛。
她爬起来,动了动手脚,有种跑了十公里的酸痛感。
忽然,闻清荔想起刚才老大爷的嘱咐,她猛然回过头,看向刚才的方向。
我靠,这不是神棍,这是大师啊!
“对不起,你没事吧。”车子主人满含歉意,“要不去医院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都负责。”
闻清荔活动了一下 身体,摆了摆手,“没什么事,不用了。”
她就膝盖擦破了一点皮,除去刚才被压的有点窒息,现在也都好了。
“那我还是给你赔偿一点精神损失费吧。”车子主人坚持要赔偿闻清荔,“我加你一个联系方式,你看一千块钱合适吗?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跟我及时沟通。”
“真没事。”闻清荔再三解释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但见对方仍然坚持,于是道,“不如你给我说说附近哪里有吃的,我走了一路还没看到卖吃的,饿了一上午,确实有点受不了了。”
“吃东西?”车子主人爽快应下来,“去我那儿吧,我开民宿的,吃的还算是这里的特色。”
“那听起来挺不错的,就是……”闻清荔目光犹豫地看向唯一的交通工具。
车子主人发觉她担心的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并保证道:“你放心吧,不会再有刚才的情况了,刚刚纯属是意外。”
“那行吧。”闻清荔挑了挑眉,想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瓶车,只要不松手,再出意外还能出到哪里去。
要说也是她胆子大,别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闻清荔刚被车撞,下一刻就坐上肇事司机的肇事车辆,去的还是别人的窝点。
才过去五分钟,电瓶车停在一个院子外面,大门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此间桃园。
“你先坐。”女人道,“等下有人上菜,我先去收拾一下。”
“好,我可以到处看看吗?”闻清荔对这里的装修很感兴趣,对于一个美术生来说,到一个地方,总会下意识地评价这里的环境,包括审美等等。
而眼前的这家民宿,无论是整体的设计,还是物品摆件的搭配,都给人一种开阔自由的感觉,让身处其间的人很放松,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愉悦。
这一点也不夸张,好的建筑非常能给人带来这样的感受。
“随意。”女人留下话后,便暂时离开了。
直到人再次出现在闻清荔眼前的时候,闻清荔着实反应了一会儿。
没办法,刚才女人一身的防晒装备,除了一张脸,几乎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实在没什么特别,可现在把头发放下来,蓬松又茂密,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手腕上缠着几圈五颜六色的珠串,与白皙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
“哇偶。”闻清荔眼里的欣赏不加掩饰。
女人很漂亮,不仅仅是在外表上,而是身上那种自由不羁的气质。
饭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闻清荔放下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闻清荔,来南芜这边旅游的。”
“袁野,野蛮生长的野。”女人像那种爱在旷野上骑机车的,说话的语气干脆利落,“不是南芜本地人,但是已经在南芜生活了有十多年了。”
“很酷的名字。”闻清荔真心实意称赞,“和你的气质很相配。”
袁野笑了笑,并没有在自己的名字上做过多延展。
“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是大学在这边读的吗?”闻清荔随意地聊着天,很多人毕业以后会选择留在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
“我大学是在北方读的。”袁野顿了顿,有一种独特的松弛感,“还有……我今年已经四十三了。”
“四十三?”闻清荔仔细瞧了瞧,笑道,“那你保养得可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可能就是不结婚的一点好处吧。”袁野道,“不用处理家庭琐事,也不用处理婚姻带来的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心情好,还有钱,自然显得年轻了。”她不加遮掩道。
“袁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穿着白色背心,身材健硕的男孩过来,“只有不幸的婚姻才会有你说的这些麻烦,幸福的婚姻就可以滋养人。”
“你看这个美女,人家结婚了,可是你看人家哪里不好了。”他看了一眼闻清荔手上的戒指。
“你事儿都做完了?”袁野斜睨了他一眼,给闻清荔介绍,“这是我们民宿的厨子阿宇,厨师学校毕业,拿了荣誉证书的,这几个菜都他做的。”
她的语气半调侃半认真,很普通的一句话,一字一句间又透着她特有的洒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很吸引人。
闻清荔注意到男孩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旁边人的身上,就像在公司时,庒澄澄有意无意地偷看钟烨的眼神。
她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顿时心里了然。
“我都没注意你手上的戒指。”袁野问,“真是结婚戒指?”
“嗯。”闻清荔微微抬起手,打量了一下无名指的戒指。
“那我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袁野话锋一转,说话一点也不忸怩,“我说的只是代表我个人的观点。”
“你是不婚主义?”闻清荔好奇。
“算是吧。”袁野道,“结婚这件事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人生清单里面。”
年轻的阿宇一听,脸色未变,可见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话了。
“半年以前,我也没想过这么快结婚。”闻清荔耸了耸肩,她转了转戒指圈,语气淡然。
袁野道:“这么说你结婚没多久。”
“这样看肯定是遇到对的人了呗。”阿宇抱着手臂,胳膊上的肌肉绷出一条弧度来。
“应该说是遇到合适的结婚搭子了。”闻清荔道,“我妈在催婚这件事上花费的精力在促成我结婚这件事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结婚搭子。”袁野道,“听起来你的婚姻里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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