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我想带你去见个人。”姜杞年对闻清荔道。
“谁啊？”彼时，闻清荔在湖边看天鹅，听到姜杞年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他。
姜杞年握住她的手，淡声道：“我的博导。”
他顿了顿，接着道：“以前很照顾我，不管是我在读书的时候，还是我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
“好啊，现在吗？”闻清荔理解姜杞年的这种心态，如果是她的恩师，有机会也会去拜访的，“你老师现在有空吗？”
“他现在应该在家里，就在前面的教师公寓。”姜杞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眼里有着细碎的光芒，比波光粼粼的湖面还好看，“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会儿在带学生打乒乓球。”
听起来像是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这让闻清荔有些好奇。
“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她问，手里虚虚握着，像是握了一个乒乓球拍。
“嗯。”姜杞年说起以前的趣事，“以前我们几个学生，轮着陪他打，输了的负责做饭。”
“那赢了的呢？”闻清荔追问。
“赢了的。”姜杞年笑了两声，“赢了的可以延迟两天交作业。”
“那个时候我们每天事情挺多的。”他道，“所以截止日期能往后延两天，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比中彩票还令人兴奋。”
闻清荔沉吟片刻，“你要这么比喻的话，好像能感觉到你们作业压力有多大了。”
“那么，你一般是第几名。”她看着姜杞年。
“我没参与过。”姜杞年无奈，“因为身体原因，他们不会让我参加，我的身体其实不至于弱到连打乒乓球都打不了的地步，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甚至……”他突然停住口，没再说下去。
“甚至什么？”闻清荔看着他，好奇后面的话。
姜杞年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这样，哪里像没什么。
“姜老师，你有事瞒着我。”闻清荔故意逗他，“这可不利于培养感情哦。”
“不是什么大事。”姜杞年故作冷静，“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我……姜妹妹。”
“什么？”闻清荔怀疑自己幻听了，结果看姜杞年的表情，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上下将姜杞年打量了一遍，表情错愕，随后笑出声来，“姜妹妹。”
“姜老师，我以后可以叫你姜妹妹吗？”闻清荔歪着头，“姜妹妹？”
“如果你想换个称呼。”姜杞年微低着头，目光专注，语气淡定，“你可以叫老公。”
关系合法，这么叫也没毛病。
“也不是不行。”闻清荔想法更野，“那我一三五叫姜老师，二四六叫姜妹妹，周日叫老公。”
“为什么只有一天？”姜杞年不满，一天怎么够。
“没办法。”闻清荔耸了耸肩，“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我能申请把姜老师去掉吗？”姜杞年想打个商量，“把姜老师的份额都给老公。”
“把姜老师的份额给谁？”闻清荔使了个坏心眼，暗戳戳埋坑。
坑很明显，也很浅。
“给老公。”姜杞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愣愣地跳进坑里。
“欸。”闻清荔笑得明目张胆。
姜杞年看着后知后觉，却没啥反应，只看着闻清荔宠溺的笑。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楼底下，乒乓球桌围了一群人，里面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两个看着年纪大一点，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姜杞年和闻清荔还没走近就已经吸引住了目光，无他，这两人太显眼了，长得那叫一个标志。
“哟，小姜回来了。”
“覃老师。”姜杞年勾着嘴角，上前打招呼。
“这就是你妻子吧。”覃老师夸了夸，“长得真标志啊，你俩真般配。”
“覃老师好，我叫闻清荔，您叫我小闻就行。”闻清荔表现礼貌又大方。
“我看过你的直播。”覃老师道，“你的画真不错，做的饭看着就香。”
“让覃老师见笑了。”闻清荔挽着姜杞年的胳膊。
旁边还有其他院系的博导和学生，姜杞年被自己老师拉着介绍了一遍，在收获了一干佩服和羡慕的眼神后，覃老师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回家了。
家里，覃老师的妻子也在，覃老师的妻子是个退休的高中校长，带着一副银框眼镜，气质儒雅斯文，和覃老师的气质性格倒是形成了一些反差感。
几个人聊了会儿天，后来覃老师非要留两人一起吃饭，说是难得姜杞年回来一趟，想再叙叙旧。
盛情难却下，闻清荔和姜杞年只好留下来吃饭。反正闲着也是没事，闻清荔主动提出来做饭，备菜途中，和老师聊天的姜杞年也没忘了帮忙打下手，结果引得老师的调侃。
最后一顿饭下来，也是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闻清荔想起吃饭时覃老师说的话，不由得疑惑。
“听覃老师的话，你要是一直留在老校区，现在的成就一定会比现在高。”她道，“怎么决定来新校区了？”
姜杞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平静，“那年发生了些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所以不是很想留在华大。”
“如果不是我爷爷，我现在连新校区也不想待。”红灯亮起来，他踩着刹车，看向闻清荔，“清清，曾经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但是遇见你以后，我对人生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那年姜杞年的母亲因为无法走出丈夫意外离世的阴影，选择跳楼自杀，他的母亲曾经也是华大的一名教职工，现在的老校区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有他父亲和母亲的生活回忆。
闻清荔拉住他的手，给予安慰。
在和姜杞年相亲之前，中间人介绍过姜杞年的家庭情况。
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独自住在疗养院。
领证之前，爷爷怕两人结婚以后因为一些问题又闹离婚，所以将家里的情况都清楚地告知了闻清荔。
在结婚之前，闻清荔就知道姜杞年的家庭情况，每次体会到姜杞年的温柔和耐心，以及温暖的笑容，她很难想象得到姜杞年曾有过如此至暗的时刻。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些画面。
好像以前来华大的时候，她的确是见到过姜杞年本人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闻清荔柔声道，“以后有我陪着你。”
“你说呢。”她捏了捏姜杞年的手指，“老公。”
听到闻清荔的称呼，姜杞年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事情过去那么久，他早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沉溺于悲痛的人并不会一直心甘情愿地被黑暗裹挟，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们会有温暖的感觉，像被救赎一样。
而闻清荔就是他沉溺黑暗时的一束光。
姜杞年并不认为自己是因为贪溺于闻清荔的温暖而爱上他，每一次和闻清荔的遇见，他都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正爱上她。
这个过程无关其他，只是因为是闻清荔，所以才无可自拔的着迷。
红灯变绿，车子开往回家的路上。
到家以后，已经是八点钟。
闻清荔翻了翻冰箱，想着明天拍视频要做什么菜，主题还没想好，不过看到了两块上午订的蛋糕。
甜食下意识地会让人心情变好，她将蛋糕拿出来，高声道：“姜老师，来吃蛋糕啊。”
酒柜里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红酒，是闻清荔之前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几万块钱一瓶，上次喝还是曾雪来家里。
“还有半瓶红酒。”闻清荔举着酒瓶，里面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摇曳出来的颜色很是好看，“睡之前喝一点，会睡得很安稳哦。”
“我拿杯子。”姜杞年笑了一下，顺着闻清荔的意图。
酒瓶微倾，里面的红酒缓慢倒入杯子里，发出悦耳的声响，淡淡的酒香散开，在明亮的灯光下，有种微醺的沉醉。
是夜，不知何时，场地从客厅转移到了主卧。
沉重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风雨，卧室里光线微暗，柔 软的床微微往下陷。
……
第二天一早，闻清荔醒来，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箍得紧紧的，而身后还密不透风地贴着一具身体。
昨晚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她动了动，努力翻了个身，和身后的人面对面。
由着闻清荔的动作，姜杞年也醒了。
“早上好。”姜杞年亲了亲闻清荔的额头，抱着闻清荔的手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闻清荔的头顶抵着姜杞年的下巴，感觉这画面像是抱着玩偶睡觉。
只是她是玩偶，姜杞年是抱着玩偶睡觉的人。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老师，劳烦你送个手呗。”闻清荔挠了挠姜杞年的腰。
姜杞年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半点松手的意思。
“姜老师？”闻清荔是彻底清醒了，无聊得很，夹着嗓子撒娇，“老公~”
她明显能感觉姜杞年的身体僵住了。
闻清荔笑着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姜杞年，正经声道：“快点，我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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