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中

“萧婉容,她来做什么?本宫不是都免了各宫的请安了吗?打发了她就说不见。”

门外那人却没立刻走,而是犹豫了下,说到,“娘娘,萧婉容说,她有事想与皇后娘娘商量,或能解了娘娘心结,还望能见上一面。”

“心结?”皇后捏着帕子,和翠如对视一眼。

“那就传她进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萧婉容萧丽珍仍是一副盛装打扮,珠环翠鬓,身穿艳色衣裳,她走进来,施施然行了礼,与那躺在榻上憔悴的皇后比起来,隐有喧宾夺主之势。

但神色却是郁郁的,她行过礼后,没有开口,而是先瞥了翠如一眼。

皇后见此,不耐地摆摆手,翠如便退了下去,待屋中只有她们两人,她这才说到,“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皇后面色不善,“萧婉容有话说就是了,不必绕弯子。”

萧丽珍却是拖着她那身刺绣芍药的宫装,在屋里转了一圈,瞧瞧这个古物,再摸摸那个摆件,并不着急。

皇后见她这样,正想发作呢,她却说到,“妾身记得,娘娘发病的那日早上,云昭仪给娘娘送来了件东西。”

“那又如何?”皇后暗自捏紧了帕子。

她转过身,眉目嘲讽,“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东西刚到,人就病倒了,想来娘娘您的病,也八成和那件东西有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婉容一笑,“娘娘别生气,妾身这次来,可是专程来与娘娘结盟的。”

“结盟?”

皇后怔了下。

“没错!”

这个时候,萧婉容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遏制的恨色,她纤长的手指抚上案上一尊鸳鸯宝瓶。

“妾尤记初入宫时,大家都说,妾是借了父亲的光,这话本没错,但妾第一眼见到皇上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皇上,他那么高大,那么俊朗,他是一国之君,天下的主人,一想到,能成为这样的人的妃妾,妾身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但为什么那个女人。”萧婉容突然啪的一掌拍在案子上,脸孔扭曲。

“妾能看得出来,皇上待妾是真心的,他喜欢看妾跳舞,喜欢听妾哼曲子,也容着耐着妾的脾气,他对别的嫔妃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是比妾位分高的,像那柳贤妃,颖妃,德妃,他在她们面前,从来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与他看妾的眼神不一样。”

她转头看向床上憔悴的皇后。

“皇后娘娘,您大约不理解那种感觉吧,这么长时间以来,妾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但云昭仪。”

她的指骨捏在桌板上咯咯作响,眼上鼓起血丝。

“他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实在太狂热了,狂热得让妾嫉妒,不管妾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会回到那个贱人的身边。”

萧婉容艳丽的妆容上浮现出一抹恶毒。

“娘娘,您也恨云昭仪吧?但您是真的不敢动她啊,她身后是权倾朝野的武相,动一动手指就要尸横遍野,就连您父亲吴老太师也要避其锋芒,被打了一巴掌又不敢还手的感觉很痛苦吧,娘娘,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联手?”

皇后哼了一声,她整了整衣衫,尽量坐得端正了些。

“放肆!萧婉容,你也不低头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河道总督的女儿罢了,要权无权要势没势的,有什么资格在这与本宫谈联手?”

萧丽珍却不气恼。

“娘娘,妾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现在想要对付云昭仪,却因为武相束手束脚,那娘娘有没有想过,既然武相这条路行不通,那么,相夫人呢?”

吴皇后脸上的神色松动了下,这一下却没有逃过萧丽珍的眼睛,她紧跟着说道。

“娘娘应该不知道吧,妾的母亲与相夫人年轻时就熟识,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念的一个私塾,虽然都嫁了人,这些年也没少了书信往来。”

话都点到这里,皇后怎会不知她的意思,那武相的夫人是个名满京城的妒妇,当初就是因为她,武云珂才不得不改姓入宫,若能牵扯上关系利用起来,还真不怕对付不了云昭仪。

过了几日,离端阳节还有三天,各宫里都开始忙碌起来。

云华宫也在宫前空地上拼了几张桌子,上放许多五色菖蒲、艾叶,以及各式鲜花,又有几个白瓷盘上盛着小珠子和打磨好的各种形状颜色的玉片。

小宫女们忙完了活计,便都围到这里来,用小珠子和玉片穿上彩绳,编成蛇、蝎子、蜈蚣等毒虫,装进红纱匣子里,旁边再装饰上专克它们的菱叶葵花,以及各式花朵,装好了摆放在宫里各处,倒是颇有节日氛围。

这日,尚服局的连月连姑姑,带了几个人,来云华宫送端阳节份例的布匹绸缎和服饰。

按规矩,昭仪的份例是两样绸子,一份做被面的锦缎,还有一套时兴款式裁好的衣服。

云昭仪谢了恩,接过来时却发现里面还多了一套骑装,便问了句,连姑姑忙回她道。

“昭仪娘娘,这是今年皇上起了性儿,端阳节上想在内宫也办一场射柳比赛,便给娘娘们都做了一套骑装。”

武云珂没说什么,祁怜瞧着她反复摸着那套骑装,又打开看,却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

等到了端阳节正日,宫中早早就装扮起来,门旁安设了菖蒲艾盆,门上悬挂吊屏,上面画的多是些天师像或仙女执剑降伏五毒的故事。

皇帝李渊早早上朝大赏群臣,又浩浩荡荡出行去赏赛龙舟,宫里的娘娘主子们则由皇后带着,祭拜过天师像后,设宴请了一些官员女眷,赐雄黄酒,一并宴饮赏乐。

端阳宴会上,除了皇后,各宫主子早早就来了,官员女眷也陆续进来,祁怜陪着武云珂,与几个娘娘见礼,左不过说些场面话。

相夫人元氏来得算是晚的,由两个嬷嬷侍奉陪着,元氏是一品诰命夫人,这宴会里的大部分人品级都不如她,因此纷纷福身见礼,都围着她寒暄。

待过了那些场面,河道总督夫人孙氏才挤进来,这孙氏便是那萧婉容的亲娘,她是个碎嘴子的胖妇人,本身出身也不算高,家里是行商的,乃是那河道总督萧镇发迹之前求娶的发妻。

“元姐儿,怎么来得这样晚,哎呦,你这艾香袋子绣得倒是精致,这花样我都没见过,这虫儿绣的跟活了似的,是不是百绣坊的新式样啊?”

孙氏一过来,就一甩帕,圆桶似的腰肢一扭,挤掉了元氏身边的一个嬷嬷,大大方方挽上她。

元氏哭笑不得,原来,这二人虽然身份有别,小时候却是一个私塾长大的,别看孙氏其貌不扬,家里却颇有财产,从小将她送在官家女塾里,和元氏的感情很要好。

元氏道,“你要喜欢,赶明儿我也让她们绣两件给你。”

孙氏乐颠颠的舞着帕子,“哎呀,那敢情儿好呀。”

两人走到一处,孙氏突然鬼鬼祟祟地扯了扯元氏袖子,往一边指给她看。

“元姐儿,你瞧,这就是前儿我与你说的那个,这胆大的,竟然还敢带出来了。”

元氏顺着她手指的看去,只见武云珂正与柳贤妃坐在一处谈笑,身后站着两个婢子侍候,高个的那个肤色略黑,她也认得,是在宫外面的时候就跟着武云珂的,名字好像是叫燕麝。

而那个矮一点的,脸型清瘦,眉宇间略带几分英气,眼神明锐鼻峰挺拔,虽然做朴素的宫女打扮,气质却是不凡,在人群里也一眼就能瞧出不同来,行止间颇有几分当年小祁将军的架势。

孙氏啧啧两声摇着头,“要我说你这干闺女也是胆大,贪官逆党的余孽也敢从永巷那鬼地方捞出来带身边,她祁家犯的是什么事?谋逆贪污!结党营私!天啦呀!三十万两黄澄澄的金子啊,多少民脂民膏,和这冤孽扯上干系,这不摆明了要把你相府放在油锅上烤。”

元氏见此,脸色也沉下来,又见旁边已有一些女眷对着她那头指指点点,宫外的人倒不一定认识祁家后人,只是武云珂长得太过出挑,入宫之前又是京城里有名的妓子,这会好容易见到了正主,难免不招人口舌。

看在元氏眼里却是不同,相府高门大户的,武云珂好歹冠了武姓,既入了宫,也算是相府的脸面,却让人这般说东说西,免不得又在心里头戳针挑刺,痛骂一顿自家那花心好色的死鬼老头儿。

但孙氏说的可没错,祁家犯的可是贪污谋反的大罪,平常人躲都怕来不及,她这便宜女儿倒好,把人往身边带,她自己倒没什么,可若是连累到相府,或是有心人拿这个来做文章,怎么得了?

孙氏还在她边上碎嘴撺掇加把火,元氏却已忍不住了,“你在这且待待,我去那边和我家女儿闲叙两句。”

说完不待妇人回应,她已经带了人过去。

武云珂正摇着团扇,与柳贤妃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余光瞥见了元氏过来,心里还在诧异。

元氏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当家主母,虽然在家管相爷管得严,却并不是不知分寸的,自她进了宫,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属于井水不犯河水那种。

这会又是为了什么找过来?

武云珂与柳贤妃都起身,两边见了礼,柳贤妃见那元氏像有话要说,心下了然,看了一眼武云珂,寻了个由头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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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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