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企图

祁怜跟着另一个宫人,走在去云华宫的小路上,云华宫是云昭仪的住处,那处僻静清幽,紧挨着一片竹林。

到了宫门口,把盆景送到,她本想回去,那带她来的宫人却说到。

“哎你先等等,昭仪娘娘有吩咐,娘娘待会儿回来,还想要问你几句话的,要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子吃茶等她。”

祁怜心里疑惑,这云昭仪,方才她是见过了的,之前并无交集,方才不仅为她解围,这会儿又留下她,到底什么意思?

但云昭仪身份摆在那里,她一个永巷的小宫女可没胆子抗命,只好跟着那带她来的高个子宫人进去。

带她来的这个宫女,肤色略黑,身材高挑,眼眶深邃,有点像是带了一些胡人血统,她还从没在宫里见过这样的宫女。

之前听旁人唠闲嗑说,云昭仪入宫之前,是市井坊子里,做那见不得人的生意的,想来这个宫女,也是她从宫外带来的贴身人。

高个子宫女领着她,从宫里小路走,云华宫比起萧丽仪的春鹫宫来,又是大了不少,陈设却没春鹫宫那样的富丽堂皇,曲水方池,松墙竹径,入目俱是江南水乡的古朴小意,就像她方才见到的那个人。

一路上零散遇见了几个宫人,她们都对那高个子宫女行礼称燕姑姑,高个子宫女也一一点头回应。

那宫女引她到了一处偏殿,便与她道。

“你就在这里候着罢。”

她小心看去,这处偏殿应当是平时更衣用的,四周都围着柜几屏风,中间是桌椅,靠窗还有一顶幽静小榻。

窗外便是细密的竹林,风骤起时,簌簌作响。

那宫女那么说,她却不敢真的进去,这屋子一看就不是给她这样身份的人用的,祁怜想了很多,也没摸清楚这云昭仪的心思,只在屋里门边寻了一块地方,垂手立着。

被称燕姑姑的宫女看她这样,却笑着道。

“娘娘的意思,你进去坐就是了,在这云华宫里,不必拘束。”

祁怜听得这话,才走过去,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但也只敢挨个边儿。

燕姑姑见她坐了,掩上屋门,径自去了。

偏殿内,祁怜却坐立难安,她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又打量这屋里陈设,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面前桌上,早摆了蜜果点心,与一壶热茶,像是专门准备的。桌子后面有个挺大的竹罩熏笼,想来是平日里熏衣服用的。

在后面有两扇曲漆屏风,上头的画却很有意思。

其中一副,是穿着襦裙的仕女在对镜描妆。

她画过的那半张脸,珠圆玉润,唇红齿白,眼狭如狐,然而还未画的那半张,却沟壑纵横,眼珠混黄,竟是个丑陋妇人。

也不知道这云昭仪是什么喜好,竟在屋里摆一张这样的屏风。

另一幅上的很简单,只画了草地上两只白胖圆滚的兔子,一只兔子埋头吃草,而另一只竖起耳朵立起身,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又看了两眼,也没看出这第二幅画里有什么名堂,这会儿头又开始疼了,殿里也不知是熏的什么香,搅得脑子里一团混沌,她伏在桌上,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声音却像蒙了层雾气,听不真切。想动,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昏沉游离,怎么都醒不过来。

“热...好热...嗯呃...”

似乎有人抱起她,放在什么上面,额头上贴近一阵绵密的清凉,终于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

“娘娘!昭仪娘娘!”

祁怜惊慌想起身,一只手却把她按了回去。

武云珂蹙着眉。

“都烧成这样了,还起来做甚么?”

祁怜大睁着眼睛,面前的女人只挽了简单发髻,着一身素净常服,袖子也挽着,把她额头上的帕子撤了,又换了一条盖在上面。

这时燕姑姑匆匆从屏风后转过来,手里揣了两包药粉。

“娘娘,咱们之前剩下的退热散,只找到了两副。”

武云珂看了她一眼,接过来道,“先对付过今晚吧,现下也不好折腾去太医院,再让哪个不晓事的传出去,咱们都难做。”

“你先出去,就说我今日乏了,姑且就歇在这儿。”

燕姑姑神色复杂地看了榻上祁怜一眼,“可...那边要是来要人。”

武云珂动作一顿,想了下说,“有人来问,你便说,那婢子不识抬举,冲撞了主儿,我罚她在这里跪着。”

燕姑姑得令退了下去,她蹲在那,将帕子浸在水里,又一个人支起小药炉,烧水放药材,满室便氤氲起清苦的药香。

直到这会儿,才得空擦了下满头的汗,祁怜望着那忙碌的身影,才像从呆愣中回神,挣扎着从榻上起来。

“娘娘!娘娘怎可!”

祁怜一脚踩在地上,才觉得自己脚软得像棉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有人将她笼进怀里,她的额头重重撞在那人肩膀上,加之她本就病重,此刻更使不上力,云昭仪却只堪堪退了半步,一手撑着她后背,后腰抵在了桌上。

“奴婢万死!”

祁怜慌张退开,也不敢看人,又想要跪下,被武云珂不耐烦地拎回了床上。

“你这孩子,瞎跑什么。”

祁怜被她按回床上,可能生怕她又起来,云昭仪马上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盖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个脑袋,这回,就算是个粽子也跑不掉。

祁怜心里头惊慌不已,她不知道这个云昭仪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家族遭遇灭顶之灾,只剩下她和其余几个年龄尚小的庶子女幸免于难,也都被送去了永巷,这还是皇上给了恩典的,如今的她,除了性命,已别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图的?

若是不问个明白,心里着实不安。

“昭仪娘娘,您为何帮我?”

云昭仪拿帕子垫着手,正把滚热的药炉提起来,放到桌上,听她问起,转过脸来。

天已黑透了,偏殿里仅有的一盏灯火照在云昭仪脸上,幽明摇曳,像盖上了一层诡谲的面具。

祁怜看着她,慌张还未完全从稚气的脸上褪去,被子底下的手攥紧成拳,如今这样,到底还有什么可图的呢?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又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武云珂打量了她一会儿,淡淡笑了。

“从前我在坊子里讨生活的时候,祁家曾与我有恩,虽然你们可能不记得了。”

她端了汤药过来坐下,舀了一勺轻轻吹着。

“左不过是一点小恩惠,但对我们这些在底层活着的,那点小恩小惠,可是能救命的。”

她将药递过去,祁怜就这她的手喝了,却被呛得咳嗽。

她边轻轻拍着边道,“不止是你,你的那些弟妹,我也都托了关系,虽然不能再好,也性命无虞。”

“只是,你怕是不能回去永巷了。”

瞧见她疑惑,武云珂解释道。

“你惹了萧丽仪,她那个人,最爱打杀下人,尤其是曾经比她好,如今不如她的,萧家起家也就这一二年,最近因着水患的事,皇上还用的着萧家,因此宠幸她,她做什么都不管,别看我今天解了你的围,再让她见到你,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祁怜还想说什么,云昭仪却已起身,将空药碗搁下,拿起那盏油灯。

“你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处僻静,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不知怎的,她说完这话,祁怜确实觉得倦意涌上来,也可能是刚喝的那药,头偏过去,没几分钟就人事不省。

云昭仪看了她一会儿,拢着那盏油灯,走出偏殿门。

燕麝正等在外面,见她出来,行了一礼。

云昭仪脚步未停,只是问她,“有什么事?”

燕麝跟着低头道,“皇上今晚去了皇后那,萧丽仪办了赏花会还没请来皇上,气得在自己宫里打砸,又死了两个宫人。”

“今儿十五,皇上去皇后娘娘那,不是应该,萧氏明面做的好,这背地里,也太跋扈了些。”

武云珂听得,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见燕麝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怎么了?还有事?”

燕麝道,“娘娘为何要救那祁家女儿,祁家那是自己不会办事,朝中两党哪个他都不愿沾,惹了众怒,这个时候,娘娘去护那姓祁的丫头,难保不会有人借此——”

燕麝不无担忧,却见她家娘娘看向她时,带上了点莫名的寒意,连忙住了口跪下。

啪的一声巴掌,在空寂的回廊间分外响亮。

“是属下僭越,请娘娘责罚!”

云昭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燕麝,也没难为她。

“起来吧,这件事,休要再提,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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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怜
连载中飞雪落庭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