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三个月后,别来山下,喜尔选在一个凉爽的时辰,开始了上山采药之路。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避莲村的村民从开始的极力劝解,到了现在的尊重理解,不是不想劝,是真的劝不动。

就连活了一百零八岁的老村长,都曾愤愤不平地说,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人。

其实喜尔不是固执,是她做事向来讲究成效,她不知道无恙城里是怎样的景象,不知道哪里的人怎么生活,更不知道她上去之后能够做什么…

而她个人对那个传说中像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不存在丁点期待与幻想,若不是为了达成父母遗愿,她都不会来到这里。

表面上看来,她是在帮助腌臜道中的受困的人群,实际上却是,她是在帮助自己。

所以那怕上山采药之行危险重重,她还是会尽全力做到。

今日的黑风暴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喜尔挖药挖到一半,身子就被一整个掀翻,在半空中随着风暴的起伏而翻转,经过一阵的昏天暗地,风暴将她丢至一片陌生的黑森林,才偃旗息鼓,满意地离去。

喜尔哀嚎着爬起来,扶着她快要断成两截的腰,朝四处左右望去,周围除了树叶与树干都烧黑成碳的树木,并没有其他事物存在。

在周围不寻常的寂静中,喜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卸下身上早已毁坏的背篓,撕扯衣物包扎腿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诡异的地方是树妖一族的栖息地。

树妖身为妖王赤脊的二把手,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一直在为其四处抓捕凡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这里地势低洼,显然已不在别来山上,对于她经历数次黑风暴,却还是栽在它手里这件事,喜尔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念叨并叮嘱自己,日后要多做善事修炼功德,才不至于运气差到这个地步。

喜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期间哪怕是一根拇指长的枯树枝,也不敢用力去踩。

当她平安无事跨越一个小山头,站在山头庆幸时,一股子恶臭横冲直撞地钻进鼻孔,还未缓过神来,又见脚下流来一摊碧绿色的液体。

为了防止沾染,喜尔踩到一旁的矮石上,将目光向前方递去,查找怪像发生的原因。

刚开始墨色的树丛中央有一抹明显的蓝色,可当树枝轻轻向左摇晃,再回到原位时,蓝色不见了。

喜尔稍作思量,寻到一树叶茂密处,暂时性地躲藏。

一股飓风从她的耳旁呼啸而过,树妖鸣叫的声音近在咫尺,喜尔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向前疾驰的树妖停下脚步,生硬地转过头来。

干枯的嘴角浮现一丝兴奋,舌尖不断延长,朝喜尔的所在地探索而来。

喜尔拔出袖口的小刀,预备与其殊死一搏。

一抹蓝色的光更快,一把掐住树妖的喉咙,猛地一下就让其再无力反抗。

碧绿的液体溅在他的额首,在他那朗月清风般的眉骨停留,身着阴郁蓝衣的少年,此刻正用异常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痛苦不堪的树妖。

待树妖彻底命陨,他抬眸朝喜尔的所在地看过来。

喜尔身躯一抖,顿觉大事不好。

在这样一个凶险之地,能够遇见自己的同族,本是一件莫大的的幸事。

如果这人不是三个月前,出现在她的家门前请她救他一命,而她不仅没救还放任村民们对他进行激烈的抢夺,差点将他撕成碎片的,与无恙城的少城主同名的郎殊…的话。

经过一会儿的心里调整,喜尔在主动走出来与被他抓出来了之间选择了前者。

她走出来,笑容灿烂地朝他招手:“又见面了。”

“……”郎殊朝她转过来,血目轻转了下,略带疑惑地问:“你,是那日的姑娘?”

“你…看不见?”喜尔发现异样,在他眼前摇手,他看不见却认出了她,她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我天生眼疾。”郎殊如此回道,语气友善不说,态度也很温和:“你怎会在此?”

“这个,说来话长。”喜尔笑着打哈哈,谁叫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算到有朝一日她会向她曾经弃之不顾的人求救。

“原来如此。”他点头,不再追问。

一向看人很准的喜尔,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你不怪我?”

郎殊转了转脸,比她更疑惑:“我为何要怪你?”

“嗯…”喜尔差点闪了舌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她干嘛还要主动提起将他弃之门外、见死不救的往事?至于刚才他手段凶残地杀死树妖一事,她也只好暂时假装不知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少年身姿微微一转,嗓音如落珠滚盘般响起:“没有的话,我们走吧。”

“哎等一下。”喜尔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的意思是,要带我一起走吗?”

“怎么,姑娘不想走?”郎殊疑问。

“当然不是!”她连忙否认,生怕他后悔一般快步上前,然而在她上前之后,无神的双目悄然流转,血雾瞬间笼罩双目。

喜尔身上大伤小伤都有,尤其是腿上那两道,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她正想着一伤一盲要如何离开此地,后脖颈就被人猛敲了下,陷入昏厥。

她再醒来时,已身处家中,身上的伤口都上过药且重新包扎过,她从屋内找到屋外,没瞧见半个人影,断定郎殊已离开并要放弃时。

院中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秦大娘带着一名手持一根竹竿、双目有疾的蓝衣公子走进来,两人手中各自拎了些物件,治病的药材,烧火的火炉以及煎药的药罐。

秦大娘对着郎殊叮咛又叮咛:“小姑娘家家,最受不得疼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别让她有苦难言。”

郎殊倒没说什么,只是一脸温顺地应好。

两人专心致志,从院外走到院中,还没发现站在檐下的喜尔。

她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迎上前去:“在聊什么?”

她挽住秦大娘的臂弯,控制自己不去看旁边的郎殊,鬼知道他搞了什么把戏,竟让秦大娘对他如此信赖,还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赖在她的地方不走,心里肯定没憋好事。

“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秦大娘假装大力,实际轻轻地拍了她一下,抢过郎殊手中的东西,将两人一同往屋里推:“你们聊,我去给你煎药。”

喜尔被她推进房门,还没站稳,门就被关上了。

“嘶。”这一来一回,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她疼得额角直冒冷汗,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向藤椅。

她好不容易坐下,一抬眼就看见了郎殊,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还是刚才跟着她一起过来,反正她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胸口舒缓心神:“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一开口就直击重点,是因为她知道,像他这种人,不会有闲心与她玩闹的。

“姑娘让我说什么?”郎殊持续装蒜。

喜尔眉梢微挑:“那我换一个问法,你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他挑挑拣拣,只回答了她一个问题:“我要去无恙城,可我看不见。”

“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吧?”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喜尔张大嘴巴。

却见眼前蓝衣红瞳、满身无辜的少年缓缓点头,若有似无的压力倾覆而来:“我救了你一命,不是吗?”

这前后两幅面孔,惊得喜尔张大了嘴。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她勉强整理,转而说道。

“你与话本中所写的无恙城少城主是什么关系?”

“同名而已。”他颔首点眉,面目舒展,看不出半点端倪。

喜尔姑且信他:“那你又是何人?”

他依旧坦荡:“一个出自普通修仙门派的普通修士罢了。”

“……好吧,我答应你了。”喜尔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他尚有保留。

不过那些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这么快地答应他,一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二是觉得他法术高强,或许能够就腌臜道中的事提供帮助,三是因为他有意隐藏的嗜血本性,她不答应恐怕就得死。

因为第三个原因,喜尔直接忽略了,因为他的存在会直接或间接出现的危险。

为防节外生枝,喜尔带他去了腌臜道。

如她所想的一般,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见了腌臜道中的惨相,都不可能不动容。

从见面起就一直深不可测的郎殊,同样为他们的遭遇痛心不已。

“若想要救他们,还有一个方法。”郎殊缓缓说起。

喜尔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只见他唇瓣一张一合,说出了三个字:“无恙城。”

好了,这下她非去不可了。

“我听说你们修仙之人,有一法子可将两人性命绑定,不知你可否为我一用?”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喜尔主动提出。

郎殊仍是一脸和煦,看不出破绽:“当然。”

他破开指尖皮肉,念了一堆奇怪的咒语后,取出一滴血滴入喜尔的左眼中:“此术法名为连生,至此之后你若出了事,我便也难逃一死。”

话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另当别论了。

喜尔没把这术法当回事,毕竟靠他的能力,随便弄弄哄骗她一下不算难事,只是想要借此试探,他有多需要她,需要她到那种程度,只要他还需要她,她的性命就能无恙。

“好,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吧。”喜尔双手负在后背,左右她都是要去无恙城一趟的,早去晚去都是去,和郎殊一起,或许还能受点庇护,这桩买卖怎么算,她都是不亏的。

“不急。”郎殊淡淡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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