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花也一脸不解的看着老太太,她之前的几次相看,这老太太可从来没发表过意见,也从不催她早点找对象,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着急上了。
张长贵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道:“妈,你是不听谁说啥了?”
李氏叹了一声,“明花岁数不小了,该找婆家了,我像她这么大孩子都生俩了,现在村里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时间长了,明花名声都给败坏完了。”
这次老二儿媳妇跟孙寡妇打了一架,看似没吃亏,可明花的名声却越发不好了,很多人在背后议论,连她老太太都入了耳,可见说得有多不堪。
“奶,她们爱说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张明花满不在乎的道。
“你是不往心里去,就怕有那痴心妄想的老往你跟前蹦跶!”
昨天孙大宝搭讪明花,被人瞧见了,好心去跟她说了,让她对孩子的事上上心。
李氏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下三滥的事没见过?那好好的大姑娘,被恶意坏了名声,最后给随便打发嫁人的可不是没有。
明花是她最疼的孙女,可不希望她将来胡乱嫁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不然会拖出什么事儿来的。”
“妈你担心的对,是得抓紧给明花张罗对象了,早点把婆家定下来踏实。”陈秀珍也赞成的说道,村里的闲言碎语这两天传的确实挺厉害的,她也听说了不少。
张明花心里苦笑,你们是踏实了,她可不踏实,她刚找回记忆没多久,思想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还想多自在几年,不想太早结婚。
可这事儿能随她意愿吗?显然不能。
吃完饭把老太太一送走,陈秀珍就出去了,她是一天都等不了,赶紧找去找信得过的人给明花寻摸对象!
村里靠谱的,她又与其相熟的,除了杨会计媳妇白淑云也没别人。
而且陈秀珍跟白淑云娘家是一个村子的,拐着弯还沾着点儿亲戚,后来又都嫁到马家沟,相处了二十多年,关系非常亲厚。
杨家刚吃完午饭才收拾完。
陈秀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淑云,姐就信得过你,明花对象的事,姐还得托付给你,这几天村里那些个人越说越不像样了,我跟你二哥商量,寻思抓紧给明花定下来一个,不然名声都坏了。”
白淑云只比陈秀珍小几个月,家里四个孩子,也是两儿两女,男人又是大队会计,日子过得自然不错。
面容看着比陈秀珍还年轻,明花第一个相看的对象就是她给介绍的,还是有工作的,可惜没成,人家转头又相看了别人,现在孩子都生了。
还有第三个,也是她牵的线,可还是没成,再之后她就不好意思给明花介绍了,怕再不成,坏了她跟陈秀珍的姐妹情分。
这次秀珍姐主动来找她,看来也是真着急了。
“秀珍姐,你也别太着急,村里那些人不过是闲得胡乱说的,明花对象的事还得慢慢琢磨,找个合适的,你跟二哥可不能自乱阵脚。”
说话间,白淑云已经心里将认识没对象的年轻小伙子扒拉个遍。
她倒不是爱保媒,主要是她家杨会计认识的人多,她又是村里妇女主任,有些事躲不了。
陈秀珍说是找她给明花介绍对象,其实也是找她家杨会计,对他们两口子信得过。
杨彩凤也在一旁听着,心里也跟着琢磨,她认识的有没有合适的。
别说还真被她琢磨出来一个,不过她没马上说出来。
等陈秀珍坐了一会走后,她跟白淑云说了,“妈,前天来的那个,就是我家向阳他叔伯三哥,我觉得倒行,他比明花大六岁,还当过兵,虽然回来没了工作,但人靠谱,也知根知底的,他家就他一个,他妈改嫁了,有婆婆等于没有,而且我公公也有心想替他正张罗个媳妇呢。”
白淑云想了想,点点头,郑家大侄子她那天见了,别说,感觉真挺合适的,她要是没记错,那孩子以前跟明辉还是同学呢,小时候在经常一块捣蛋。
那会儿他家里条件可没谁能比得了,他爸原来可是南湾的大队书记,他妈是学校老师,都是吃公家饭的。
要是他爸现在还活着,张家真未必高攀得上呢。
等杨会计回来,白淑云就跟他提起这事儿,杨会计听了有些犹豫。
“大六岁,我怕张家会嫌弃呀。”而且杨会计没说出口的是,那小子从城里回来,头顶上连片瓦都没有,他拿什么娶媳妇?
“那天当着马占国的面儿,我没好多跟亲家打听那小子现在的情况,估计不会太好。”
“穷点不怕,人靠谱比啥都强,秀珍姐说了,先看人品,再说明花多少也有些不足的地方。”
白淑云挺看好的,最后说了一句,“只要他不嫌弃明花脑子转得慢,我看这事儿咱可以先问问,行不行的再说呗。”
杨会计点点头,“正好要出义务工,彩凤惦记家里要回去,明儿一早我骑自行车把她们娘俩送回去,顺便找机会问问。”兴许就成了呢。
这边,陈秀珍从杨家回来。
三个孩子都不在家,儿媳妇带着壮壮在睡觉,她转身又出去了。
张明花这会儿在哪儿?
送完老太太回来,张明辉找人借了张旧渔网,她跟着上东大河打鱼去了,明宇也一块去了。
东大河离马家沟挺远的,兄妹三个没从村里走,而是从自家后面的小树林子穿过去。
一直往东走,步行六七里路,上坡过横道在下去就能看见东大河了。
东大河是一条无名河,由南向北,途经南湾大队和二岔河大队一路蜿蜒流淌,据说水深的地方有十余米,河两岸土地肥沃,水质清澈,浇灌出来的稻子口感非常好。
一般小孩子是不敢来河边玩耍的,实在危险,平时张明花一个人也不会来,有大哥带着就不一样了。
村里的水泡子里即使有小鱼钉子也早被村里的半大孩子给抓完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口荤腥不辞辛苦,走出这么远。
况且兄妹三个难得一块出来,
午后阳光不错,走到河边时脑门都沁出汗了。张明花是不会撒网,也不敢让她撒网,再不小心把自己甩河里去,回去他们都得挨骂。
她在岸边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带来的两个罐头玻璃瓶用麻绳栓上,另一头绑在棍子上,瓶内放入用高粱面浸湿捏成的鱼食放下去钓鱼。
要是有钓鱼杆就好了,可惜,来不及做,只能想出这么个笨方法。
主要是为了好玩。
明宇见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抿唇直乐,“姐,你这是找到童趣了?”
“啥童趣,我就是看看这河里鱼多不多,小时候我跟大哥偷来过好几回,那时河里鱼可多了。”
张明花说完咯咯笑了,每次偷来回去他大哥都会挨揍,不过那时的烤鱼真香,光想想口水都流出来了。
张明辉已经脱了鞋挽起裤脚,拿着网进了水里,岸边没什么鱼。
他一网撒下去,拽上来时,渔网里活蹦乱跳的,网上来不少鱼。
不过没有大鱼,这地方水浅,网里多是巴掌大的鲫鱼瓜子,柳丁子,老头鱼,白鲢什么的,都不太大。
明宇拎着桶过去帮忙捡鱼。
河岸不远的黄土道上,郑三斗跟郑向阳开着拖拉机刚从公社回来,老远就瞧见他们兄妹三个,把车停在路边下来了。
张明花蹲在水里扶着随便找来的棍子充做的鱼竿,感觉有鱼上钩了,正拖拽着。
蓦地,头顶一暗,投下大片阴影来。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还有一丝沙哑。
张明花抬头看着来人,惊讶的道:“郑有粮,你怎么过来了?”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出来抓个鱼也能碰到这家伙。
“我去公社修拖拉机刚回来,水里凉,小二花你上来吧。”郑三斗瞅着她两只白得晃眼的脚丫子泡在水里,皱着眉提醒道。
张明花不在意,水不是太凉,不过还是听话的从水里出来,穿上了鞋。
瓶子被她拖到岸边,里面果然有几条小鱼,在没头没脑的游着呢。
“你想起我来了?”算这丫头有点良心,郑三斗心里嘀咕了句。
“早就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张明花已把鱼放进一旁的水桶里。
“你为什么失忆了?”郑三斗一直想问这事,可没机会。
“十岁那年冬天,掉雪窝子里了,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你当了几年兵?”张明花将瓶子放回水里,随意的聊着。
“七年,今年五月份转业的,是谁推的你?”郑三斗锁着眉头,总不能是小二花自己掉进去的吧?
张明花摇摇头,“想不起来了,我爸说多半是我自己掉进去的,但我感觉是被人给推下去的。”
不愧打小认识的,还是郑有粮了解她,一下子就猜到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连她爸妈都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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