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的声音传来，一束灯光也打了过来。
“大队长，俺去宁宁家帮她补衣服来着，这会儿宁宁送俺回去哩。”叶招娣扬声回道。
有几个人跟在大队长身后，每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倒是看不清楚脸。有人拉开车门，一起上了车，跟大队长说了什么，开着车走了。
大队长送走了人，走过来看向左兆宁的眼神带着怜爱，“叔有手电筒，待会送你回去。”
“不用。”左兆宁提着油灯，三步走出十米远，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如果不是怕叶招娣看不清脚底下，左兆宁压根不会带油灯。
这几天她已经把上河村的布局记在了脑子里，从坡边直接跳到坡底，脚底生风直奔自己家的房子。只是手还没碰到大门，左兆宁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她贴着大门听了听，手抓着围墙的突起，脚底下使力，就从旁边的墙壁跃了进去。
呼吸声在靠近房门后逐渐放大，左兆宁直接把油灯点亮，就瞧见村里的光棍赵大头正趴在床上嗅着味儿。
“宁宁回来了，你爹娘走了，留下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叔也该照顾照顾你。来，让叔摸摸。”
赵大头嘿嘿笑着，完全不把小姑娘放在眼里，以为自己能够轻松压制小姑娘，就朝着左兆宁伸出了手。
如果不是之前他忙着跟其他人钻小树林，也不会现在才想起来左宁宁。仔细看起来左宁宁长得怪好看的。
左兆宁也不犹豫，上手捏住赵大头的手腕，一个擒拿右臂，将赵大头过肩摔到地上，转头，就把地上扔的本来原主留着上吊的麻绳踢过来，只是几下，就把赵大头捆得跟年猪似的。
不等赵大头开口尖叫，迅速利落卸掉了赵大头的下巴，将他的臭鞋塞了进去。
之后拖着人，三下五除二就挂在了门口的大槐树上。
回来看看床上的被子，十分嫌弃，随手丢在了一旁，去隔壁房间上床穿着衣服睡觉了。
早上，就被尖叫声吵醒。
也不着急出去，毕竟人还是她给挂出去的。
倒是上河村的众人瞧着被挂在大槐树上的赵大头，位置还是在左兆宁的院子外头，心里都毛毛的。都说这槐树通灵，如果不是左家夫妇回来，还能有谁能把赵大头挂在树上。
至于赵大头干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娘呀，这是谁把赵大头挂树上的？”梅花婶子手里还拿着锅铲，见状吓了一跳。
大树他娘端着野菜汤，晃悠过来，“瞧着该是左家的祖宗干的，不然就左家那么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本事把个大男人弄成这样，”
“大树他娘，你可真敢说，你这是搞封建迷信。”
“我呸，你给老娘闭嘴，再胡咧咧，老娘撕烂你的嘴！”
大队长和村里几个男人将赵大头放下来，瞧着赵大头的样子，得送县城里的医院一趟不可。
“这是谁干的？”
大队长抽着旱烟，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
左兆宁这会儿推开大门，走了出来，朗声道，“我做的。”
“宁丫头，你个小姑娘哪有那个力气把人吊树上。”梅花婶子是一点也不信。
“就是，一个小丫头，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村里不少人都出来声，这赵大头毕竟是个160多斤的男人，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力气能把人挂树上。
左兆宁秉持着能动手绝不吵吵，眨眼的功夫再次把赵大头挂了上去。
原本有点清醒的赵大头，当即被甩得再次晕乎过去。
“这好不容易才把人弄下来，你这丫头咋又给挂上去了！”大队长重重磕了磕旱烟，“赶紧把人放下来。你为啥把人挂树上？”
“他偷我东西。”
“确定是偷东西，不是偷情？”左捡兰在一旁讥讽道，“你一个小丫头，死了爹娘迫不及待找个男人依靠也很正常。”
“两个都克死了爹娘也是天作之合。”
“左捡兰，闭上你那个胡咧咧的嘴。”大队长媳妇这会儿站了出来，“你爹娘活着的时候可没少照顾你，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左兆宁认真的盯着左捡兰看了一会儿。
“你想干啥？”
左兆宁往前头走了一步，左捡兰反而后退了好几步。这么心虚，她倒是可以先诈一诈。
“昨天晚上，我看见他进你家，原本还好奇，他为啥进姐的家门，谁想到没一会儿来我家了？”
“你这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昨晚俺根本就没见过赵大头！”
“是你让他来的。为了什么，咱家这么穷，你也不是不知道，难不成爹娘有什么私房钱你知道？”左兆宁语气笃定。
左捡兰明知道左兆宁不可能知道，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就跟她有关系，可那丫头的眼神，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大队长见拉来了牛车，正指挥着人把赵大头搬板车上躺着，得赵大头清醒了才能处理这事，
“都散了吧，待会儿该上工了，都别迟到。”
大队长头疼的瞧瞧还昏迷着的赵大头，“宁丫头，待会你就别去上工了，跟我一起把人送医院去。”
左兆宁毫不客气上前把下巴颏给赵大头怼回去，两鞋底子把人打醒。赵大头刚醒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挨打，惨叫声不绝于耳。
见人醒了，左兆宁穿好鞋子，淡定说道，“他没事，不用去医院。”
赵大头看见大队长还想嚷嚷两句，被左兆宁又是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刮子，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我家？你想偷什么东西。”随后又是两鞋底子，“算了，我也不在乎。”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明白了吗？”左兆宁笑嘻嘻的威胁。
“赔偿我也不跟你多要了，就你兜里的三十块钱，你同意吗？”左兆宁说着从赵大头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
“问你话呢，耳朵聋了？”
赵大头连忙点头。
“那就滚吧。”
左兆宁向大队长点点头，“没事了，辛苦叔跑一趟。”
没一会儿左捡兰院子里传出叫骂，好像是骂哪个杀千刀的把她家的鸡蛋偷了。
左兆宁端着海碗，里头大概有十来个煎蛋，溜达鸡下的蛋真香。
早上的小插曲没有让大家讨论多久，上午上工的时候左兆宁抗着锄头，一边听旁边的人说话，一边思考中午吃什么。
“不是又下放了人，咋干活的还是牛棚里原来的那几个？”
“可说哩，该不是资本家做派，不肯干活？”
“你们几个就是瞎猜，我听说就下放了一个，人来的时候就一口气，指不定待会就死在牛棚里了。”
“真哩？都这样了还送牛棚干啥，直接等他咽气得了。”
左兆宁支着锄头，看向了牛棚，里头的牛这会儿被带出去吃草了，就栓在山坡上。
叶招娣递给左兆宁一碗水，见她看牛棚，以为她是对牛棚里新下放的人感兴趣，没忍住。
“你看牛棚干啥啊宁宁，那里头可都不是啥好人，过段时间还要来人批斗哩。”
“我看牛。”
“牛？”叶招娣看看栓那边山坡上吃草的牛，挠挠头，“可这牛棚里这会儿也没有牛啊。”
叶招娣不知道，左兆宁是馋了，她想吃牛肉了。左家不富裕，剩下的钱就是左兆宁一个人吃肉也不够吃几顿的，更别说这价格昂贵的牛肉。
“昨晚那个赵大头是咋回事？”叶招娣小声问道，“他没欺负了你吧？”
左兆宁磕磕鞋里的土，摇摇头。
“那你是咋把人挂树上的？”
“就那么挂上去的。”
左兆宁琢磨着，从哪儿能搞点肉吃。
早上吃了十几个鸡蛋，倒是把她的胃口给打开了，也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野兔山鸡这些，实在不行野猪也行，就是膻味儿重。要是能宰头牛就好了。
……
牛棚里几人围着男人，着急的不行。昨天晚上天太黑，根本就看不清楚，早上他们几个还得上茅坑挑大粪，根本没时间看。这会儿中午休息，才认真看刚送过来的顾思弘。
哪怕做了心理准备，看到顾思弘的情况也是难受的紧。
顾思弘苍白的脸上挤上了两团不妙的红晕，伸手摸摸，果然是发烧了。
夏红直接红了眼眶，眼泪就这么滚了下来，把手帕在水盆里拧了拧水，敷在顾思弘的额头上。
“这帮人真是疯了。”顾振国皱着眉毛，长叹了口气。
孙毅打量打量那条腿，“腿也骨折了，要是再没有个医生来看看，弘小子以后正常走路都是个问题。”
“现在的情况，谁会来给我们看病？”
牛棚帘子忽然被掀开，左兆宁就这么闯了进来。
“我救他。”
“不过我有个条件。”
左兆宁抬手指了指外头牛棚里的牛，眼里自信满满，“我要吃牛肉。”
顾振国摇头。
“其中一头牛怀了。”
言下之意就是生下的小牛犊，给左兆宁打牙祭。
“看来你们不想救他。”
左兆宁看看床上面容精致的男人，心里啧了一声，一个小白脸，脸都烧红了，再烧一会儿应该能烧成傻子。
“你是左家的那孩子。”孙毅仔细瞧瞧她，恍然大悟。
左兆宁上手摸在男人的腿上，这腿应该是被凳子腿打断的，里头断端乱得很。
“这是让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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