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让他当老师,那我做什么?我也想当老师的。”
“他当老师,你也能去当。没有规定一对夫妻只有一人可以当的。”骆父和蔼得很,他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但是我更想你接我的班,再不济,也能接你妈妈的班,到教育局去工作,适合你的性子。”
话到了这里,看着骆朝媞想说什么,骆母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女儿啊,我觉得你爸爸的建议很好啊。你看,当老师的教导孩子很是有一手,寒暑假还能带着孩子们玩,培养感情。你的性子跳脱得很,根本沉不住气来去教导那些皮孩子。索性就往宣传部或者到教育局这边使劲。到时候他教导孩子,你也能给家里一个保障,没有人敢欺负你,不是很好吗?”
“难道我们都当老师,别人就会欺负我们吗?现在的人觉悟怎么可能那么低呢?”
“这世界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多少人眼睛盯着我们呢。反正呢,当老师,总比他当保卫科的科员体面吧?”骆母语气温温柔柔的,说着的话,也跟骆父一样像长着钉子。
骆父这时候却不开口了,只是叹气。
骆母看了看他,“这要逢年过节了,人家问你爸爸,你家姑爷做什么的?难道就只能说是钢铁厂的保卫科科员吗?”
骆朝媞先前还觉得祁英了不起。因为这个科员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坐稳的。只是现在听了父母那么多明里暗里的贬低的话,她也竟然有点失落起来,“要我说那个霍眠山也是的。还说是拿祁英当亲弟弟呢。这亲弟弟撂在一边,拿个保卫科科员糊弄了事,却把他自己的老婆塞进了宣传科。现在她在宣传科就因为写了一两篇故事,就出尽了风头。要是换做祁英在里面,写两个霍眠山的故事,肯定比她做的还要好。”
“至亲夫妻,人家有更好的东西,肯定是先顾着他老婆的。能给祁英弄个现在的这个工作,也算不错了。”骆母很是中肯地说道,但是说到最后还是有点贬低霍眠山了,觉得他私心有些重,“要真的为了兄弟好。当初他老婆可以暂时不进钢铁厂,让祁英到宣传科,另一个岗位还能保留一段时间,到时候说不准有更好的、适合的岗位给他老婆了。”
骆父听到这里,觉得越来越过分了,就说:“他也是想一下子将所有岗位都拿到手吧。要是把宣传科的工作给了祁英,难不成叫他或者他老婆去保卫科?”
骆朝媞在一边闷闷不乐,“财务科的工作,是钢铁厂指定是他的,其他人不行。”
骆父骆母暗自对视一眼,便把这个工作选取的事按下来,只想当面问她为何一定要选祁英。他有父有母,却相当于没有。以后那是半点帮衬不了他们小两口的。当时又还没有工作,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骆朝媞委屈极了,她可是谨记他们的话,要擦亮眼睛,选优质的男子做伴侣的。不然以后准会吃苦。她自然找到了最好的了。
“虽然他现在没有什么出息,可是他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
“他有大出息,你就该担心了。”骆母叹气,他们原本是想让她找个家世好的后生,这样以后姑爷自有发展道路,自家姑娘也不用辛苦奔波前程。但如今找的这个啊,跟农村小伙有什么区别?这不就是凤凰男吗?这种男人以后有了出息,就会甩掉原来的妻子。
所以,他们思来想去的,就决定了——既然女儿不想跟他离婚,那就把他按在泥地里,是龙是凤都不能飞,安安分分地跟自家女儿过日子,只是女儿不能享清福了,要去奔前程。
这就是他们上面劝骆朝媞至少去要冲进教育局的真正意思。
“而且,当初他骗你跟他做了一对,这个账我们还没跟他算。”骆父为了让骆朝媞答应他们的安排,还旧事重提。
果然骆朝媞急了,“不是的,爸爸。是我,是我去逼他的。”
“真是傻丫头!”提到这个,骆母就气,“你主动他就接受吗?是个真正的男人就不该趁人之危,就该谨遵君子之礼。可他,可他趁人之危!”
“那不是趁人之危吧?”骆朝媞唯唯诺诺地为他辩解,毫不意外,又被骆母戳了一下额头,“真笨。你那时候就想着跟他呢,脑子糊涂得很,要是他直接拒绝了,你脑子铁定就清醒过来!”那后来可能就没有这一回事。
这能叫他们不生气吗?
“所以,你要我们彻底接受他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你们回去后,他去当老师。”也不提让他考大学了。那样的人,考上大学,那就是雄鹰翅膀好了,一下子就飞到天边去,届时,自己的傻女儿去哪里找他?由始至终,骆父骆母都不信祁英是真心的。
一家三口在招待所一直说到了半夜,最后骆朝媞被说服,“那好吧。我想想呢,他性子也是比较爱清净,也喜欢小孩儿的。当老师应该也是适合他的吧。”
骆父骆母笑着点头,但是两人对接的眼神里,却是带着狠劲。要是还想跟他们的女儿好,那么这个要求,他是不喜欢也得接受。
很快到了星期天。钢铁厂里,除了赶工期的生产车间,大部分的职工都放了假。回家的回家,去宿舍休息的去休息。
而祁英已经穿上了霍眠山借给他的新中山装,站在镜子前照了很久,头发也梳得平平整整。
霍眠山跟云潇潇还有后面坠着的左宾,在门口无奈地等了很久,腿都要站麻了。
“好了没有!祁英同志!”霍眠山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的,“再磨蹭下去,你丈母娘跟岳丈可就要生气了啊。”
云潇潇也是劝,“是啊。第一次见他们就迟到很不礼貌哦。”
祁英看过来,左宾也跟着用力点头,“你已经很俊了。”又不是当电影明星的,捯饬那么俊,也不怕长辈担心他会长花心吗?
祁英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迈步出来,接过霍眠山的车子,“那我先走了。”
“好,去吧。”霍眠山像是看自家亲弟弟一样,还摸出十块钱跟一张票,“你买的那些礼品还不够,再买一瓶酒。”
祁英拒绝,“你前些天就给了我一些钱票了。不能再拿了。再说了,”他自嘲:“要是他们果真瞧不起我,我把我们三人的工资都拿来买礼物了,他们也会觉得我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轻轻推回霍眠山的手,“祝我好运吧!”
说着就骑着车跑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霍眠山越发的觉得不安心,“他刚刚说,去骆大姑家里见那两位??”
“可不是么?先去骆大姑家见长辈,再去国营饭店吃饭。”云潇潇说道,“骆大姑那样好的人,那两位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吧?”
左宾在一边略微尴尬。因为他以后要跟那两位做亲戚的。现在就听着云潇潇他们的背后说这些,他都不好意思了。
霍眠山看了看双眼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左宾,勾起了一个坏笑,“我们去看看新家吧。”待会说不定半路就想起什么来,要跟骆大姑讨教讨教呢?
云潇潇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好呢。先去供销社买些东西。”
左宾还以为他们真的只是给他们的小家购置物什,但在他们半路听到他们说要下车去看看骆大姑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
“我们现在去,好像不大好吧?都是外人呢。”左宾还垂死挣扎,想要劝退这一对狡猾的夫妻。
可是人家早有打算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你觉得你以后会是这家人的外人?别让程仪听见了伤心,老人听见了寒心啊。”霍眠山作怪地拉长声音,拉着云潇潇给自己助阵,“潇潇同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云潇潇笑了好一会,才笑嘻嘻地说是,“你要明确你的未来,不然你媳妇跑了可怎么办?”
云潇潇话音才落,墙后面的就立即传来嗤笑声,“姐,你听听,就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个好的?要我说啊,这个小公安不要也罢了,回头我给仪儿找个更好的。”
原来是骆母与骆大姑出来说悄悄话,碰见了云潇潇、霍眠山跟左宾来了。
原先骆母还很是好奇霍眠山是谁,得知他已经跟云潇潇结婚,左宾就是骆大姑看到的未来女婿,还是个公安,她就不高兴了。特别是在她听来,霍眠山跟云潇潇这小两口说的话实在是不正经,更有挑唆左宾的嫌疑。得知他们俩还是祁英看作亲哥亲姐的人,就是自家昨晚说了一晚上坏话的人,更是心里堵着一口气。
这口气出来了,就成了扎人心的刀。
一下子将霍眠山夫妻俩还有左宾这个小伙子都贬低到了泥土里去。
骆大姑很是不高兴,“你说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就说小霍同志就是个英雄,帮着我们老百姓抓了不知多少坏人。小云同志聪明伶俐,有才华又热心助人,还有小左那也是个沉稳的好小伙。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们。”
姐妹俩第一次有了口角,还是因为外人。
骆母瞪了一眼霍眠山他们,便气鼓鼓地转身就往回走。
骆大姑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只得解释说她因为心情不好,被气糊涂了才会说这些话的,希望他们不要记在心上。
原来这就是祁英的丈母娘,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啊。
霍眠山他们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只是眼下更加担心祁英怎样了。
他们想进去却又觉得现在进去不是时候。
只是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听得里面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随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祁英平静又有力的话:“我说过了,我不会跟着你们回去当老师的。我以后要考大学。”
随后,他们就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左宾正好看到了院子里被骆母甩了巴掌的那一步,“祁英被打了。”
霍眠山跟与云潇潇哪里还稳得住?当即就往前跑了。
霍眠山更是一边走,一边喊:“谁打我兄弟?!”
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在骆父眼里那就是混混模样,可在祁英眼里,却是自家人来护着自己的着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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