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饭,钟钰又和钟国柱提出徐亚男要给她们开小灶的事儿。钟国柱虽然不高兴,但也点头了。
这对于钟钰而言,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下班之后,她可以不回家里做饭、吃饭,可以在徐亚男的家里看书,或者在厂房里一直待到晚上八点才回。
对于别人而言,下班之后不回家,还要一直练习或者学习,那是一项苦差事。但是,对钟钰来说,那却是她求而不得的好事。
能够在没有钟家人的天空下呼吸,即使多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第二日放工,她便和其他几个报名的人去了徐亚男家。
徐亚男家和钟家是两个方向的家属区,隔的有点远,钟钰来的也比较少。
她家当初分房的时候正好分到了顶楼,便在顶楼上支了一个棚,辟了个小院子用来吃饭休息。
棚边上还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太阳刚刚落下,向阳的喇叭花合上了她鲜艳的花瓣,羞答答的夜兰香则静悄悄的开出了黄色的花,在余晖的照射下,格外的静谧宜人。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上了楼。
徐亚男早已等在了楼门口,见到他们进来,高兴的招呼道:
“人到齐了吗?赶紧上来!”
钟钰对着徐亚男笑了笑,身旁的陈可看到徐亚男乐得跟开了花一般,走到她身边和她咬耳朵:
“你看咱们组长笑得,那都是冲着你。”
钟钰低声笑道:
“怎么就冲着我了?她可是给咱们所有人开小灶,是为了咱们好。”
陈可摇了摇头:
“前几日以为你没报名,她和我们说起的时候,一张脸板得跟锅盖一样。你再看看今天,啧啧啧,不是我说,这差异简直太大了!”
钟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她知道,徐亚男是再公正不过的人。即使她不参加,其他报名的人,她也照旧会开小灶的。
但是她对自己的这一片盼好的心,她也会记在心中。
晚饭是在徐亚男家里吃的。
她们这一拨报名的,一共有五个。除了钟钰和陈可,还有廖翠翠,安青霞和另外一个男工友,叫**。
廖翠翠向来是和钟钰陈可不对付的,但是在徐亚男面前,她也不敢捣什么乱,但是暗戳戳的讽刺却是忍不住的。
钟钰和**一起择菜,她便会凑到一旁,贱兮兮的说:
“钟钰,你不是都有相亲对象了吗?人家要是看你和男的走这么近,不会心里不舒服啊?”
吃过饭后,钟钰和安青霞分到一组学习,廖翠翠又说:
“你瞅瞅人家钟钰,啧啧啧,要攀上高枝了还这么认真,还真想啥都占哈!”
廖翠翠说啥都围绕着钟钰,可惜,没什么人买她的账。钟钰听到不高兴的就反驳一两句,懒得和她较真。
不过,别人就算不搭理她,她一个人还是蹦跶的高。到了后头,就连一直闷锄不说话的安青霞都忍不住了:
“廖翠翠,你咋一直围着钟钰,你的理论课都学好了?”
她们今天晚上学的是理论。这种知识平时上工的时候是学不到的,任务重时间紧,每个人都认认真真的看书做笔记,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可是这个廖翠翠,不仅自己不看书,还没事竟围着她们打转,难道她自己不用学吗?
廖翠翠噎了一下。
钟钰笑着说:“她这怕不是自己已经学会了,想先进带后进,想带着咱们学学却又不好意思说?”
一旁的**听了,连忙说:“廖翠翠,你要真啥都学好了,你指点指点我啊!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啥都学不会啊!”
廖翠翠支支吾吾半天,又抹不开说自己不会,只好拿起**递过来的书本囫囵的说了几句。
可是她原本就什么都不懂,紧张之下,更是啥都说不出来,听得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到了最后,陈可也在一旁笑道:
“廖翠翠,你到底是会不会啊?”
廖翠翠的脸一下子涨成了大苹果,还是红元帅品种的!
在场的几个都明白了,登时哄笑起来。几乎掀翻屋顶的笑声听得刚刚进来的徐亚男一头雾水:
“你们这是笑啥啊?”
钟钰笑得甜甜的说:“组长,廖翠翠是学习先进,正带我们这群后进学习呢!”
徐亚男虎着一张脸:
“她能当先进?还指点你们学习?可别把你们给带沟里头去!去去去!别添乱!赶紧来上课,咱们还有一个小时,时间都要不够了!”
说完,却也忍不住的乐了。
现场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只除了廖翠翠一个人,脸涨的红彤彤的,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
这边钟钰在徐亚男的指导下认真学习,那一边的钟家,气氛却总是一片压抑。
“妈!给我签个名!”
钟铭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将揉得黑成一团的作业本递给了何金桃。
何金桃翻开一看,眼睛差点被本子上那一道道红的刺眼的叉叉给刺瞎!
“老三!你咋全错嘞?”
何金桃气得差点吐血,一口老血闷在心里不上不下,简直要把她给憋死。
一旁的钟铭倒是丝毫没放在心上,大模大样的坐在了椅子上,上半身都瘫在椅背,懒散的说:
“全错就全错嘛……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将来的工作都有了,就算全班倒数第一,那也不能没饭吃。哎,妈,你快点给我签啊!你要是不给我签,我找钟钰签去!”
他所在的班级,班主任正好也教过钟钰,对于次次年级第一的钟钰一直惦记。让钟钰当家长签字,比他妈还好使。
何金桃差点没让钟铭给气得背过气去。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亲生的三个孩子,除了钟兰,一个个的成绩都差到不行。就算是钟兰,和从前的钟钰相比,那也是大大不如。
她就不信了!
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既然钟国柱能生出钟钰成绩那么好的闺女,咋那自己的这三个,咋就那么例外呢!
何金桃使劲儿吸了好几口气,想发火,到底舍不得动眼前这个宝贝根儿一根汗毛。
她拿着卷子转过身,没说钟铭一句,反而粗着嗓子对着厨房叫道:
“钟钰!钟钰!死哪去了!快出来给你弟辅导功课!”
以前钟铭的功课少不了钟钰来辅导,后来钟铭长大了,越来越不愿意学习,她便停了钟钰的辅导。
可现在看来,这个活儿,还是得钟钰来!
一连叫了好几声,可是,屋里头始终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
“这死孩子,不会又去哪里偷懒了吧?”
何金桃气冲冲的走到厨房,掀开布帘一看,没人!这下她可更生气了,叉着腰站在门口正要喊,却听到二丫头的声音说道:
“妈!妈!你别叫了!钟钰不是跟着他们组长学习去了吗?人家根本没回来!”
钟媛本来在屋里头,听到叫声走出来,幸灾乐祸的说。
何金桃这才想起这一茬,顿时心里头更气了。
什么比赛,学习!那都是幺蛾子!
一个丫头片子,老老实实嫁人不好吗?要她说,连工作都是多余的!还什么比赛!我呸!
何金桃心里简直骂开了花,但是这些话她也不敢骂出口,因为她知道,这个事儿,还是钟国柱答应的。就冲这个,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不过,不说这件事,骂起钟钰来却丝毫不嘴软。一连串的脏话脱口而出,听得钟铭都忍不住捂耳朵。
“妈!你太吵了!”
钟媛走了过来,说:
“妈,您也是的,既然大姐人都不愿意去相亲了,您还老是逼她干啥?”
何金桃听到她二丫头说话有些奇怪,转过身问:
“你这话啥意思?”
钟媛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我昨天,见到徐涛哥了。”
何金桃眼睛瞪了一下。
钟媛没理会她妈的反应,继续说:
“徐涛哥人挺好的,对我态度也好,还请我吃了根冰棍呢。”
提起那根冰棍,钟媛还觉得有些害臊,头低低,只觉得那甜味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何金桃愣了一下,忍不住拍了二丫头的头一下:
“你啥意思?我跟你说,收起你那些心思!人家徐涛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钟媛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妈对她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当下不高兴了,虎着一张脸说:
“妈,你这话说的,他既然能和钟钰相亲,凭什么看不上我?我哪一点比钟钰差?啊!”
钟媛毕竟是何金桃的头一个孩子,打小儿就宠。何金桃说完这句,愣是没说第二句。
倒是钟铭,听到她姐这么说话,哈哈一笑:
“姐,你这句我听了都要笑了。你哪一点比钟钰差?你哪一点都比她差好不好!”
“你这臭小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钟媛气得头顶冒烟,也不管他弟在家里的超然地位,上去就要撕了钟铭的嘴。何金桃连忙拦着,两只手一边推一个,大声吼着:
“闹什么闹!都给老娘住手!”
可哪里有人听她的。一下又是钟媛抓了弟弟的脸,一下又是钟铭薅住了姐姐的头发。小小的屋里头满布着少男少女尖叫的声音,听得人耳朵都要炸了。
钟国柱刚刚从外头遛弯回来,刚一开门,便听到里头震天一样的响声。定睛一看,两姐弟正打成一团,一旁的何金桃和钟兰想拦着却根本拦不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是干啥呢!都给我住手!”钟国柱一瞪眼,大声喊道。
钟国柱不愧是家里头最有声望的人,这话一出,打架的两个人立马停了下来。
钟国柱走进来坐在凳子上,问完经过,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俩就因为这打翻了天?”
钟媛和钟铭都缩了缩脖子,在爸爸面前,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钟国柱两个人都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说到后头,对着钟钰问道:
“你刚刚说,你今天看到徐涛了?他对你印象不错?”
钟媛听她爸居然关心这个,登时用力的点了点头。
钟国柱不像何金桃那么抵触,反而又多问了好几句,最后倒是也没表态,只是让钟媛和钟铭都回屋写作业去。
几个孩子都进了屋,何金桃问:
“老钟,你问这个,是啥意思啊?你觉得,徐涛能看得上老二?”
这话问出来,何金桃都觉得荒唐。不是她说,这钟媛的相貌和钟钰,那可是差了不少。她即使是亲妈眼,也不觉得,徐涛那个眼高于顶的人,能看得上钟媛!
钟国柱若有所思:“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
“只不过啥?”
“只不过要真是那样,也不错。”钟国柱说,“不过这都是没影子的事。但以后钟媛要是想要和徐涛走得近,你别拦着她,知道吗?”
何金桃欲言又止。
她一方面知道徐涛铁定看不上钟媛,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嫁给徐涛,不一定是个好选择。
那个青年花的很,将来过日子未必靠谱。她能不眨眼的将钟钰嫁出去,换取钟铭和钟媛的好前程。但要是钟媛,她可未必舍得。
但是这些话她也没和钟国柱说。
左右就像老钟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往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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