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街上坐着呢吧。”说出这句话的谢肇心底发涩。
前面说了那么多不后悔，可面对他娘时，他心底的愧疚感还是越来越重。
“那我去喊她。”林巧云很自觉的接话，说罢转头出门。
在街上找到谢婶子的时候，她正呆坐在树底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知道停了多久，目光空洞。
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看得让人心痛。
带着谢婶子一起回到谢家，沈从阳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除了她送过来的饭菜，还有一些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菜。
看着很有食欲。
林巧云刚想说一声就回去，被沈从阳叫住了。
“小林同志也来一起吃呗！”
说罢热情的邀请她坐下，林巧云连忙摆手拒绝道：“我在家留了饭菜，自己回去吃就行。”
沈从阳本一听她要自己在家吃，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凄惨，更不让她回了。
“你就在这儿吃吧，相识一场都是缘分，是吧肇哥！”怕自己劝不住她，沈从阳还拉上谢肇一起劝。
“嗯，一起吃吧。”
“这……不太好吧？”林巧云难为情道。
谢肇：“没什么不好的，要不是上次你把人参让出来，也许我就……”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林巧云瞟了一眼自从回到小院就一句话都没说的谢婶子，转过头无声的问谢肇，“谢婶子怎么了？”
谢肇摇了摇头，他娘在跟她自己较劲，根本劝不住。
两个人自从回到家里就没说过几句话，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听，他实在没办法……
“先吃饭吧。”
几人坐在凉棚下面的石桌前，傍晚的风轻柔地吹在他们身上，带走夏日的烦躁不安。
“婶子，你尝尝这个肘子，是我上午在供销社买的，可香了！”沈从阳从桌子上的盘子里给谢婶子夹了一块肘子肉，放到她面前。
“谢谢小沈，你也吃。”
谢婶子的饭菜是分出来装在餐盘里的，几十年如一日的黑暗，早就让她习惯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
她先用手触碰了面前的盘子，筷子试探了几次就准确无误的夹起了那块肘子。
她动了筷子，其他几人也不再客气，一人夹了一块。
林巧云吃了一口，软烂醇香，肥而不腻，吃过一口唇齿留香。
“好吃！”她眼睛亮亮的，冲沈从阳竖起大拇指。
她去了那么多次镇上，居然不知道国营饭店里有这等好东西！
沈从阳露出一口大白牙，“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自己也开始扒饭，林巧云中午做的是凉拌木耳，辣子鸡丁和香菇油菜，还特地煮了绿豆汤，放井水里冰过的，很适合正午吃，解暑。
辣子鸡丁下饭，木耳和油菜解腻，林巧云现在做饭都是用的灵泉里的水，做出来的饭菜都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很好吃。
谢肇看着林巧云带来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开始暗自反省。
他给的钱是不是太少了?
如果每天都是这个规格的话，那些钱也许撑不了太长时间。
不然他把补贴取出来一些给小林知青吧。
林巧云一变吃饭一边打量谢肇。
他吃饭的姿势不算优雅，每一口都很实在，但却不难看，尤其和沈从阳狼吞虎咽的姿势相比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人多吃饭香的原因，林巧云今天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饭，撑的肚子圆鼓鼓的。
空间里
小童黑黢黢的手里拿着一块玫红色塑料盒子装的奶油蛋糕，半眯着眼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他最近学会了和主人一个时间吃饭。
主打一个陪伴。
“主人，这个蛋糕好好吃哦，奶香奶香的，明天还想吃！”
林巧云半靠在椅子靠背上，如果有人能同时看见她们两个的姿势就会发现，两人的动作和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林巧云“好心”提醒，“傻孩子，那哪能多吃，吃多了长不高。”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忽悠小铜人，那玩意儿太费钱了，一个巴掌大的蛋糕要五分钱，还吃不饱。
还不如买点鸡蛋肉之类的实惠。
在瘫在椅子上和小童聊天这会儿，谢婶子也已经吃完饭了，林巧云站起身准备收拾残局。
同一个餐桌上，一个盲人，一个残疾，除了她一个健全的，就只剩下沈从阳这个很久才来一次的客人。
总不好让人家收拾。
林巧云手刚伸出去想要去拿其他人面前的碗筷，被一双长了茧子的大手拦了下来。
“我来吧。”谢肇声音淡淡的，很自然地伸手拿过林巧云手里的碗筷。
林巧云诧异地看着谢肇，“你可以吗？”
“放心，我只是腿瘸了，手还没断。”谢肇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去厨房拿了水盆，接了水，放在腿上运过来。
途中碰到有凸起的地方，轮椅顿一下，水盆里的水就洒出来一些。
等他走到桌子前，水已经洒了一半了。
场面既好笑又心酸。
林巧云自觉不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到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忍不住眼底发酸。
而身高一米八几的沈从阳早就别过去头偷偷抹眼泪了。
这可是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谢连长啊！
在连队里，射击，格斗他样样都是第一名，如今就连接盆水都洒的到处都是。
想着想着他的喉头就开始发涩。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苏浅那个女人有好脸色！
“肇哥，你为什么不把碗筷放盆里端到厨房去涮呢？”沈从阳疑惑地看向谢肇，不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
厨房里有水缸，可以随用随取，也就倒水的时候比较麻烦，不过只要在里面放一个装泔水的水桶就解决了。
为什么非得费劲巴拉的把水从厨房端客厅？
谢肇：……
谢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想起来。”
最后还是林巧云帮忙把水和碗筷送回厨房，谢肇才成功涮上盘子。
林巧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谢肇无力的放在轮椅踏板上的腿若有所思。
她想起来了，十万积分也许她可以弄到！
只是过程可能会比较艰险。
林巧云和谢肇沈从阳告别后，来到张队长家门口。
“张叔，现在忙吗？”
“不忙啊，怎么了？”
张保国这会儿刚吃完午饭，手里拿着一根针粗细的木刺在剔牙，看见林巧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想请村里的人帮我重新建个厕所。”林巧云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谢家老院那个简陋的厕所实在让她忍无可忍了！
张保国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家厕所塌了？”
村里对厕所都不怎么讲究，基本上都是用泥土混了草秆之类的垒成三面墙，留下的一面用玉米杆捆成一个轻便的小门。
不美观也不怎么结实。
在张保国的观念里，厕所算是家里无关紧要的东西，能用就行，只有塌了才会选择重建。
而林巧云说想重新建个厕所，那必定是家里的厕所塌了。
“没有，没有。”林巧云连连摆手。
“我想建的厕所和村里的厕所不一样。”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图纸。
图纸是她之前画好的。
上面是一高一矮挨着的两间房子。
下面还画了房间里面的图，高一点的房顶是洗澡间，屋顶上面放着一个大水桶，水桶底部用一根管子接到屋里。
屋里的地面是有些倾斜的，里面的水会顺着倾斜的角度流到一个角落，角落是预留的下水道。
地面上的水会顺着下水道流到外面。
而低一点的房间是厕所，里面放了一个奇怪的水箱，水箱上也接了一根管子，上面还有一个按钮。
坑位也跟村里的不一样。
村里的厕所一般都是挖一个大坑，前面横一道将里面的东西和地面隔开。
人们上厕所时，只能蹲在横杠上，身体平衡的还好，身体不平衡的，一个没注意就会踩进坑里。
而林巧云给的图纸上，只有一个长方形的坑，宽度正好是人们上厕所叉开双腿的宽度，坑里面是向外倾斜的。
仔细看了两眼，张保国道出自己的疑惑，“厕所里面的东西是排到哪里的？”
他看了半天，这个又浅又短的坑肯定是容不下很多东西的。
总不可能天天清理。
林巧云指了指坑里的洞道：“我打算在这里接通管道，连到后墙，在后墙挖一个化粪池。”
张保国想象了一下，觉得是可行的，于是点了点头道：“我找人给你试试，不过你图上要用的材料得准备好。”
“嗯嗯，没问题。”
张保国：“对了，重建这事儿你问过这谢家没？”
毕竟是人谢家的院子，随意改建别到时候再闹矛盾。
林巧云：“嗯，我问过谢大哥了，谢大哥说可以拆了重建。”
她来之前就问过谢肇了，她只是一个租户，不经过房东同意怎么敢随意改建。
张保国这才颔首道：“行，我抽空给你安排一下。”
和张叔商量好了细节，林巧云又提起另一件事。
“张叔，你家柱子在家吗？”
“在家呢，你找他？”
“柱子！你出来一下。”张队长冲着里屋喊道。
没一会儿柱子就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
林巧云一愣，“这是怎么了？”
她刚从瘸了腿的谢肇那出来，就又碰到了一个拄拐的柱子？
柱子黑黑的脸上挂着不好意思，他挠了挠指甲盖长的头发道：“上山打猪草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阿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巧云抿了抿唇，思考着该怎么说。
她来找柱子是在想，柱子从小在山上跑，说不定会知道有什么路可以到山谷。
如果有的话，她可以请他带路，这样她就可以摸到那十万积分，给谢肇买药方了。
只是这会儿，柱子瘸了腿，明显不能让他带路了。
思索了半天，林巧云还是问了出口，“你知道山里那个山谷吗？”
柱子歪着头想了想，“您是说上次在山上捡柴附近的那个山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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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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