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男一女同时进入招待所,前台那个小姑娘自然而然的把他们认作夫妻了。
都没注意谢肇说的是要两间房。
谢肇耳朵一红,林巧云尴尬地在旁边搓手。
“我们不是夫妻。”
“要两间房。”谢肇先解释了两人的关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前台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闹了一个大笑话,赶紧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我刚刚没仔细听您说什么。”
“两间房是吧?”
“我这就给你们开好。”
“你们都住单人间吗?”
“你们的介绍信出示一下。”小姑娘手噼里啪啦的在计算机上摁着,头都不敢抬。
看着手忙脚乱的小姑娘,林巧云心想,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
不仅手上动作很忙,话还很密,甚至都没有给他俩留接话的气口。
直到她把所有问题问了一遍之后,谢肇才说明了自己要的房间类型。
他把介绍信递过去,小姑娘看过后就递给他两个钥匙。
这里招待所是一元一晚,单间里面是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屋内暖瓶茶缸准备的很齐全。
不是现代一水儿的白色床单被套,是这个年代特有的碎花粗布床单,枕头上还盖着大红色的枕巾。
颜色虽然花哨,但看着很干净、
林巧云伸手摸了摸枕巾,是记忆里那种带着颗粒的粗糙手感,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见过枕巾这种东西了。
以前的时候洗澡洗头不方便,普通人都是三四天才洗一次,有些缺水的地方甚至一年都洗不了几回。
头发长时间不洗就容易出油,于是人们就在枕套上铺上枕巾,枕巾方便换洗,还能避免枕套被弄脏。
但现代大部分人都是一天洗一次澡,两天洗一次头,没有了头油烦恼,枕巾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她将包放在桌子上,刚准备躺床上休息一下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小林知青?”是谢肇的声音。
林巧云走到门口给他开门,“怎么了?”
谢肇神情严肃,“有点事需要跟你说。”
“进来吧。”
谢肇点点头,摇着轮椅进到她的房间。
两人在村里的时候因为林巧云需要给他针灸,经常同处一室本以为早该习惯了,没想到现在换了个环境,居然有些拘谨。
林巧云关上门之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事?”
“关于你的秘密,我明天先去军区见一个人,如果不出预料的话,那个人可能会见你一面,并且大概率会试探你。”
“我们现在要统一口径。”
林巧云坐直身体,认真的听,“你说。”
谢肇:“等到了军区,不管谁问你,你都只能说你只能变出粮食。”
“并且变粮食需要特定的条件。”
“再问其他的,你就一律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林巧云:“好。”
见她答应下来,谢肇才松一口气。
“行,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没有我来接你,谁接你都不许去,知道了吗?”
“嗯!”知道谢肇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林巧云也没在意他强硬的语气。
叮嘱完,谢肇就没在她房间多留,“那你先休息吧。”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林巧云确实累坏了,送谢肇出去后,拿着房间的洗脸盆去公共厕所打了水回来,洗漱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另一个房间的谢肇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手表的表针已经不动了,腕带上也隐约透着锈迹。
看着这只已经毫无用处的手表,谢肇恍惚看到表针在飞速倒转,深深地陷在过往的思绪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寂静的房间才响起一声清脆的“哒哒”声。
他对着房间里的挂钟,把表针校准到现在的时间,摆在床头。
……
第二天一早,谢肇就穿戴整齐的等在招待所门口,过了没一会儿不远处就开过来一辆迷彩军用吉普车。
还没等车停稳,里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肇哥!”
“怎么这么早就在等了,你早饭吃没?”沈从阳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挂满了笑。
他下车先照着谢肇的肩膀捶了一拳,然后就开始嘿嘿嘿傻笑。
“吃过早饭了,先上车再说吧。”谢肇看到好久不见的战友,内心也很高兴,向来不怎么有表情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沈从阳先把谢肇抱到车上,又将他的轮椅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这才坐上驾驶位。
“昨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咱们连里的兄弟都高兴疯了!”一上车,沈从阳就开始绘声绘色的给谢肇讲述昨天他们的举动。
跟随他的话,谢肇已经想象出他们又是扔枕头,又是扔被子的举动了。
眼里带着笑意,“兄弟们现在都好么?”
“好着呢,一个个浑身的牛劲儿都没处使,昨天还被老韩罚了十公里负重跑。”
听到兄弟被罚,谢肇眼底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肯定是他们又干什么坏事了,不然老韩不可能罚他们。”
沈从阳嘿嘿一笑,闭口不谈他们昨天干的“坏事”。
春城军区位于春城的东南方向,背靠着大山十分隐蔽,没人带路一般是找不到他们军区位置的。
走在熟悉的路上,谢肇就好像回家一样,这么久没回来,见熟悉的战友,还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开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谢肇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军区是有四个大门的,他们这会儿正处于军区的南营门。
门前路两旁种着粗大的梧桐树,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住军区一半的墙体。
路过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墙体模样,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后面是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约五米高的方形门楼,上面用楷书写着“春城第十军区”几个大字。
门左边设哨岗,一名士兵笔直的站在上面,旁边还立着鲜红的五星红旗,瞬间令人不敢窥视之感扑面而来。
见到他们的车开过来,先敬礼,等车停下后查看完他们的证件才放人进去。
站岗的士兵之前是谢肇在带的,以前是连队里出了名的刺头,现在看他这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还挺感慨。
他哪知道,在军车开进去后,站岗的那位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
进了军区,听着熟悉的军歌,口哨,脚步的踢踏声,带着独特口音的“一二一”,这里的一切都让离开这里已经三四个月的谢肇热泪盈眶。
他对着广场上高高挂起的五星红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沈从阳看他一眼,嘴角扬了扬,还是看这样的肇哥比较习惯。
停好了车,沈从阳又像刚刚一样,先把轮椅搬下来,又把谢肇从车上抱下来。
他没急着带谢肇要去的地方,而是推着他先走了一遍肇哥最熟悉的军区。
谢肇没出声阻止,在转了一个弯之后,一个方正的队伍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第十军区,烈火连敬请谢连长检阅!!!”
谢肇久久没能出声,胸口的那一团热血仿佛已经要透过胸膛滚出来。
一旁的沈从阳立正敬礼高声道:“请谢连长批准!!!”
谢肇努力咽下喉头的涩意,回道:“批准!”
随着他一声令下,方正的队伍开始动起来,挥拳、踢腿、转身,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到像是给他们输入了程序。
他们的每一声口号都能激起谢肇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向来以冷脸硬汉著称的谢连长眼角滚落一颗泪水。
看着这样的谢肇,一旁的沈从阳也没忍住落了泪。
以往谢肇都是以最严厉的态度对待他们,他们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谢肇柔软的一面。
眼下不止是他们,就连一直在带兵的老韩喊口号的声音里也开始夹杂着哽咽。
阅兵结束,一群人扑过来把谢肇从轮椅上抱起来,抛在空中,丝毫没顾忌他还是一个残疾人。
谢肇一边笑一边感动。
刚刚沈从阳说他们昨晚干的坏事,不会就是为了迎接他半夜不睡觉偷偷训练吧?
谢肇敢保证,这绝对是他见过最令他难以忘记的一次阅兵。
等众人平静下来,沈从阳推着谢肇往军营的一处高楼走去。
“肇哥,你来军区找杨司令是什么事啊?”
谢肇摇了摇头没说话,虽然沈从阳认识小林知青,并且还和她关系不错,谢肇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小林知青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从阳也很识相的没有多问。
一路推着谢肇来到杨司令面前,识趣的自己退出去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谢肇静静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男人,再摸摸带在手腕上的那块表,心中五味杂陈。
见他不说话,杨司令先开了口,“你就是谢肇?”
杨司令看着谢肇,目光如炬,要不是烈火连集体找他求情,他是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因伤退役的军官的。
“是的,我是烈火连的前连长。”
见他不卑不亢的态度,杨司令语气柔和了一些,“听说你的腿是为了救老苏那个女儿才伤的,现在怎么样了?”
听他提起那个姓苏的,谢肇眉头皱了皱,“苏营长告诉您的?”
杨司令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谢肇勾起嘴角,眼神里带着嘲讽,“谅他也不敢在您面前提我。”
杨司令觉得他的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就好像他手里有老苏的什么把柄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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