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为了弄清楚燕子他们的摔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没跟他们说她要去学校的事。学校在镇上，而今日有集市，镇上热热闹闹的，苏晓见时间还早就去逛了逛。
这些街道颇具年代气息，虽然灰扑扑的，陈旧古朴，却别有一种古雅韵味，苏晓看着这些色彩简朴的建筑，手有些痒痒，想画下来。
镇上的摊贩不是正规的，卖得东西也多是农家自己的，如青菜，粗瓷之类的何家都不缺，没什么稀奇想买的。苏晓逛着逛着就兴致缺钱，正准备去供销社看看，忽然想起自己没带票，有钱没票在供销社是买不了什么的。
从供销社的街道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蜂蜜，野生纯天然的。苏晓走近，空气中都带着甜丝丝的蜜香，“这怎么卖？”
卖蜂糖笑着说了价格，有些贵，难怪买的人少，不过这个交个对于苏晓来说还可以接受，“有些贵，能少点嘛？我多买两斤。”
卖蜂糖的见她诚心想买，又给她少了几分钱，还送了个不值钱的瓦罐给她。苏晓捧着瓦罐逛了半圈，手又酸又累，遇见同村卖菜的婶子，聊了会儿天，那婶子得知苏晓要去学校看燕子姐弟俩，就提议将这东西放在她这，她帮忙看着，苏晓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
“别说那些见外话，都是同村的，帮忙看一下而已。”那婶子爽快地笑道。
学校是在集市下面，路是陡坡，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挺不好走的。苏晓下来的时候怕摔了，就蹲着慢慢滑下来，走过这段陡坡，学校的铃声响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来出来，应该是课间休息了。
等苏晓走完崎岖的路，长舒了一口气感慨，这些孩子上学太不容易了。这晴天路干还好说，要是下雨路泥泞，这路还真的容易摔跤。
学校是土墙砖瓦房，四合院形状，老远就看到一棵大槐树挺拔地矗立在学校中间，几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壮，两个成年人都环抱不下。树上挂着不少红布条，据说这里以前是庙宇，后来改建成学校，这些红布条是前人挂的，怕犯忌讳就没有取下。槐树旁边是个站台，台上插着一根五星红旗。
这是镇上唯一一所学校，但是学生还没苏晓小学一半多。燕子七岁上二年级，她问了学生二年级的位置就找去了。教室里的孩子在玩，苏晓在门口找了个孩子，“小朋友，帮我把何燕叫出来一下。”
那孩子有些腼腆，脸一下子就红了，嗖地一下跑进教室里喊何燕。旁边几个胆子大，问道：“你是何燕的什么？”
“我啊，我是何燕的妈妈。”
“妈妈？不可能，燕子的妈妈不是死了吗？你是鬼啊？”六七岁的孩子还不懂事，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鬼啊～”调皮的孩子扮着鬼脸冲旁边人吓唬，旁边人配合地露出害怕的表情。
苏晓嘴角一抽，开玩笑道：“我要是鬼的话，你们早就被我吃了，一个都别想跑。不过谁说燕子妈妈死了？”
“学校都这么说，说何燕的弟弟是灾星，克父克母，何燕没有死，因为她也是灾星。”
“我妈让我离何燕他们远点，不准和他们玩，因为他们是灾星，会害我们的。”
听着他们的话，苏晓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流言下，燕子姐弟俩究竟过得什么日子。
“燕子他们不是灾星，她的亲生父亲去修桥遇到意外，他将生得机会留给了其他人，他是英雄。而燕子现在的爸爸是个军人，你们知道军人是什么吗？”
“知道，是英雄！”围观的孩子大着声音抢答，“所以燕子是两个英雄的孩子，她不是灾星，不会害我们？”
“当然，她要是灾星，你们早就被害了。”苏晓循循善诱地说道，“你们是她的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而不是彼此欺负。”
“可是金宝在操场欺负何燕！”孩子当中有人小声说道，“他天天欺负何燕。”
苏晓深吸了口气，克制着心里的火气，问道：“操场在哪？”
孩子们将她带到操场，学校的操场是学校墙外的一个土坝，上面坑坑洼洼长了不少草，这里地方宽敞，孩子们也喜欢在那里玩。
苏晓走到操场，就看到燕子被一群孩子围着，那群孩子边指着燕子转圈，边唱着“小灾星！小灾星！你个小灾星！”
而燕子则倔强地辩解：“我不是小灾星！”
“你父母都被你姐弟俩给克死了，你还不承认你是小灾星！”一个又胖又壮的男孩大概是不高兴燕子的反抗，生气地将她推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呢！”苏晓怒喝道。
被来人的声音一吓，几个小孩四散跑开，小胖子身体不灵活，跑的时候被草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嘴巴被牙齿磕破了皮出血了。小胖子摸了摸嘴皮，瞧见手里的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妈！”
周围的孩子哈哈大笑，苏晓大声说道：“来看看，这就是乱欺负人的下场，老天都看不下去，让他遭报应。你们谁还想试试？”
围观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燕子被欺负的时候一直强撑着没哭，此时见到苏晓来了，眼睛刷的一下红了，“苏姨～”
她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苏晓心又软又酸，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好了，没事了，苏姨在这，没人敢欺负你，不哭不哭哈。”
待燕子情绪稳定，苏晓问，“你脸上的伤就是那个小胖子弄的？”
燕子嗯了一声，“金宝力气大，我打不过他。苏姨，我不是小灾星，小鱼也不是！”
“嗯，苏姨知道，你们都不是小灾星，那些流言都是乱说的，你不要当真！”苏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燕子的同学没憋住心里的好奇，出声问道：“何燕，你妈妈说你爸爸是英雄，是真的吗？”
燕子下意识地看了眼苏晓，苏晓笑道：“你的大爸爸是修桥遇意外，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别人，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你建平爸爸，是军人，军人保家卫国，你说他是不是英雄？”
燕子笑了，语气铿锵有力地说，“是，我两个爸爸都是英雄！”
小孩子对英雄都有种莫名的崇拜，一听燕子说她有两个英雄爸爸，孩子们哇了一声，“两个英雄爸爸，好羡慕你啊！”
有两个英雄爸爸的何燕受到了空前的欢迎，孩子们将她簇拥着，七嘴八舌地问着她两个英雄爸爸的事。燕子开始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看向苏晓，苏晓笑道：“你同学在问你呢，他们对你爸爸的事很好奇，你给他们说说呗。”
何大哥去世的时候燕子还小，记忆很浅。对于他的事，燕子都是从何父何母他们口中得知的，但是她还是说得头头是道，同学们也很给面子的应和着。
看着神采奕奕的燕子，苏晓微微一笑，准备去见见她的老师，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妇女走了过来，气势冲冲，来者不善。一旁的小孩说道：“不好，张老师来了，来给金宝出气了，快跑！”
四周的小孩嗖地一下跑开了，燕子听见张老师来了，害怕地跑到苏晓身边。
“她是谁啊？”苏晓十分好奇。
“张老师，她是金宝的妈妈，好凶的，上一次班上二牛不听话，她一巴掌把二牛的鼻血都打出来了。”
苏晓听到她这描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打过你吧？”
“金宝欺负我，我把金宝的脸抓了几道口子，张老师就揪我耳朵，好痛！”燕子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当初那个痛感似乎在停留在上面。
苏晓听完后心里冒起了一股火，这样的人还老师，这不是给人民教师抹黑吗？
说话间，那个张老师过来了，语气不善的问道：“就是你欺负我家孩子的，你谁啊，凭什么欺负我家孩子了？”
“你眼睛瞎了，没看见谁欺负谁啊？”苏晓挽起袖子，双手叉腰，表现出不好欺负的样子冷笑道：“合着你家孩子是金疙瘩，别人家的就是草随便欺负啊！”
那女人在苏晓这吃了瘪，又将矛头转向燕子，“何燕，是你啊，你个灾星赔钱货，居然敢欺负金宝，看我今日不把你的耳朵给你揪下来下酒吃！”
何燕害怕地捂着耳朵缩在苏晓身后，苏晓一把将那女人的手抓住，反手一折。她虽然力气没有这女人大，但是前世学过几招防身术。
那个张老师哇哇大叫，“何燕，还不快叫她松开，我是你老师，你还想不想读书了！”
“你这样的老师，也不怕把学生教坏了！”苏晓冷笑一声，“你们校长呢，我可要好好问问他，这学校收的什么老师！”
看热闹的孩子们说出了校长的办公室，苏晓带着燕子就去找校长。张老师见状，拉着儿子紧跟上。小胖子长得胖，走不快，张老师怕苏晓抢占先机告状，丢下小胖子先去找校长。
校长办公室，她还没走近，就大声哭嚎，“校长啊，这何燕的家长太过分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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