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苏玉也抬起了头,眼神里带着关心。
林听淮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生无可恋地望着车厢顶棚:
“没事儿,就是突然觉得,我和土地爷的缘分...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厚。”
深厚到跨越时空...虽远必诛(?)
她认命般地看向窗外,内心一片悲凉。
所以,现在就是...
她,一个好不容易毕业要摆脱农学,走出大山的农村娃,在另一个时空,又走进了大山的故事吗?
并且还穿成了七十年代下乡知青中看起来最弱不禁风、行李最瘪、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个?
这配置,是地狱级别的开局吧!
她摸了摸自己那瘪瘪的行李包,感受着这具瘦弱的身体传出来的阵阵无力感。
行...土地爷,算你狠!
......
在林听淮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时候,火车终于在北方的某个小站台停了下来。
林听淮、周晓梅和苏玉,三个刚刚在车上建立起初步革命友谊的姑娘,提着各自的行李,随着人流下了车。
站台简陋得只有几间灰扑扑的平房。
一个皮肤黝黑,眉头紧皱的农家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嗓门洪亮地在接站口喊着:
“红旗公社的!红旗公社红星大队的知青来这里集合!”
他,就是红星大队的生产大队长,赵有才。
林听淮三人听到吼声,立马小跑了过去。
赵有才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女知青,又扫了一眼名单。
重点关注了一下这三个姑娘。
他的目光在周晓梅怯生生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又转向旁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苏玉,最后...目光落在了瘦得跟豆芽菜一样的林听淮身上,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
“就...你们三个?”赵有才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恼火。
“上面不是说这次给我们挑几个能干的吗?怎么只来了三个女娃娃?”他嘀咕道。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添乱的呢...
林听淮:“......”队长,怎么面对面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啊。
周晓梅看着严肃的队长,被吓得往林听淮身后缩了缩。苏玉则微微抬起了下巴,但也没敢再吭声。
最终,赵有才接受了现实:“行了行了,跟上!先把你们安顿一下。”语气里的敷衍几乎凝成了实质。
所谓的“安顿”…就是把她们带到了村东头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前面。
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最醒目的是屋顶。
茅草稀疏,好几处都能直接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喏,就这儿了。”赵有才用下巴指了指,“以前堆放杂物的,知青点住不下了,你们仨先将就一下。
村里的劳动力都在地里忙着呢,没空帮你们收拾,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吧。”
说完就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站在屋子旁的三个姑娘面面相觑。
周晓梅看着屋顶的大洞,声音带上了哭腔:“这...这怎么住人啊?晚上会不会漏雨?会不会有虫子掉下来?”
苏玉也白了脸,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捏着箱子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林听淮仰头看着那个破屋顶,内心也是崩溃的。她是农村娃不假,但她家好歹是正经砖瓦房啊!
这原始级别的住宿条件,简直是对她这个现代农业科技人才的侮辱!
但是,崩溃解决不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那七年农学生涯磨砺出的动手能力和解决问题的思维上线了。
“怕什么!”林听淮一拍大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干劲,“屋顶破了,咱们就补上!墙皮掉了,咱们就用泥糊上!
这不比和十几个人挤大通铺强?好歹是独门独院!”
周晓梅和苏玉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豪情震慑住了。
“补...补屋顶?”周晓梅瞪大了眼,“听淮,你会吗?”
林听淮挺了挺那没什么料的胸脯:“瞧你说的!不就是弄点稻草,活一点泥的事儿嘛”
苏玉将信将疑,但看着林听淮那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又看看这虽然能住但破破烂烂的屋子,咬了咬牙:
“行!你说怎么干?我...我去找材料!”她拍了拍自己的箱子,“我去村里换材料去。”
“我...我虽然力气小,但我可以打下手,和泥、递东西我能行!”周晓梅鼓起勇气说道。
“好!那咱们就分工合作!
苏玉去搞材料,晓梅准备土和水,我先看看怎么把这屋顶的框架弄结实点!”
说干就干!
苏玉拿着钱和票,硬着头皮去村里找人换稻草和旧报纸,顺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旧木板。
周晓梅则找来破桶,吭哧吭哧地去附近打水。
林听淮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观察着屋顶的结构和破损情况。
她发现这屋子虽然破,但主体结构还行,主要是茅草腐烂和部分连接处松动。
她挽起那满是补丁的袖子,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屋顶上腐烂的茅草,又把松动的地方重新固定。
村里偶尔有村民路过,看到三个女知青在折腾那间破屋子,大多投来好奇或漠然的目光,也有人低声议论:
“城里来的娃娃,折腾啥呢?”
“就是,能住就行呗,是想折腾成什么样子!”
“看她们能弄出个啥样儿...”
没人上来帮忙。村里对待知青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林听淮此刻完全进入了“解决问题模式”,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利用有限的资源,达到最基本的遮风挡雨效果。
汗水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流下来,混着灰尘,看起来有点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格外亮。
苏玉不愧是省城来的,居然真让她换回了一捆还算干燥的稻草、几张旧报纸,甚至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旧木板和一小袋石灰。
材料齐备,三个姑娘开始了真正的基建工程。
过程自然是磕磕绊绊。
林听淮好几次差点从矮墙上滑下来,周晓梅和的泥不是太稀就是太干,苏玉第一次糊窗户纸,糊得皱巴巴像哭丧的脸。
但三个姑娘都没有放弃,互相嘲笑着忙活了大半天。
直到夕阳西下,那破败的屋顶总算被厚厚的新鲜稻草覆盖住。
墙壁上几个明显的破洞也用泥巴混着稻草堵上,窗户虽然糊得丑,但至少不透风了。
看着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再“露天”的小屋。
三个姑娘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点和草屑,却相视笑了起来。
“好像...还真让我们弄成了?”周晓梅语气里带着些不可思议。
苏玉看着自己沾满浆糊和灰尘的手,也笑了:“没想到我苏玉还有亲手糊窗户的一天。
林听淮用袖子抹了把汗,看着眼前这个被她们初步改造过的小窝,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成就感。
这房子是破,但它是她们三个人的。她们有钱,有力,有技术,后面还有个可以发挥的院子...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豪气万千地说:“走!先收拾里面!等明天,咱们再研究研究后面那个院子,说不定还能开块菜地出来!”
周晓梅、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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