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都办好了？”看到赵应安出来，严慧芳边挥手，笑着朝人跑过来。
“办好了。我们先去给家里打电话，把公函用加急挂号信寄回去，让我爸和我哥去办。”赵应安迎上妻子，笑着说，做梦也没想过会有今天，慧慧给他打下的了江山。
来回一趟路费太贵了，她也这么想。
“石头，妞妞，走，跟爸爸去给老家的爷爷奶奶打电话了。”严慧芳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丈夫。
“来了来了。”
“好。”
两个小家伙立刻蚂蚁不看了，小跑着朝妈妈冲。
“妈妈，去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妞妞来牵妈妈的手，高兴的说。
赵应安抱起儿子坐在自己脖子上，石头乐呵呵抱着爸爸的头。
“妹，看的好高！”
突然石头招手让严慧芳过来，严慧芳还以为儿子要和她说悄悄话，不料石头弯下身和妈妈悄悄的说：“妈妈，那边有个生气的姨姨，你看。”
严慧芳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是严玉芳。
“是抢了妈妈工作的坏人，石头以后见了这个坏人要躲得远远的，要是她欺负你和妹妹，你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妈妈去教训她。”
“嗯嗯。妈妈最厉害了。”石头一边夸妈妈一边点头，不看坏人。
焦大红和严高峰打听严慧芳带着丈夫孩子在厂办办手续，请假在家。
“老严，你说话啊，一定要硬气你是她亲爸，她怎么能把工作给一个外人！”
焦大红一大清早就被大女儿严玉芳堵在家里，严玉芳骂她偏心，骂她不管自己死活，心里又气又失望。
她是亲妈，五年前要不是她，她严玉芳逃脱不了下乡的命，哪里能嫁给当时风光无限的厂长孙子，当上第二服装厂的会计，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白长个子，没心机，长得也没严慧芳好，不知道怎么在乡下受苦呢！就这样，孩子不知道感恩，还来骂她，也不想想女婿的工作是万昌荣赔给严慧芳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万昌荣也是个懦夫软蛋，被人一吓就立马退让，不行，要是严慧芳再闹，一定要让表哥出马灭灭她的威风。
严高峰心里舒坦，万昌荣那个老瘪三也有今天，严慧芳个讨债鬼还挺能干，小兔崽子也别得意，小心着了人的道。
就这样，焦大红和严高峰在家里各自盘算，等了足足一个上午也没见严慧芳上门。
“严叔，慧芳夫妻请了十天假，去办粮食关系了。”黄万春下班回家看到严高峰，笑着说：“你女婿身高一米八，是个俊俏的青年，你外孙女2岁奶乎乎的可爱，还有你外孙石头懂事的像个小大人，一点不怕人。”
花园边玩耍，母子三人好多人都看到了。
“嗯嗯。我知道的。”严高峰假笑点头，心里恨死了严慧芳，她一定是故意——故意下他面子，讨债鬼昨天砸了他家还不够，怕是还憋着坏主意。
焦大红下午一上班，工友打趣道：“这下慧芳有了工作，应该会安稳过日子，等小赵在上海落户，慧芳就能投靠他，带着孩子把户口转回来。”
有人也觉得严慧芳没错，确实一个男工比女工的工资高，严慧芳还要带孩子。
“没想到慧芳把工作让给你女婿，这样也好，孩子还小，她在家看孩子。”
其实，严慧芳大闹把白芷的工作要回来了，大家都在看万家笑话。
万昌荣当厂长的时候耍威风，为人刻薄，只要姓万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都招进厂有了工作，简直像个土皇帝。
现在退休，没了实权，对上态度强硬的严慧芳立马怂。
“大红，你那表哥好久没来看过乔栋了？”
对对对，是这个，她想知道的也是这事，后厨的十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听。
“我表哥忙工作，没空。乔栋住他姥姥家，与我表哥家很近，表哥的三个女儿会带他玩。”焦大红骄傲的说，“老师都夸我们家乔栋聪明好学！”
额，这是个厚脸皮，根本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问话的工友觉得没趣。
焦大红得意的看大家低头忙起工作，这些个臭老娘们，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
把挂号信寄出去，约好下午打电话的时间，严慧芳和赵应安带孩子回机械六厂的家属院。
把带来的腊肉排骨分给嫂子两斤，又送她十斤新米做礼，严慧芳和赵应安把东西搬到招待所房间。
严慧芳在房间看孩子，赵应安拿着洗好的米和腊肉排骨青菜豆腐楼下做饭，排骨腊肉饭做好盛给李大爷一饭盒，赵应安端着锅上楼，浓浓的米香惹得唐雪梅直咽口水。
太香了。
唐雪梅和李文英商量，能不能和严慧芳说说，把米换给她们几斤。
“我不好说，你年轻，你去问问。”李文英也觉得小赵的米好，李大爷两顿饭就被人说服，连锅灶都免费让出来，还说赵应安炒的素菜都比食堂的肉香。
唐雪梅来问，严慧芳做主送给她和李文英一人两斤，婉拒了买卖。
唐雪梅李文英不好意思，商量着送孩子什么礼物。
下午2点，赵应安再把电话打过去，就听见父亲声音颤抖的问道：“老三啊，你们到上海了？”
“爹，我们昨天就到了，今天慧芳把她服装厂的工作让给我了。我打电话是——”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要慧芳的工作！”赵根子大声吼道，旁边赵应庆连忙夺了父亲手里的电话。
“应安，我是大哥，你有什么话快说，电话费不便宜。”赵应庆笑着说，“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大哥，我打电话来，是因为我把转粮食关系和户口的公函寄信了，到时候大哥收到挂号信，麻烦和爹给我办一下手续，再用挂号信寄过来。信上写的慧芳学校的地址，一定按信里地址寄。”
“好好好，我知道了。慧芳大义，你要对人家好。没事我就挂了。”赵应庆害怕自己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溢出来，急忙挂断电话。
“爹，应安有了工作。让我们给帮忙转粮食关系。”
电话声音老大，赵根子早听见，也确定赵应安是真的有工作了。
上海的工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等收到公函，你们直接找我，我给你帮忙办手续。”黄专干真心替赵应安高兴，从他手里出去的知青闹离婚打架的那么多，全公社唯一跟着妻子出去的只有赵应安。
“谢谢黄专干。”
赵应庆把一篮土产递给他，交了三毛钱的电话费，乐呵呵领着老爹从公社大门出来。
“爹啊，咱家老三总算出去了。还记得他去验兵，卸了气丧着脸回来，我担心了许久。”
赵根子也想起小儿子那时候的样子，跟个瓜子一样，一天不说话只知道拼命干活，夜夜睡不着偷偷去后山，在几十米高的山崖上跳来跳去，不要命了。
那之后，新一批知青来了，老村长让赵应安去公社接知青，渐渐地，人不复往前的调皮捣蛋天马行空，天天拉着个冷脸上下工，眼见得成熟稳重。
他稍稍安心了点，没想他竟偷偷在山里养了兔子，第一次拿回来二十块钱，差点没把他吓死！
要知道上工一年分配到自己手里的工钱不到六十元，他一次就挣了全家的三分之一。
他害怕，担心，恐惧，夜里睡不着觉，白天吃不好饭，生怕哪天小儿子就被抓起来。
“爹，你走快点，我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和黄英她们，永盛四个臭小子必须让他们好好读书考大学。”赵应庆回身拉上老父亲，父子俩急匆匆往家赶。
“慧芳把工作让给应安了？”李菊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再三确认。
“真的。弟妹要上大学。工作给应安黄专干说不仅给应安转城镇户口，孩子们也能随迁。”
赵应庆不厌其烦的和李菊解释，黄英和王桂花竖着耳朵听，他们家今天下午全家人请假就为了等这个消息。
“石头和妞妞可以送应安厂办的幼儿园，就像公社职工幼儿园一样。娘，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放心，我放心了。”李菊嘴上答应着，心里猫抓一样，慧芳工作怎么来的？应安接班会不会被为难。他们以后住哪里，吃什么？孩子们上学，会不会被当地的娃娃欺负……
心情最激动的数黄英，她没想到，小叔子不用考试就能轻轻松松端上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爹娘，事情还没落实。这事家里任何人不能说出去，省的有人搞破坏。”赵应庆这话是对自己的妻子说的，家里人没有比她大嘴巴的，一点小事传的到处都是，只是有一点妻子胆子小。
“对对对，孩子爹说的没错。王芳丈夫的事，在村里传的可凶，很难听。”黄英连忙附和丈夫，扭头和王桂花悄悄的说起自己听到的八卦。
李菊进屋，看到抽烟的丈夫，给他肩膀上一巴掌，说：“晚上抽的不睡觉，现在连白天都抽上了，早晚被烟呛死！”
“不知道慧芳收了多少委屈，看了多少白眼，才给应安拿到这份工作。他们这些年轻人，只报喜不报忧，你后面写信多多叮嘱应安和慧芳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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