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杜敬尚在臭水沟里醒来，脸色阴沉沉地看着围了他一圈的人，艰难地起身，才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左腿刺痛，抬不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回想着之前的一切，最后一幕落在那个穿着白色制服又似乎面熟的女公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要抓住的那一缕思绪的时候，就被一阵哭嚎声打断，再难想起来。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头发花白，面容胖乎乎看起来又很慈祥的老妇人跑了过来，趴在臭水沟旁，就朝着杜敬尚伸手，“你快上来，别受寒了！”
“别吵了！叫人来搭把手，我的腿，我的腿好像使不上劲了！”
“什么？”老妇人愣住了，没有想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的腿使不上劲，叫人来拉我上去！”杜敬尚烦躁地吼道，害怕自己的不耐烦被人看到，便低头盯着自己无力的左腿出神。
这时候，老妇人的脑子才转过弯来——自家儿子的腿脚遇到麻烦了？
与杜敬尚避讳说自己腿断了一样，老妇人也忌讳得很，不说腿受伤了，只说遇到麻烦。殊不知，“麻烦”二字不清不楚的，比小伤小痛更能打击到一个人。
没一会，杜敬尚就被人合力弄上来了。
这个过程中，杜敬尚疼得嗷嗷叫。
远处悄悄瞧着他的人，却是笑得开心。当初他将别人害得浑身是伤的时候，他笑得才是真的开心呢。现如今倒是有他的报应。
拿着扫把默默扫大街的杜云城却知道这不是报应，这只是来自家的“回报”。
想到昨日天黑，杜敬尚才醒来。而外甥女却是早一步离开了。
醒来后，对着自家又是一阵的打砸，还逼问他是不是已经与外甥他们相认。
他没说话，却也热闹了暴躁的杜敬尚。
在杜敬尚举起拳头的那一刻，有人来找他了。
等到晚上八点，秦立然才换了一身寻常衣着过来。
秦立然过来是想确认他，是否还有走出困境的勇气的。
“如果你没有勇气面对将来可能遇到的事情，你可以当作从未见过我。”
杜云城很犹豫。他已经成了废人了，可外甥、外甥女他们年纪轻轻，人生又已好转，他不敢去拿自己微末的将来去赌上他们的一生。
“我既然敢来找你，就是有了计划的。你就说，敢不敢。”秦立然拧眉。她的耐心好像比前世好了许多。若是前世的弟弟妹妹在她面前这样扭扭捏捏的，早就一棍子打上去了。
杜云城抬头，看向面容冷肃的外甥女，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瞬间便多了几许的胆气，“真的不会害了你们？”
“不会。”
既然她知道了有杜敬尚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为了防止其发疯地想要一网打尽，她就得尽早地斩草除根。
随后秦立然小声地说了一下她的计划，“过几天，我就弄些东西来，你吃了，便会有奄奄一息的假象。到时候你在我这里过个明目，我好将你接回家里去。”
杜云城听了，总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外甥女的工作岗位来之不易，不知道无意间挤掉了多少才得到的。如今他这么一个大好的攻讦工具就这样大咧咧地送到人前去，岂不是自己把把柄送给人家，好把外甥女拉下来？
秦立然却不苟同。
“外公他当初的功劳苦劳，本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要是闹起来，县里领导面上也不好看。到时候见到你这个惨样，他们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只会借坡下驴，让我把你带回家去，好全了大家的一番面子。”秦立然慢慢分析着，“而且，当初我进入公安局前，为何还会给我几天假，说是叫我回家好好收拾一下，但实际上应该是查我的祖宗上下十八代了。外公的事情，他们应该是知晓怎么回事。既然他们敢叫我进来，那就说明外公并无错处，甚至是被亏待了。”
杜云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听来似乎很有道理呢。于是，很快他就被说服了，乖乖听从外甥女的安排。
杜云城问秦立然，“怎么惩罚那个白眼狼？”
“这个你不用管。明日早上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不要显露出来，只维持你往日的神态，不要叫人看出端倪来。”
“好。”
很晚才睡的杜云城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声惨叫，但细听又不再听到，便又睡过去。凌晨三点半他便起来了，吃了点粗粮米糠粥后，就开始拿着工具去扫公厕，以及公厕附近的大街小巷。
直到天微微亮，他才扫到最后的一条街道，看见了人群中围着的杜敬尚。
当他得知白眼狼的左腿也断了，又在脏水里泡了一晚，他就知道，白眼狼这一辈子也要陪着他当瘸子了。
顿时的，他心中狂喜。几乎是忍不住要狂笑出声。
只是他谨记着秦立然的话，不要在人前显露半分不对劲的神色，他便使劲忍着，脸上的鸡肉也因此而抽搐着。
有些小孩儿经过，看到他这诡异的神色，都纷纷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便跑远，去看杜敬尚的热闹去了。
而此时杜敬尚已经差不多疼晕了过去，在看到有人抬着门板过来，要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心中大石才放下来。安心躺下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低头扫地的杜云城，脸色当即不好了。
他这次的事故，到底有没有杜云城那边的人的手脚？
如果秦立然没有出现过，他绝对不会怀疑在他眼里如同废物一样的杜云城，但谁叫他昨日才看见了秦立然，又是在自己打了一顿杜云城之后，自己就出事了呢？
要说这其中没有秦立然的手脚，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都给我等着。这一次，我让你们全部都翻不了身。”
可惜了，他还没有所动作，公安局那边就接到了举报，说是杜敬尚贪图别人的钱财，已经害死了一个人，致使其中几户人家倾家荡产，家中穷困潦倒，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又有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公安局当即就决定对他实施抓捕。
所以，等杜敬尚才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就被公安们带到了局里开始审问。
“娘，你去找杜云城。你告诉他，我要是不好过，我让他外甥女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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