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红

林月歌先把自己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重新晾好。

晾衣服的地方在后院,太阳毒,地方也宽敞,很快就干了。

她又把带来的几本图样子的书收拾好,放在了屋子的衣柜里。

忙完后,她坐在了圆桌边。

圆桌在客厅里,右手边是一组写满了书法的屏风,屏风后,摆着高高低低的柜子,还有一组皮沙发。

她歪过头看了眼。

蕾丝花布点缀着几个柜子,一个高木柜子上,兜着墨绿色的丝绒布,光泽亮丽,里面装着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是红漆木外壳,上面镶嵌着几个外国字。

梦里,袁砺有时候会坐在沙发上,看一会电视。

他会看一些外国的故事影片。

她在隔壁厨房里洗碗时,也会听到一些。

那些外国人说话的腔调拿地足足的,尾音打着卷,挺洋气的,尤其是其中的女主角,声音掐成一把,听着——就是腰身细细的样子。

他似乎是——喜欢细腰的女孩子?

女主就是那样子的。

小宝的哭声把她的思绪从回忆中扯了出来,她赶过去一看,孩子尿了。

尿布湿了,她洗洗晒晒,照顾孩子,一转眼就到了晌午,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叫声。

袁家是有冰箱的,她打开冰箱门,抱着小宝,笑道:“咱们来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

“呀,有鸡蛋。”

她取了一枚蛋出来,小小的,看着不像是鸡蛋。

小宝也伸出手要够,她手臂带远了。

林月歌顺手把蛋洗干净,跟小宝玩了一会儿你追我拿的游戏,趁他不注意,把冰凉的蛋壳贴在了他的小脸蛋上,逗得他咯咯直笑。

再转身,想打开冰箱,找些别的食材,却吓了一跳。

袁砺斜靠在厨房门口,伸手就能够到冰箱的距离。

他很高,她站在冰箱门边,头顶只到他下巴,投过来的影子几乎将她全部笼罩了进去。

林月歌退无可退。

他怎么回来了?

他看了多久?

袁砺此刻,正浑身冒着汗,急促地喘着气。

她退无可退,而他的气息都像是长了手脚,四面八方地包抄过来。

他的味道一直很好闻,有些像雨后的青草地,夹杂着朦胧的烟味和肥皂香,很干净。

和他凉薄的气质并不搭,格外好闻。

她没法否认自己的嗅觉,只能微微屏住呼吸。

“喂。”

他单手捋了捋头发,汗水涔涔地滴下来,落到了眉梢眼角。

袁砺承袭了袁克成的星眉剑目,眼睛却更长些,微微往上挑,哪怕不经意地看人,都会让人心口怦怦跳。

“你可以叫我林同志。”

她心口也不争气地跳了两下,还是没忘记纠正他。

他哧了一声,没理,撩起汗衫的下摆,擦了擦汇聚到下巴上的汗水。

就这么一撩,林月歌连忙侧过头。

可到底迟了。

男人腹肌如同浇不开的块垒,锋芒毕露,又似隐藏着千钧力量。上面闪烁着汗水的光芒,依稀还能见到水珠顺着精壮的腰腹往下流淌。

她想她一定是有些面红耳赤了,热气从胸口延伸到脖子,嗓子眼里的声音像是被蒸煮过几遍,软绵绵的:“我,我出去了。”

她紧紧地拥着小宝,企图靠他遮挡掉自己的窘迫。

她想从厨房门口出去,他却堵在那里,根本过不了人。

“麻烦,你让一下。”

袁砺擦完了汗,侧过了身。

哪怕是侧身,她抱着孩子要过去,也是从他下巴底下过去,窄□□仄,随便瞥一眼,就是他起伏着的胸口。

林月歌低着头钻过去的那一刹那,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在拼命尖叫。

“那不是鸡蛋,是鹌鹑蛋。”

后面传来最后的声音。

她逃命似回到了房间。

袁砺收回目光,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长手支撑在冰箱上,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瓶冰汽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汽水畅快地流到了喉结上,顺着喉结,流到了半湿的T恤上。

他不以为意,转身回了东院屋子。

没一会,他又从大院里出去了。

西院窗户里,林月歌惊魂未定,确认袁砺真的出去了才从房里出来。

这么一折腾,她也没什么心思,找了个鸡蛋,撇了半碗冰箱里的剩饭,随便弄了点炒饭。

中间陆燕萍回来一次喂了回奶,急匆匆又走了。她趁着小宝又睡着了,她拿出本子,继续画火车上的画。

迷迷糊糊画完,她也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一闭上眼,全是袁砺的脸。

“别,别打脸。”

“臭小子,卖关子这么久,就是这破烂事。”

“砺子,来帮忙揍丫的!”

袁砺坐在篮球场外,挥手丢过去一个篮球,砰地砸在了猴子的脑门上。

“你们够狠的!”

一群人闹完,都拖着赶往袁砺旁边坐下来。

陈光荣摘下眼镜,擦了擦汗:“猴子,你什么时候去部队?”

“快了,下个月。”

猴子拍了拍陈光荣的圆脑壳:“放心,不远,老子天天回来都行。”

几个人又打了一场,筋疲力尽才散场。

袁砺:“你们先走,我再玩会。”

他一个人留下来打。

天黑了,陈光荣又折回来了。

“砺子,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能感觉到——”

“你心里难受。”

袁砺立刻定住了脚步,转过头:“哦?”

“别折腾了自己了,听哥们一句劝。”

袁砺并没有做声。

陈光荣看着袁砺,很诚恳:“廊坊那老医生说了,膝盖估计不成,叫你拍片子。”

“你非不拍。”

袁砺瞄了他一眼,陈光荣识趣地打住。

半晌,袁砺摸出一包烟,丢给陈光荣一根:“抽吧。”

袁砺双手往后垂荡在栏杆上,捏着一根半明半灭的烟,黑暗中闪闪烁烁,如同萤火。

他勾着唇,扯了个凉凉的笑。

一掌拍到了陈光荣的后脑勺。

“你小子。”

两人就这么坐了大半宿,夜深了才回家。

钥匙插进锁孔,院门吱呀打开了。

西院的房间,灯还亮着。

孩子隐约哭了一声,又听见女孩软软的声音在哄着。

很快,孩子的哭声便听不见了,只剩下她甜甜的歌声。

和白天厨房里,逗孩子玩的声音如出一辙,甜、软、糯。

大约是用哪边方言唱的,一句也听不懂。

女孩抱着孩子,边唱边走动,纤细的身影投在窗户上,头发是披散下来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

原本,要让她识相滚蛋的。

但是下一个保姆,不一定会更好。

看在袁小宝的份上。

袁砺摸了摸肚子,出去了一整天,柳泉居的那点儿东西不够垫巴。

到厨房,打开冰箱,只有两个剩菜。

红烧肘子,青椒土豆丝。

全是袁工单位的几个硬菜,万年不变。

砰,冰箱门合上。

袁砺一转眼,灶台旁还有一个小碗,装着一点炒饭,看着黄澄澄的,好像有胡萝卜……

第二天一早,林月歌才想起来,她剩下的那点炒饭忘记放冰箱了。

着急忙慌到厨房一看,没了,只剩下个空碗。

她原本想,不用浪费,可以当早餐吃。

难道她倒了,自己忘了?

刚接手带孩子的工作,一时忙,也会的。

算了……

她起得早,带着小宝在院子里遛了个弯。

这次她没敢出门去,怕陆燕萍又有事找她交代。

果然,陆燕萍上班前叫住了她:“昨儿忘记说了,你带孩子不方便买菜,这几天我叫黄师傅送些菜和肉上门。”

那就太好了,她怕哪天冰箱里没吃的,还得抱着孩子出去买呢。

她身上没什么钱。

没了蛋炒饭,她抓了几把米,打算煮个粥,冰箱里还有土豆丝,对付一下早饭。

早饭在锅里时,小宝正睡得香,她索性打了些热水,先用毛巾擦了擦身子,然后开始洗头。

无患子粉还好,野薄荷叶过了这几天,干瘪了,不再有香味。

得找地方再去屯一些。

她很快就把头发拾掇好了,稍稍擦干,披散下来,趁着小宝没醒,把土豆丝再炒炒,就可以吃个热腾腾的早饭了。

袁家的土豆丝是酸辣溜的,是脆的。

她喜欢吃煮过的,口感糯糯的。

在袁家当保姆还不错,白天没什么人,晚上也只是窝在房间里陪小宝玩玩。

某方面来说,很便利。

她刚推开厨房的门,袁砺正立在了里面。

怎么又……

她吸了口气,一时惊吓。

袁家的厨房并不小,但只要是他站在里面,总是显得这地方格外拥挤。

袁砺稍稍掩上了冰箱门,回过了头。

林月歌俏生生地站在厨房门口,一只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酱红色的漆木门衬托着她的手,莹白如玉,手指纤细修长。

白生生的藕臂裹在宽大的短袖衫里,更显得盈盈弱弱。

头发湿漉漉的,细碎的水珠淅沥淅沥地滴落,沁湿了肩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袁砺挑眉。

砰一声,冰箱门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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