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衍没回头看。
因为他不知道左航听没有听到他进了房间,不知道现在的左航是穿好了睡衣,还是光着的。
“那个,能帮我递一下睡衣吗?”
左航的声音还带回音,闷在浴室里。
任飞衍这才起身,捞起趴在床边快掉在地上摸起来很薄的套装塞进门缝。
看着挺像睡衣。
“谢谢。”
任飞衍伸出手,食指骨节蹭上了左航手上的水。
他扯了纸巾擦净,然后百无聊赖的往垃圾桶里丢纸团玩儿。
直到左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横冲直撞地走出来。
*
任飞衍觉得自己想多了。
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先入为主。他还是时刻意识着自己并不是任飞衍,所以才会在意一起睡双人床的事情。
但事实是他们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甚至挤在一张床上的次数可以称得上数不胜数。
左航的呼吸很轻,不管睡着还是醒着好像都悄无声息。
房间只亮着一盏朦胧的夜灯,任飞衍看着照在地板上的光影快速地拖移,最后消失不见。
任飞衍手机里没有再多供他参考的东西,相册很明显是删除整理过的,备忘录也被清空。
分明是想掩藏和抛弃掉什么。
他打开微信,闹腾的群组也终于进入了一天中最清净的循环。
没人能和他说话。
可能要失眠了。
任飞衍盯着地板,幻想着有什么奇异植物能从地板缝隙中破壳而出以对自己的大脑劝降好放他睡觉。
终于迷迷糊糊闭上眼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背后的被子窸窸窣窣,隐约有人光着脚板走在地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
耳朵醒着,但眼睛已然罢工。
直到任飞衍的肩膀被狠狠抓了一把。
好像骨肉被放进绞肉机里绞了一下后机器卡了壳,肩膀只能这么卡在里面。
“我!操……好疼。”
是左航。
左航睁着眼,跨坐在任飞衍身上,双手死死按着他的双肩。
眼里一点儿光点都没有,任飞衍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醒着。
“左航?”
左航不回应,也不动,就这么掐着。
任飞衍使了使劲,把嵌在他肉里的手抠开,撑着左航的手臂朝旁边一放。
左航直接抱了上来,企图给任飞衍来个过肩摔。
“我的祖宗……”任飞衍只能也环抱着左航,靠身位取胜,勉强给这人控制住。
人生经历又点亮一个,被梦游的人偷袭。
任飞衍暗暗庆幸这个一梦游力气就奇大无比的人刚刚掐着的不是他的喉管。
“左航!”
他没对付这么激进的梦游患者的经验,只能试着把左航叫醒。
至少这人还是活着的,不需要上什么高强度的手段。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膛,心跳互相凿动着。
左航的呼吸拍在任飞衍的耳边,嘴唇差点儿就蹭在他的耳垂上,任飞衍不自然地避了避。
“左航,你现在还在游还是又睡了给个话,”任飞衍手上疲软,嘴巴代替用力,“你要是还在梦游,你就再掐我一把,我去喊救兵再打架行吗。”
离得最近的是只有一墙之隔的朱志鑫,再是斜对角的张极。
“张极!”
谁会即时响应的选择还是很简单的。
张极跟自动弹出似的,话音落下没有两秒就操着大步迈了进来。
“你们……玩儿的什么游戏?”
他站在门边,看着床上如胶似漆的二位。
“别贫了,搭把手。”任飞衍说,“真玩儿什么好游戏了能让你看见吗。”
张极按着左航,任飞衍试探着松开手,整个人从左航身上抽开也没有再被反扑。
他撑着膝盖坐在床尾,模样折射在全身镜上,衣领都扯到了肩头,扣子开了几颗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觉得自己像从垃圾桶里掏出来铺平的那张小票。
“比过年的猪难按。”任飞衍喘了口气。
张极伸手替他把衣领扯正,“左航居然又梦游了。”
“什么叫居然又。”
“他很久不梦游了啊,上次还是好几年前。但是他一个人睡的话梦不梦游就不知道了。”
任飞衍在心中叫嚎,早知左航有这毛病,他这一晚上担心的重点算是完全跑偏。
哪儿有什么愿不愿意和谁一起睡的温情,只有危及彼此性命的考验。
“你还睡得着吗。”张极轻声问。
“不是睡得睡不着的事儿。”任飞衍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居然蹭出一手血痕来。
张极拽了拽任飞衍的睡衣,“去我房间说吧。”
*
张极的房间大概是因为朝向的问题,没有像另个单人间一样配有阳台。不过空间也要相较来说更大,地板铺成木质的,有种回家的感觉。
任飞衍想到这儿虚无的乐了乐。
回谁家?他自己的家也不这样。
好久没回家了。
好久没缴费了。
他哪天忽然被打回原形的话,不会惨到露宿街头吧。
张极提着个小箱子进来,打断了任飞衍的思绪。
小箱子外头还贴了个红十字。
“嚯,像模像样。”
任飞衍说着往后一倒,把自己放平在张极的床上。
这床怪软的。
“你像流氓一样。”张极说。
“哼,我调戏医药箱啊。”任飞衍用气音哼唧着回了句。
“起来啊,我怎么上药。”
张极用膝盖碰了碰他。
任飞衍听话照做,张极还是举着已经沾好药的棉球的镊子看着他。
“脱啊大哥。”
任飞衍惊醒般的挑了挑眉,赶紧给睡衣扒了。
他的大脑线路恐怕也让左航一块儿掐断了。
“我靠。”
任飞衍看了看肩头,还真有一片不浅的印子。
张极擦完肩膀换了团新的,按着任飞衍的脖颈接着给鼻子上药。
神色认真且深情。
这人这双眼,看一块红烧肉也能是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流氓啊。
“你鼻尖怎么破的?”张极问。
“老师我家孩子能不能当童模?”任飞衍答非所问,脱口而出一网络烂梗。
“当什么模。”
张极还真接过了话。
“眼模,”任飞衍顿了顿,全身上下打量了张极一番,“腿模儿也成。”
“我小时候真当过童模。”张极说。
任飞衍笑了笑。
当然了,谁能不知道。
“谢谢你帮我擦药,你真是善良热心的好模特,上一边儿去吧。”
张极踹了一脚任飞衍算作回应。
他顺势一倒,重新在这张软软的床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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