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在门口喝水，神乐看到她就跑过去，猛地停下，原地蹦了一下。
神无保持着端水瓶的动作没变，确定神乐没有其他动作，才问：“怎么了？”
“有帅哥！帅哥跟我说话了！帅哥还说我好看！”神乐兴奋三连，神无沉默了两秒：“哦。”
神无发动车子，神乐绕到副驾驶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还不停说着：“你记得我前几天说我恋爱了吗？”
“嗯，是什么动漫，还是小说。”
“不是，是真人！”
“最近没有新小说上市吗。”
“和小说感觉不一样啦！不是填补书荒的空缺，是真的很喜欢啦，他超帅的！”
神无侧过脸就能看到神乐水汪汪的眼睛，默默又看回马路：“叫什么名字。”
“研二！萩原研二！”
“什么工作。”
“警察。”
“具体哪个科室。”
“……”
“多大年纪。”
“……应该比我大点。”
神无在红绿灯倒数结束时用力踩下刹车：“他工作了而你还在上大学，他当然比你大。”
“对哦……”
神无用力叹气：“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一科吗？我好像没在一科见到过特别帅的警察，他大概是什么样子。”
“他很高，比我高一个头多，大概这么高，头发有点长，到脖子这里，啊，对了，他的眼睛时紫色的，超——漂亮！”
“你是在一科看见他的吗？”神无微微蹙起眉头，再次确认。
神乐对了对手指：“我没找到一科，在走廊上遇见他的。”
神无想叹气都叹不出来：“我的确没见过和你描述一致的警察，不过不排除是刚毕业的警校生的可能，你说你恋爱了，那你表白了吗。”
“怎么可能！”
“只是加了好友吗。”
“……”
神无没得到回应，抽空往旁边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还没有研二的好友……”
神无：“……”
小车稳稳地停在红绿灯前，并在红绿灯变色后第一个开了出去。
*
神无将神乐送回家，拒绝了神乐的挽留。
灰蓝色的小车停在一处露天停车场，神无步行走近略显狭窄的街道。各种招牌从店铺延伸出来，高高低低错落着，因为是白天，所有的灯带都没有打开，显得十分萧条。
神无选择了一家酒吧，拍了三下木门后，拉开门入内。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透过窗纸的一点光亮和男人们嘴里咬着的火星。昏暗中，神无甚至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小子，没到营业时间呢，滚出去。”
“我来找人。”
“哈？”不良的翘舌音在室内听得更加明显，神无不为所动：“我找金老大。”
单纯的气势吓不走不速之客，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到里面沙发上的人，等待下一步指示。
“找我什么事。”那人叼着的火光比其他都要大上一圈——是雪茄。
“石原，或者说珍妮，你认识吗？”
“她是我的人，怎么了。”
“她委托我来与你沟通，她想从你这里离开。”
黑暗中的人动了，空气中的烟味也在往这个方向流通，无声带来压迫：“小子，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神无不卑不亢：“我收了她的委托费，是她的代理人。”
□□不是好进好出的地方，石原不敢自己露面也是情有可原，金哼笑了一声：“我从不为难我手下的女人。她想走随时可以走。不过——”
凶恶的眼睛与神无对视，看到那双年轻且充满戾气的眼睛，金笑了：“她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有权利收回。”
“当然。”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
“请说。”
“我从来不要‘回头’的女人，她走了可就再也不能回来了。现在经济形势不好，离开我这里她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让她考虑清楚。”
“我会传达。”
浓烟朝神无面前扑来，又无声散尽。
“小鬼，长得像个小白脸一样，但是很有胆识嘛。”
“过奖。”
凶恶的帮派老大大声笑了起来，挥挥手让神无离开：“小子，哪天你想到道上混，可以来找我。”
神无神情微动，垂首回应：“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哦，再帮我带句话给珍妮那丫头，老子不吃人，想走尽管跟我说。”
“……好。”
对话彻底结束，神无离开屋子，没有回车上，而是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停下，从口袋里翻出一瓶酒精，喷在衣服上。
金丙组的老大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好说话”的人，即使先前听说过很多传闻，真的与他接触后还是让神无有些意外。
确定附近的确没人后，神无拨打了石原小姐的电话。
“清水小姐！”电话刚想第一声就被接通，“你还好吗，清水小姐。”
清水神无顿了下，回答：“我很好，我已经见过金老大，他同意你离开。”
“真的吗！”
“真的，他还让我带话给你，他不吃人你想走可以直接找他。”
“我知道，他总是很好说话，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担心……总之真的是麻烦你了！”
“嗯，然后还有另外一句话。他要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走，必须从现在的屋子搬出去，而且他不会接受‘回头’的人，如果你后悔了想要回来，他是不会答应的。”
“好的，没问题的！”
石原的声音很活泼，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欢快地歌唱。
神无觉得她什么都没有想，但是立场问题，她也不能说得太过：“石原小姐想好之后做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找好之后要住的地方了，清水小姐不用为我担心。对了！我把尾款结给清水小姐吧，还是之前那个账号吗？”
“是，除了尾款，我还有个问题需要石原小姐答复，这才是我接下这次委托真正的目的。”
“石原小姐有见过一个总是拎着公文包，戴着深度数眼镜的男人吗，他是一名银行职员，名字是会田涉太。”
“欸……我没有什么印象欸。”
“他在2月10日和同事一起光顾过你工作的酒吧，随后2月13日和2月14日他连续来了两天，之后每一周至少也会去一次，直到3月没在出现。”
“是，是这样子吗，店里客人很多，我没怎么注意过。”
神无单手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翻到夹着相片的那页，决定说一句谎话：“可是我听说，他是石原小姐的常客。”
“欸！这，这个，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石原小姐最近有和他见过吗？”
“没有，清水小姐不是说三月以后他就没在出现了吗。”
石原说的也是谎话。神无看着照片上一起逛庙会的石原和会田，陷入沉默，她可以再诈石原一次，但是效果不一定会好。
神无打算接受这次的失败，但是，“清水小姐，”石原主动问道，“会田先生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能被人知道他经常来这样的场所，所以我刚刚撒谎了。请问，会田先生他怎么了吗？”
“……他没什么事。”神无如实回答，“只是我个人对他比较感兴趣。”
“只是这样子吗，欸，清水小姐为什么会对会田先生感兴趣，清水小姐莫不是！”
石原忽然消了音，从她最后欢呼的尾音上，神无猜测她多半是想歪了。
“我对他正在进行的工作有些兴趣，但是不能通过官方渠道查证，所以想走一些别的路子。”
“工作？”
“贷款方面的。”
“哦哦！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之后我要是见到会田先生，需要我帮你问问他吗？”
“涉及银行放贷额度的机密，他应该不会说，不过谢谢石原小姐。”
“清水小姐客气了。”
两人又纠缠了几句，最后是神无挂了电话。
她最后说的还是谎话，她的确是对会田的工作感兴趣，不过并不是银行的那份工作。
神无看着天，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神无隔着大半个停车场与注视着这边的人对视。
男人举了下手里新的烟盒，示意自己只是买烟路过，随后熄了嘴里的烟，朝这边走来。
“你是刚才和金老大说话的小鬼吧，你……是女生？”
室外的光线比室内明亮许多，也能注意到其他不显眼的真相。
“我是。”
“那你的胆子是真的够大。”男人动作里透着一股松弛，很容易让人跟着放松。
“你刚才那根烟没有吸完。”
“好像是吧。”
“五六百日元的烟对于小混混而言不算便宜，不吸到最后一口没有关系吗？”神无的眼型偏向于下三白眼，上眼皮天生耷拉着，向上看人时就像是在瞪人。顶着颇有质量的视线的男人却还笑得出来：“观察得很敏锐嘛，绿川光，你呢。”
“我对游手好闲还喜欢搭讪女性的男人没有兴趣。”神无抖了抖衣服，确认烟味散得差不多少，朝车子走去。
身后，男人提高了音量：“金老大对手下的人很宽容，但不要忘了他是这条街的老大，没事不要再过来了。”
神无侧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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