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
不知道是哪家的老人机响了,带着塑料震感的嘹亮声音,在铺着青石板路的小巷中回荡。
一同响起的还有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姜小草捂着口鼻,不得不在身旁的木椅上坐下。
本就乏力的身子,此时变得越发无力。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从眼前略显逼兀的杂货铺上逡巡而过。
姜小草还没出生的时候,这个铺子就在了。
那时候,龙城还没有如今的繁华,家家户户都自己找泥瓦匠修房子。
杂货铺就坐落在外公外婆修的这栋二层小楼底部。
靠着这个只有一个门面大小的铺子,外婆给外公治病,好好地送了他最后一程,又养大了姜小草的母亲和打小身子骨就不好的姜小草。
在姜小草的儿时记忆里,所有的快乐都在这个小屋子里,在这条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上。
如今,人事变迁。
外婆走了,母亲走了,青石街老了,杂货铺,也要关了。
姜小草并不愿意关,在她看来,这里是她和外婆、母亲最后的关联,她不想断开。
可是,她的身体和她如今的经济情况,都已经无力支撑这个小店继续走下去。
“咳咳……”
姜小草撑着身子站起来,拿着小铲刀继续去铲木门上的垃圾广告。
外婆和母亲都最爱干净了,她走之前,一定要把家里的铺子收拾干净,让它好好地关门。
这些年,龙城管理越发严格,垃圾广告已经很少见到,但老街就像是被高速列车丢在身后的累赘,只不过一夜过去,刚被姜小草清理得差不多的木门上,就有贴上了层层叠叠的广告纸。
那还不是最难弄掉的,不知道是哪个脑瓜子灵活的家伙,想出了广告印章这一招。
大大的广告被印章盖在木门上,黑的红的绿的都有,可谓是入木三分。
姜小草拿着小铲刀一层层地刮,从早上到现在,终于让木门看上去没那么邋遢。
“咳……咳咳……”
因为手上太用力,姜小草的呼吸再度变得不畅快,可精神却不错。
病了多年,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她还是趁着这股劲儿,一口气把最后一块印章广告刮掉。
“弄好了……”
再用漆刷一遍,就好了。
姜小草朝着放油漆桶的地方走,那是她按照小时候的配方买的油漆,一定可以让杂货铺门面恢复如初。
只是她还没走到,就因为突发的眩晕跌了一跤。
“……”
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啊。
姜小草挣扎着坐上椅子,呼出一口气,眼睛缓缓合上。
只差,最后一点了。
好可惜啊……
最后一缕光从姜小草的眼前溜走,然而下一秒天又亮了。
呼呼的风从她耳边刮过,却并不算特别冷。
眼前景象变了模样,不再是杂货铺,而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范围和一块1米左右的正方向瓷砖差不多,在这个范围外的一切像是隔着一团团马赛克,看不清楚,也走不过去。
原来人死后会到这个地方来。
姜小草席地而坐。
她依旧觉得很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心口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龙城的气温从来没有下过0度,所以哪怕是冬日里,姜小草穿得也不算厚。
这里不同,脚下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见到的厚厚的白雪。
姜小草伸手去碰。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体温,雪被她捧在手心里也没有融化。
她用它们团了一个大雪球和一个小雪球,堆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
已经到这种时候,其他的事情姜小草都不去多想。
只做眼前想做的事。
她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到大总是待在家里,为了不无聊,一个人琢磨过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
所以,雪人对她来说很简单。
小巧的雪人胖墩墩的,明明是雪堆成,却给人一种软乎乎的质感。
像是奶油融化了得刚好的雪媚娘。
姜小草就这么认真地修饰着她的小雪人,突然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片叶子。
“嗯?”
姜小草把周围的雪小心扒开,原本被压着的叶子和绿色的茎,以及一朵盛开的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蕊是灿烂的金黄色,花瓣很白,在白雪映照下透出柔和的光。
“你怎么在这里?”
漫天大雪,只在春日里绽放的小雏菊根本承受不住。
姜小草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但是在外套的荷包里发现了小铲刀。
就是她之前用来铲木门小广告的铲刀,最后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这把铲刀还被她拿在手里。
铲刀够硬但又不锋利,不会弄断小雏菊的根。
姜小草用它把花从地里挖了出来。
当整株小雏菊离开雪地时,姜小草眼前的景象变了。
哐当一声,小铲刀滑落到杂货铺的老式水泥地上。
她回来了。
“这是?”
姜小草不解地低头,只见她的怀里还抱着刚挖出来的小雏菊。
不是梦?
她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但是能回家很值得开心。
“咳咳……”
姜小草从柜子里拿了个瓷白色的花盆出来,在后院挖了泥土,把小雏菊种进盆子里。
答案应该是在它身上。
她这么想着,把花盆放到之前的收银台旁边。
感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姜小草站起来拿上补门的道具,把那些因为清理广告留下来的空缺被一点一点补平。
然后她开了油漆桶,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把油漆的颜色调好,又添了点自己的想法,然后出去刷门。
滚刷滚过木门一次,两次,三次。
漂亮又温柔的奶油粉逐渐被呈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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