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山脚人还挺少的,于是六个人非常大胆把口罩扒拉下来一截,凑在一起瓜分聂垂影的零食书包。
“喂喂喂我的抹茶谁都不准动!”聂垂影刚刚滴完眼药水,整个人都靠着时云杉,把遮阳帽拉下来些遮住眼睛。
时云杉推了她一下,说:“真的不起来一下吗?你的青柠味薯片即将被喻念汐顺走。”
这么一说,聂垂影迅速睁开眼站直了,伸手把自己的青柠薯片拿回来,又闭上眼,然后安静了一会儿,又摸摸索索半天,把一个蜂蜜黄油味的拿给喻念汐:“不用谢。”
“好的呢。”
倒是另一边席嫒和楚以期要安静得多,楚以期把遮阳帽往席嫒头上一按就不说话了。
席嫒笑了一下,继续低着头咬吸管。
本来一早席嫒打算冲个咖啡的,可是刚刚去找完自己的黑咖啡,回来就发现自己的杯子里被泡好了冷泡茶。
而做了这一切的楚以期深藏功与名,靠着矮沙发默默地和牛奶,并且空出来手搅蜂蜜水。
席嫒轻轻耸了一下鼻尖,感觉今天像桂花蜜。
席嫒说:“小楚老师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哼。”楚以期不置可否,站起来把杯子装好,才又想好了回答措辞,“你快写一篇八百字长文,从多角度多方面夸这个楚以期。”
席嫒笑了一下,说:“请正主对你的粉丝好一点好吗?”
又是一个回旋镖打中了自己。
楚以期不说话了。
其实算起来这么一个习惯都是从很久以前她们同居的时候就有了的。
本来是席嫒时不时会在晚上工作的时候磨好咖啡在一边,楚以期总觉得不能让席嫒总是这样,于是总趁着自己在席嫒边上写写画画的时候把席嫒的咖啡掉包成一杯酸梅汤,或者红糖姜茶。
等到席嫒喝了第一口反应过来就会很微妙地停顿一下,而后抬起眼去看楚以期,而楚以期安然不动继续低着头戴着耳机改自己没写完的曲。
只是唇角一点弧度和不住想要偷看席嫒反应的眼神会出卖自己。
席嫒一开始总是笑一下,而后凑过去亲一下楚以期,带着点没散完的酸梅汤味,或者是甜味。
一个很舒服的吻,浅尝辄止。
至于席嫒忙完了工作之后的事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而到了后来席嫒也习惯了,楚以期却总是在席嫒抿了第一口之后凑过来亲席嫒,还要坏心思地问席嫒今天好喝吗。
席大小姐非常会顺着楚以期的意思走,往往捂住楚以期的眼睛,而后再次凑过去落下一吻。
像是一种隐秘的约定。
席嫒咬完吸管又去看楚以期,最后把一件防晒外套递给楚以期,说: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热,可以换成这个。
楚以期看了看席嫒的冰袖,接了过来,说:“不用谢。”
“我在谢什么?”席嫒没忍住轻笑一声,把帽檐拉起来些许。
楚以期答得堂而皇之毫无压力:“帮你拿了一件衣服。”
“你说得像是这是我的唯一目的一样。”
“好嘛,谢谢席老师。”
“不用谢。”
苏落渐最后理了一下自己的麦,说:“可以走了小朋友们。”
席嫒又开始捂着麦和楚以期窃窃私语:“你说啊,到底是谁在爬山穿衬衣啊。”
楚以期垂眼一看,还是没去管席嫒凑过来摸自己山楂条的手,只是又看了一眼时云杉和聂垂影,然后捂住麦:“不知道,反正我不会穿室友的衬衫。”
聂垂影今天的衣服搭得随意,刺绣的衬衫却像是时云杉的风格。
——实际上也是,不过是没有在公开场合穿过而已。
眼神一换,席嫒却后知后觉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什么。
楚以期却又莫名其妙听懂了。
席嫒笑得明明是那一句“反正我不会穿室友的衬衫。”
在曾经一天里,楚以期是挑过席嫒的西装来用的。而且在衣帽间选了半天,选了最好看的一套。
并且最后大喊正在挑选活动裙子的席嫒:“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多少岁的席嫒买了几套带点粉的西装吗?”
“十八岁的席嫒成人礼。”
很巧,那一天是她们去喻念汐的毕业典礼。
真是像极了她们也曾经这样并肩,最后身影重叠。
楚以期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和席嫒主动搭话,于是这么一个秘密也只是你知我知的无人提及。
“哎呀!”楚以期往后退了几步,席嫒系好鞋带就看见前面不远处路中间的猴子,它歪歪头也看着这边。
猝不及防的对视,楚以期目光转移,看向来自己手上的一小袋花生,而后又歪着头也去看它。
楚以期眼里笑意明媚,说:“嗨,你也要吃吗?你如果说要我会给你的哦。”
“你有点过分呢。”席嫒站在一边,又转头去问随行的人,“可以喂的吗?”
喻念汐比她们要大胆些,于是一面往路边走一面回答:“其实呢,我们当地都管这个叫过路费。”
喻念汐把一盒纯牛奶开了盖子放在一旁,又赶紧退了回来。
楚以期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强猴所难,于是仔细又看了一个是白味的,分出来一小半放在路边,退得比喻念汐还要着急。
退回来又在席嫒边上让席嫒给自己挡了一大半,弯腰盯着人家吃东西。
席嫒不动声色把楚以期挡在后边,说:“接下来请欣赏楚以期的观察员日志。”
“和她cos围栏的队友席嫒。”楚以期自己也笑了,于是直起身子准备继续走。
“我有一个问题。”
席嫒一听声音来源是聂垂影,非常莫名其妙地又想起来一个词——事前事后。
不合时宜的好笑,席嫒稍微一顿又掩饰过去,只是碰了一下楚以期,后者心领神会,也碰了一下席嫒的手。
下一刻两个人同时回答:“怎么了?”
“Shiny为什么叫以期一直都是全名或者楚老师,为什么这么不合群?”
真是的,同人女问点话没轻没重的。
一问就全是“典故”。
席嫒和楚以期其实也讨论过这件事的,并且达成了共识——
北城的雨季总是猝不及防一场大雨,雨滴也像是混着冰。席嫒把窗户关了准备回来和楚以期继续改词。
席嫒刚刚坐下却又听见楚以期说了一声:“小爱同学。”
然后在下一刻,两个声音同时在楚以期耳边响起,一个来自左边,一个来自自己靠着的人。
“我在。”
“怎么了?”
随后楚以期看着席嫒,席嫒垂着眼盯着楚以期的手机。
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也格外的好笑,两个人都错开视线避免一笑就止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吧,更分不清是谁起的头,可能是在楚以期终于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抬起头,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从彼此眼里看见了笑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楚以期拿起来手机,手动放了刚刚的音频,然后一边笑着一边说:“不是,你怎么想出来的,我什么时候叫你叫过小爱同学啊?”
“那……总有人叫,我也在想你为什么会突然叫这个啊!”席嫒要委屈死了。
“对了,你为什么从来没叫过别的什么称呼啊?”楚以期盘腿坐着,侧身去看席嫒。
席嫒支着下颌,看着楚以期的眼睛,说:“你又是为什么?”
“我先问的。”
席嫒笑了声,很快妥协:“好吧,因为……那都不是完整的你。”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他们能够明白后面的话。
因为那不是全部的你,所以我不会选择这个称呼。
因为是你,所以就算是名字,也希望慎重,珍而重之。
楚以期眼睛弯了弯,说:“那就算所见略同。”
而至于时不时冒出那么一句楚老师,那就是从两个人关系破冰之初衍生来的一点“情调”。
第一次的同组,像是某种暗地里的较劲,席嫒和楚以期都会在下了课之后继续在练习室呆很久。
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会在后来莫名其妙从各练各的变成了合着音乐的同步。
席嫒无意识暗了一下胃部,楚以期透过镜子瞧见,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地套了个外套离开了。
倒是也没多严重,也只是在那么一瞬间里她觉出来了一点隐隐约约的难受。
楚以期没有离开多久,大概十分钟之后就又出现在了练习室门口。
和席嫒说话还是一股不冷不热的调子:“先吃点东西呢,别回头胃疼倒下还碰瓷我。”!
席嫒愣着,可是门口的人盯着一张很漂亮的脸蛋,站在灯光底下,席嫒突然又想起来第一次见的表演,一举一动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和私底下截然不同的观感。
“谢谢。”
“要不去天台算了,免得味道等会儿有点闷。”
于是两个人在天台待了好久,楚以期没有接着练,只是会在席嫒动作不够好的时候,突然出声:“其实可以稍微调整一下。”
然后楚以期又会站起来,带着点暖的指尖碰到席嫒的手腕,呼吸也像是纠缠的。
“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小楚老师?”席嫒鬼使神差就问出来这么一句话,像是带着戏谑,又像是真的不记得。
楚以期在一片朦胧的夜色里,走到席嫒边上,把音乐调了几秒。
可能是氛围过于好了些,于是后来再怎么想起,都会觉得在音乐里的楚以期就是不一样的,是萦绕着自由和理想色彩的,伴生出来的韧性也恰如其分。
这么一个称呼也从起初的玩笑,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某一种暧昧。
席嫒想了一下有没有折中表述,却还是只在最后回答聂垂影:“因为我乐意呀。”
时云杉也要站在聂垂影这一边,说:“可是你喊别人也会有叠字为什么期期不行。”
“可是你为什么不问楚以期天天一口一个席嫒啊席老师的?”席嫒把问题丢给楚以期,甩手就站在一边。
楚以期的目光没有什么重量地落在席嫒身上,又一次挪开,说:“因为我就是喜欢这样子叫席嫒啊。”
“那席老师呢?”
“那……因为片场大家都叫席老师。”
楚以期第一次去探班,她躲在车上吃蛋糕,就听见外边在喊人。
“席老师呢?”
“导演在给席老师说戏。”
楚以期突然有点想笑,天天听席嫒楚老师楚老师地叫终于有了机会,于是在席嫒终于回来休息并喝一口奶茶的时候,楚以期笑了一下,说:“小席老师,你喝到我的奶茶了。”
席嫒愣住,不知道哪一件事的冲击力更大一点,最后席嫒默默又拿了另一杯奶茶,再转过身又对上了楚以期笑盈盈的眸子,像是阳光散在了了碎冰上边。
“你怎么也跟着喊啊?”
“难道我不可以喊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