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昙醒来的时候,昨夜被她折腾许久的姑娘尚在安睡。
她屏住呼吸,在不打扰温盏的情况下凑近瞧了瞧。
面前的人眉如春山浅黛,双眼皮长长铺开如扇面,弧度刚刚好,长睫低垂微微颤动,在因不笑而显得若有似无的卧蚕处留下一层阴影,再往下瞧,她的脸并不是棱骨分明的,甚至有一点点润,为精致的容颜添加了一丝丝说不出的柔美,唇不薄不厚,此时不知因做着什么美梦,还向上翘着,显得格外俏皮灵动。
的确是上乘的姿容。
陆昙在心中暗暗评价。
但……这并不是自己失控的理由。
重新躺回枕头上,陆昙反思着昨晚纵情于声色的自己,幽深的眸中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茫然。
手机便是在这时突然响起,打断了陆昙纷乱的思绪,也吵醒了枕边的姑娘。
温盏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哼哼唧唧地道:“嗯?”
她仍没有从睡意朦胧里挣脱出来,掌心一滑便要将倒霉的手机丢弃。
陆昙此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自然而然地替温盏托住手机,温盏的手便顺势搭在了陆昙的腰间。
“嗯……睡得挺好……她没事了。”
“吃早餐?不想去……”
“啊……来建章华府的路上?”
“行,我现在起……半小时后见。”
应是那头先挂断电话,温盏将腿搭在陆昙的身上,头窝进陆昙的怀里闹起床气:“阿瑜她们一会儿过来,说是给我们带早餐……”
陆昙暂且放下心念,揉揉她的头发:“要起床么?”
“还有别的选择吗?”温盏埋怨道:“都怪你。”
“怪我?”陆昙不解其意。
“要不是你昨晚上威胁小怀,她和阿瑜也不会打了通宵的麻将之后还特意跑过来看望你。”温盏将头埋得更深,嗅着陆昙身上令人安定的幽芳,却忘记自己挤压在某人的柔软上。
陆昙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手按住胸口前乱动的头颅,道:“那我给小怀打电话让她们现在回去。”
“可别。”温盏总算老实了点,懒懒地道:“今天见一面也好,修补一下你身为人家小姑姑的伟岸形象,昨天某个醉鬼那恫吓人的模样确实让人不踏实。”
“我没醉。”陆昙手指勾住温盏的头发,辩解:“说什么做什么都记得清楚,是她们算计我在先,我反击无可厚非,不需要修补形象。”
温盏不由得想起她昨晚的疯狂,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心眼。”
陆昙蹙眉。
“玩个麻将一吃三不说。”温盏戳戳了陆昙的下巴道:“背地里还欺负小怀。”
“我已经放水了。”陆昙反驳。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温盏捏捏陆昙的下唇,揭穿道:“要不是发现阿瑜是个屁胡,你会舍得放水?”
陆昙低头叼住温盏的手指,还用牙齿磨了磨,成功地在温盏指腹上留下一串牙印。
“嘶……”待陆昙松开牙关,温盏赶紧收回手指,道:“这是馋肉了吗,怎么大清早就咬人?”
陆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率先起身:“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温盏知道她很守时,也不再耽搁,撑起身果断地下了床。
浴室里,两个人挤在一起却是各干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温盏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轻地道:“卫颖和秦时暮一样,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刚结婚那会儿,她的确趁着喝醉同我表了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的心思,但反正我挺尴尬的,没有别的想法,后来彼此都疏远了,没怎么联系过。”
陆昙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不想理她,敷着洗脸巾兀自沉默着。
温盏把口中的牙膏沫吐出去,补充道:“昨天,是我跟温瑜说,让她掐着时间晚点给我打电话的,我只是想逗逗你,没想抛下你不管。”
相处七年,陆昙什么脾气她最是了解,别看她一副好言好语的模样,真惹到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昨晚上陆昙虽然松了口,但温盏还是担心温瑜会被她记恨着。
温瑜的职业比较偏门,陆昙又是个不知道术法多高深的老妖怪。她俩若是对上,温盏认为她妹妹没什么胜算。
本就是她一时兴起才惹出麻烦,总不能真的让小怀和阿瑜两口子替自己背锅。
“华优,我只是临时去坐一会儿,并不是特意跑去和卫颖叙旧。”温盏也没管陆昙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一边折腾着冲牙器,一边顺着自己的话解释。
“如果知道呢?”陆昙忽然反问:“如果你明知卫小姐会去,你还要去么?”
温盏愣了一下,才躬起眉眼:“当然不会。”
陆昙对着她澄澈的眼睛出神。
“华优。”温盏面上闪过一丝羞赧,却仍直白地道:“问题在我,我认罚,别为难小怀她们妻妻了吧?”
陆昙垂着眸看不出情绪,半晌才改口道:“昨晚说的都是醉言,你不用当真。”
温盏眸色一亮。
“但是……”陆昙若无其事地抹着面霜,言语间又将温盏的心提了起来。
其实对于陆谨怀和温瑜,陆昙并不打算做什么,但是卫颖,她确实有心私下查查她。
她的确没什么架子,也不屑于与人争斗,昨晚卫颖讽刺的话,言犹在耳。
“陆部长官场情场双丰收,连打个牌都运气极好,便不怕乐极生悲,栽了跟头么?!”
“连结婚都不肯公开的人,背地里做了多少腌臜事还不知道呢,哪天真被查了,希望陆部长不要连累我们盏盏!”
“陆昙,收起你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吧,所谓的资格,不过是盏盏愿意纵容罢了!”
原本,她未将这几句口舌之争放在心上,直到出了房间,温盏的那句急匆匆的解释彻底点燃了陆昙压抑许久的怒火。
“卫卫喝多了,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那她该同谁一般见识?
恰逢此时,遇到了撞在枪口上的陆谨怀……
“但是什么?”温盏见她不说话,举着冲牙器追问道。
陆昙思绪回笼,瞥了温盏一眼,探问道:“但是阿盏,你真的只是想替小怀她们求情,还是存有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温盏没跟上陆昙的思路,懵懵地重复道。
每一句求情背后,陆昙都无法辨别出温盏是否有间接维护卫颖的成分,如今她这样懵懂,更是让陆昙烧了一夜将将平息的怒火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然而,下一秒,陆昙的火气又被单纯的姑娘瞬间安抚下来。
“想让你快点消气算吗?”温盏突然凑过来亲了陆昙一下,不好意思道:“毕竟你昨日那个发火方式,有点费腰。”
“……好好刷牙。”陆昙不着痕迹地叹出一口浊气,道。
——
半小时后,陆谨怀和温瑜登门时,温盏已经将自己收拾利索,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等着。
陆谨怀简单打了招呼之后,就和陆昙跑去书房说悄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背着她们。温盏一边吃着温瑜带来的粉汤,一边纳闷道:“她们聊什么呢?”
温瑜算是知情,回答道:“聊卫卫。”
温盏不解地“啊”了一声:“她们聊她做什么?”
温瑜思索片刻,实话实说道:“怀怀知道了昨天卫颖和昙姐起冲突的事,怕昙姐发火找卫颖麻烦。”
“怎么可能。”温盏笑了一下,不以为意道:“小怀多虑了。”
温瑜叹了口气,对温盏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追求你不成,就号称要封杀你的李岩导演吗?家里很有势力那个。”
“记得。”温盏点点头:“她不是沉寂了很久吗,后来听说家里破产了?”
当年虽然被打压得很厉害,但后来这个人不再缠着自己,温盏就没再关注这种人渣了。
“听怀怀说,她家破产是受了陆家的打压。”温瑜朝远处观望着,确定两人没有出来后,低声道。
陆家很有势力,且子女各个低调又争气,这事温盏略有耳闻。
但陆昙不提,她也不在意。在某些方面,其实她很迟钝。
“你的意思是……李岩家倒台是陆昙的授意?”温盏咽下口中的汤水,惊讶道:“她又不经商,怎么可能做到?”
“对,陆家有多宠昙姐你是知道的,她但凡提要求,陆家没有人不应的。”温瑜停了片刻,又补充道:“上次骚扰你,天天往你工作室送花的那家食品公司老总,你还有印象吗?”
“她家也破产啦?”温盏瞪圆了眼。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刚通网一般,信息更新和这个世界有时差。
温瑜:“她家爆出了食品安全问题,正在受监管部门严查,姐,你觉得是谁的手笔?”
“太夸张了。”温盏质疑道:“她一个文娱部门的部长,再手眼通天,也管不着人家食品安全部门的事。”
“那天,小怀参加家庭聚餐,亲耳听见昙姐给人家部门的副局打电话。”温瑜叹了口气,道。
温盏:“……”
过了好久,温盏也没有捋顺这个逻辑:“你说这些,同卫颖有什么关系?”
“卫卫最近在头痛转科室的问题。”
“转科室怎么了?”
“不巧,听怀怀说,市医的院长正好是昙姐的至交。”
“……”
“姐……”温瑜面上已然浮现出几分无奈:“你是一点都不了解昙姐的人脉有多可怕吧?她想影响卫颖的前程,轻而易举。除了我这一行,她怕是都能沾点关系。”
温盏此时眼尾微抽,心道:可能你这一行,她也能攀上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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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容忍度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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