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边正暗戳戳僵持着。
偏偏在这时候身旁段阮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乱叫，把周霁禾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段阮轻咳了两下来掩饰尴尬，随后用眼神示意她：喂，一顿饭而已，再不吃我要当街饿死了。
周霁禾眉梢微微挑起，冲她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我偏不拼桌，饿就去别家吃。
“……”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和男人较劲还是在和自己的肠胃较劲。
段阮没再继续和周霁禾眉来眼去，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三人笑了起来。
“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还不忘扯了扯周霁禾的胳膊哄着她让步些。
开玩笑，天大地大都没填饱肚子重要，有什么事不能等吃饱了以后再说？
一旁的姚语诺适时接过了话茬，“火锅嘛，人多更热闹，大家围在一起吃才开心。”
话音刚落，门口的广播响起了报号声。
几人先后进入了店里，被服务员带领着往餐桌附近走。
刚坐下没多久，郑觅便满脸兴奋地看向周霁禾。
“漂亮姐姐，原来你就是澄澄的老师啊。”
“嗯？”
被点名的周霁禾面露意外，拖腔带调地发了个单音节，然后问：“你听说过我？”
“何止是听说啊。”郑觅眨巴眨巴眼，“有时候下班以后我会去南哥家里蹭饭，澄澄经常在饭桌上提起你，小丫头平时心气儿高得很，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周霁禾听闻，勾了勾嘴角，心里惊讶的倒是他话里的另外一点。
没想到郁谨南居然会做饭。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傅可澄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小姑娘一直是和郁谨南住在一起的，家里又没有保姆，能做饭的自然只有他一个了。
真看不出来，他如此淡漠的性格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后，她听到郑觅点睛之笔似的来了一句：“南哥做饭真的很好吃，水平和餐厅的大厨基本不相上下。”
旁边的姚语诺连忙补充：“没错，谨南哥的厨艺特别棒。”
“周老师，你们既然是同学，肯定知道谨南哥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吧，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话题像扔皮球一样丢到了周霁禾这里。
本来她不太想继续谈论关于男人的任何事情，可此刻如果不回答反倒显得有些扭捏。
周霁禾思索了两秒，随口说了句：“他和以前相比，变化还挺大的。”
坐在对面的郁谨南眉心猛地一跳，不露声色地把目光投向她。
“那他以前就会做饭吗？”姚语诺追问。
“我不知道。”周霁禾如实回答。
对于他课下的私生活，她确实不太了解。
眼看着话题即将终结，郑觅又重新点燃了饭桌间的气氛。
“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关于南哥的八卦！”
段阮和姚语诺同时露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表情，期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自动忽略郁谨南突然扫过来的那抹凉飕飕的眼神，郑觅说：“我和南哥其实是一个学校的，不过南哥大我几届，我大一的时候他正好大四。”
“在他临毕业之前，我曾经有幸和他同桌吃过饭。”
当时是他们法学院和经济学院篮球告别赛的庆功宴。
郑觅作为篮球队的一员，当晚正好和这群大四的师哥们一起去聚了餐。
那天郁谨南并没参加比赛，冷着脸很晚才从外面回来。
见他心情极差，朋友这才将他拉过来吃饭，美名其曰散散心。
郑觅自然认得郁谨南，这是他选择上这所学校的原因。
换句话说，他是他的偶像。
明明是法学专业，却是个经商奇才。
大一就创立了“诺来”这个品牌，旗下的产品成为了无数自媒体达人追捧的对象。
后来酒过三巡，桌上有人问郁谨南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不答反问：“会做饭在女生眼里是不是很加分？”
因为他的这句话，酒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颇有几分被震惊到了的感觉。
那可是郁谨南，清川政法大学颜值和实力并存的才子。
大学四年没有一个女生能亲手摘下这朵冷得几乎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
郑觅听到有人问：“不是吧郁谨南，你什么情况？不会是被哪家少女偷走春心了吧？”
郁谨南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自嘲一笑。
过了很久，他说：“她的良配终于出现了。”
-
郑觅三言两语讲完了郁谨南从前的八卦，对于一些不能说的细节自然是闭口不谈。
正准备暗中观察一下另外三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喊了出来。
“郑觅。”
郑觅半个身子猛地坐直，颤着嗓音说：“南、南哥。”
“闭嘴，扫码点餐。”
男人的脸上看不出生气的神态，却也感觉不到丝毫高兴。
郑觅赶紧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角的二维码，一边低头下单一边默默装死，始终没注意到她们三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段阮和郁谨南根本不认识，仅仅只是当成个热闹在听，听过之后就忘了。
姚语诺心里酸涩得不行，没想到他如今这么好的厨艺是为了其他的女人而学。
至于周霁禾，似乎压根没听进去。
因为之前的不欢而散，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拒绝打听和他有关的一切了。
“我们点个鸳鸯锅可以吗？”郑觅抬头，“南哥喜欢吃辣……那就辣锅和清汤锅怎么样？”
“把辣锅换成番茄锅吧。”郁谨南说。
“……啊？南哥你今天居然不吃辣，好神奇。”
郁谨南没搭腔，起身环视了一眼周围，“我去洗个手。”
眼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段阮突然靠近周霁禾，悄声说：“诺诺，你这个高中同学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看着挺正常的。”
周霁禾想了想，又加了句：“一如既往地像个雪山。”
“我刚刚本来打算说一句要不点个四宫格，因为你爱吃番茄锅。”段阮说，“结果居然被他抢了先，你说是不是不对劲？”
“……”
周霁禾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今天想吃番茄锅了。”
“……你这个毫无浪漫细胞的女人。”
段阮评价完毕，正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头玩手机去了。
这段对话的音量不大，却还是被离得不算远的姚语诺给捕捉到了。
“诺诺”两个字一被喊出口，让她想起了前几天送澄澄放学回家后，不小心闯入郁谨南的书房所看到的画面。
他的办公桌上立着一个原木相框，里面装的是“诺来”的品牌设计初稿。
logo是用黑笔粗略画出来的，应该只是当时脑海灵光一现的临时产物。
只是logo四周写满了“诺”字，字体沉稳又带着些杂乱无章，像是写下这字的男人满心杂念一般。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总觉得这个字对他来讲有着特殊的含义，随后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也带着一个“诺”字。
这样的想法只是瞬间，很快又被她否定了下去。
她和郁谨南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从他搬过来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年了。
可“诺来”创立之初是在他大学的时候，那时他们之间还不认识。
于是她第二天上午便直接跑去他的单位找他，想鼓起勇气问一问其中的故事。
可惜当时他不在，她也没再提起，过后就自然而然地不了了之了。
原来这字的背后竟然真的有故事，甚至可能还和某段感情有关。
姚语诺正如是想着，脑子里却越来越乱，一股没由来的惊慌感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
郁谨南回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把锅底端了上来，随后又上了些鲜肉和蔬菜。
食材被接连下了锅。
看着被煮得热气腾腾的汤汁，几人瞬间冒出了食欲，一边闲聊一边对着美食大快朵颐，气氛也随着越发融洽。
期间周霁禾和郁谨南没互相搭过一句话，仿佛真的应了她那句“和他不熟”。
嘴里咀嚼着嫩羊肉，姚语诺却感觉如同嚼蜡，余光始终在留意着郁谨南和周霁禾的一举一动。
她的内心有了主意，对着周霁禾问出声：“周老师，你有小名或者乳名吗？”
周霁禾瞥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啦，我之前和朋友学过如何看面相，周老师长得这么漂亮，所以忍不住想替你分析一下。”
“看就不用了，我这人从来不信命。”
周霁禾又说：“不过我的确有个小名，家里人和好朋友会喊。”
“是很亲密的人才会喊吗？”
“差不多吧。”
姚语诺的心里忍不住颤了颤，想确定一下她的小名到底是不是叫诺诺。
正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余光却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正渐渐走向他们这边。
他最终停在了周霁禾面前。
周霁禾下意识抬眸，随即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多年未见的陈裕言。
陈裕言眼里带着意外和惊喜，“诺诺，还真是你。”
没人注意到此时郁谨南漆黑晦涩的眸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对视的两人，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曾看到过相同的场景。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郁谨南承认，自己都不可能装作无动于衷。
他不是不嫉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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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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