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亦加入联盟的第一个月,拿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薪水,那天他和小队的同伴一起聚餐,回来时在一个橱窗里看中一枚袖扣。
银色的,上面有藤蔓的形状,看起来很像李今桉手里的长鞭。
他没见过李今桉身上有什么装饰,他也不像是缺这些东西的人,只是他忽然想买。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无法在李今桉身边待很久,或许一枚袖扣可以。
那枚袖扣花了他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但在联盟里本身也不需要花钱,这工资可以算作对抗异端的慰问金。
所以,他能够买得起一件礼物,一件似乎能比自己陪伴那人更久的礼物。
他在黑暗里将袖扣别在了李今桉的外套袖子上,第二天却得到李今桉的责备:“我不需要这些。”
左明亦沉默不语,李今桉摸了摸他的脸,又说:“下次别乱花钱。”
他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停在十三,身后的人像一把顿刀,砍在他这块坚冰上。左明亦不敢回头,用尽力气才没有失态,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左明亦没有纠缠,没有紧逼,但李今桉心里不是滋味。
有一种三年前的刀终于落下,既叫人疼得无法接受,也叫人忽然松了一口气。
很多人追求他却也在被拒绝后恨他,他游走在这些人之间,不做任何承诺,理所应当地接受所有人的爱慕,也问心无愧地承受所有人的仇恨。
三年前他自认处理不好与左明亦的关系,他没有和任何人走到这样的地步过,也不会处理左明亦的情绪,于是选择回避、不告而别,他坚定认为对方也该对自己有仇恨。
可是左明亦只花了半年时间,就重新冲到他面前,在他依然选择回避时,也配合着他选择了沉默着离开。没多久他调离了总部第一基地,去了驻守冰雪之地的第三基地。
三年后的今天,他原本也是要与他保持着距离,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他,是自己再次越界。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结合热,他这次仍然不会与这个人有交集,就像三年前一样,如果不是结合热,他也不会去救一个刚分化的哨兵。
所以他们的关系究竟算什么呢?
李今桉认知里没有这样的关系,他无法思考下去,于是选择继续逃避。
回到房间,看见手里的袋子,他才惊觉,自己需要找酒店管理人员帮忙寄一件加急的快递,于是又木然地起身,回到电梯里。
电梯还在这个楼层,里面也还沾染着风雪的气息。
好热。
这究竟算什么?
或许结束结合热时期,他就能理智处理这段关系吧。
一个寄快递的小事他走神了好几次,等到他再回房间时,回想方才的行为,又有些自责的叹了一口气。
心里的火气随着他混乱不清的思绪蔓延到全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憎,如果他完全冷漠,完全抵制得住分化背后的诱惑,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担心左明亦,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要。
最终,李今桉没能找到答案,于是决定用冷水让自己冷静。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缘故,李今桉一直没找到常穿的那件衬衫。
等到他觉得冷静够了之后决定睡觉时,被子里隐隐散发着属于左明亦的气味,明明午睡时还没发现的。
他索性不去想,闷头硬睡,直到半夜再睡不住时,打开光脑里下载很久却一直积灰的游戏,准备鏖战到天明。
期间,黑猫小朋友发来问候。
黑猫:【呦呦呦,这是哪位呀?】
乌鸦:【还不睡,当心掉头发。】
黑猫:【我白天睡饱了,才不会掉头发!】
对面疯狂输出,反驳李今桉的长辈教训,李今桉选择关闭聊天框,随机匹配开始乱杀,被队友骂就离队重新匹配。
反正是不听指挥,满地图敌我不分地乱杀。
李今桉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但最后以结合热时期特殊为借口,继续逃避下去。
第二天,黑猫打了一夜游戏精神抖擞,李今桉眼底乌青一片,收到了十六岁的童言无忌:“年纪大就别熬夜打游戏了呗!”
李今桉懒得搭理她,一把刀还横在他心口,到快见面时,显得疼痛无比。
但直到会议开始,他也没能见到左明亦,对方缺席了。休会时,他装作无意问起,亨利道:“左上将结合热,请假了。”
李今桉没说话,亨利怕他以为对方是矫情,毕竟这位上将前两天在结合热时期也坚持来开会了,于是为左明亦辩解道:“哦,左上将虽然也是S级,但却没有‘天秤’能力,结合热时期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请假。”
为什么会没有“天秤”能力?
李今桉那点生理知识在进化到S级后,基本都忘完了,三年前借助左明亦的课本,能勉强给人解释一下,如今完全不能找到关于“天秤”失效的任何知识。
他又陷入一种自责的情绪里,如果他“天秤”失效时就去了解,而不是由着结合热的驱使去满足欲念,或许全都不一样。
可他转念又想,自己只是招了招手,对方就像饿狗一样扑上来,被啃干净的是他,明明两个人都有错!
愤怒在一片苦水里荡开,李今桉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很酸涩。
他请左明亦帮忙又没说不还,是他自己跑了的,能怪谁?
怪他!
亨利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补充道:“我听说,左上将不能接受向导疏导,不知道会不会是能再次分化成黑暗哨兵。”
毕竟这人是全球唯一分化后再进化了两次的人,研究院给他做检查,对他的基因做分析时,也猜测过有这种可能。
“哦。”李今桉漫不经心地回答,翻着手里的报告,会议继续进行时,亨利小声提醒他:“上一页还没讲完。”
“嗯。”
李今桉面不改色地翻回去,旁边的队员面色精彩。
散会后,三人又走到一起,叽叽咕咕道。
“我赌五块钱!”
“我去,赌这么大?”
“赌左上将提的。”
“什么?”赵丞彧听到方晴的话眼睛都瞪成铃铛了:“五块钱可不是小事,你可想清楚!”
“我也赌左上将。”
“怎么你也?”赵丞彧又看看达伦,但鉴于此人每次都赢,赵丞彧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五毛,我赌是老大。”
这赌注已经说明问题了,但赵丞彧嘴比心硬,死不想承认。方晴给他翻了个白眼,达伦低头笑他。
李今桉抱臂站在三人身后,冷不丁出声:“要不现在开奖?”
方晴“哇”地一声挂到赵丞彧身上,达伦也被吓得嘴角含笑,尴尬又不失礼貌跟李今桉打招呼。
惊吓归惊吓,但三人对视几眼,还是眼含期待地等着他开奖。
“没在一起。”李今桉道。
方晴:“……”
赵丞彧:“???”
达伦:“……”
三人:“什么?!”
李今桉眼神扫过三人,晃了晃手腕上的光脑,冷冷道:“记得给钱。”
说完径直朝餐厅走去,任由身后三人三脸吃惊。
半晌后,达伦皱眉苦笑,老大果然是最难琢磨的一个。
亨利“不小心”听了个大概,追上李今桉跟他搭话,结果话题还没聊起来,李今桉提着打包好的饭盒准备要走。
好人亨利看见两份饭,脑子一急,嘴巴一快,说:“今天总结会就结束了,左上将早上请了假之后就走了。”
李今桉手停顿一瞬,笑着回答:“我特殊时期,饭量会大而已,我跟左上将没那么熟。”
滚就滚吧,两份饭而已,他自己能吃完!
他拎着饭盒回去,闷头吃了一半,最终还是认输,今天这顿必然要浪费。
三队员紧急复盘,万万不敢相信有老大没搞定的人,最终还是方晴提议,要去前线再探一番,誓不轻让这五块钱!
然而三人堵到李今桉门口,得知了他们老大弃他们而去的消息。
亨利拉着一推车的礼物准备出门邮寄,看到三人在门口蹲着,亲切为他们解答:“好像是小桉妈妈催他回家,这边会议结束他就走了,没通知你们吗?”
三人:“……”
亨利:“那你们好好享受假期吧!”
方晴:“好耶。”
赵丞彧:“太有鬼了。”
达伦:“小彧这次反应好快呀!”
喜提假期的三人不是很欢乐,主要是这件事儿堵在心口,难受得很。
最终,为了给假期一个面子,三人一致决定,先不交出那五块钱,选择失忆,如果李今桉来要,那就三人包围,必将他屈打成招,坦白交代!
飞机上的李今桉打了个喷嚏,空乘询问他是否需要毛毯热水,李今桉道了谢,拉下眼罩开始补觉去了。
三人没能等到李今桉催债,陷入新一轮抓心挠肝的等待中。
刚下飞机,李今桉收到了母亲的消息。
妈咪:【宝贝,妈妈爱你!】
乌鸦:【你谁?】
李迩看到消息却不生气,笑眯眯发了自拍过去,手特意放在胸口项链位置。
妈咪:【你小子,学会骗妈妈,再给妈妈一个惊喜了是不是?】
李今桉放大照片,盯着项链看了一会儿,而后把聊天记录往回翻了翻,找到那枚“今夏”的照片,发现是同一个。
那天一起买项链的封樾然,从他手里拿走了包装盒,后面递给他时可能拿错了。
买到“今夏”的人居然是封樾然。
他没回李迩消息,找到了封樾然的聊天框,想打字却目光停留在对方发来的第一条信息上。
小左躲起来了,错失一个亿![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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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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