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季思景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这满满的一桌饭菜已经变凉了,就连色泽也不再那么诱人了,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灭了,连轻袅的灰烟都看不到,蛋糕旁边的面条早已经冷了,汤面上飘起了零散的油花。
季思景眼里的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得黯淡,他想再给季洵打电话,可打过去却提示的是无人接听,再打就是关机了。
可怕的寂静似乎一瞬间就侵占了这座房子,看样子,季洵是不会来了。
季思景眼眶酸涩,但还是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手机上点着——
【季洵,你什么时候回来?长寿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放下手机,季思景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去吃已经坨掉的面条,味道有点淡,荷包蛋也很凉,心里也空落落的。
去年的时候,季洵生日也没回来,还是这样一碗冷掉的长寿面,最后也是被他吃了,还以为今年季洵会回来,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再美好的爱情也有保质期,就算熬过了三年之痒还有七年之痛,他有的时候看电视上说,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那么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季思景的内心悲哀又迷茫,他真的没有信心和季洵可以挺到最后,他怕挨到最后,等来的不是季洵的一腔真心,而是季洵的嫌弃怨怼。
揉了揉苦涩酸痛的眼睛,季思景收拾好桌子,慢慢的上楼,眼睛痛的快流眼泪了,他想要去滴点眼药水。
楼梯上,明亮的灯光下,走着的是季思景落寞的身影,垃圾桶里,是支离破碎的蛋糕,有白色的奶油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惹上擦不掉的尘埃,静默的空气中飘荡着一丝甜腻的奶油味和无尽的冷清。
司机把车开到酒店的时候,酒店负责人已经提前接到自家少爷的消息在大门口恭候着了。
苏芮扶着半醉的季洵下车的时候,面对这高调的阵仗,再一次由衷的感叹了有钱的美好。
进了VIP套房,打发走酒店负责人,苏芮脚步不稳的将季洵扶到床上躺着,季洵眉头微蹙,平时冷厉犀利的双眸紧闭着,完美的俊容褪去了桀骜任意,倒显得柔和了几分。
苏芮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位传说中的季三少虽然脾气不好,但也的确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跟着这么一个金主,尽管会受气,但季洵完美的长相和出手大方的阔绰倒也不算委屈他。
想到此,苏芮微笑着,伸出手大着胆子去解季洵的衣服扣子,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今晚把季洵伺候舒服了,等明天醒来跟季洵要什么奖赏了。
只是不等苏芮碰到季洵的衣服,伸出去的手被用力的抓住了手腕,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季洵满脸阴郁的盯着自己。
望着季洵深邃不明的黑眸,苏芮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怯意,“季……季三少,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脱了让你睡得舒服点。”
季洵只是冷冷的看着苏芮没说话,他是喝了不少酒,但还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苏芮那点小心思,他更是一清二楚。
没错,季洵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周景西的自作清高而恼怒,都换了个性子了,怎么骨子里还是这么执拗?到底清高给谁看呢!所以,他由着古卫恒安排,更是任由苏芮的一些小动作,他只想晾一晾周景西的犟脾气。
可是真到了酒店,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怒气没有消减反而增加了,心里有股邪火在左冲右撞,搅得他不得安宁,这个时候再看苏芮,却怎么都看不顺眼了,苏芮的眼里满是算计,这是他在周景西眼里看不到的,好像不管到什么时候,周景西的眼睛都是干净的,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想去玷污,可不管他用了多少手段,那双眼睛却始终澄澈。
季洵满眼戾气,低沉的嗓音沉闷的吐出一个字:“滚。”
苏芮不明白季洵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骤变,明明刚才在会所里还好好的。
苏芮不死心,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接近季洵的机会,他小心的看着季洵的脸色,三分委屈两分真心的说道:“季三少,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
不等他半真半假的把话说完,季洵猛地坐起来,整个人暴躁的指着大门,吼道:“我让你滚,聋了是吗!”
苏芮被这样的季洵吓到了,愣了一会儿之后,忙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了,太可怕了,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他之前是怎么以为堂堂季三少好伺候的!那分明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包,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季洵了,简直莫名其妙。
赶走苏芮以后,季洵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晚上的时候光喝酒了,东西倒没怎么吃,这会儿肚子空空酒劲也上来了,季洵浑身都觉得难受,他突然的就想起刚和周景西在一起的时候,周景西给他煮的面条了,虽然普通,吃到肚子里却热乎乎的烫心。
季洵摸出手机想给周景西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重新充上电之后已经再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已经晚十一点五十七分了,他的生日还有三分钟就过完了。
远在M市的季思景接到季洵电话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正睁着眼睛黯然神伤的时候,手机响了。
“季洵?”季思景坐起来接起电话,竟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他根本没想到季洵还会给他打电话,他以为季洵今天已经把他忘了。
“你在做什么?”手机里,季洵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闷闷的听上去情绪似乎很不好。
季思景顿时就担心了,“季洵,你喝酒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季洵明显在压抑着怒气跟他说话的。
季思景听出来了,轻声说:“我吃完饭了现在在睡觉。”
一听到这话,握着手机的季洵当即就炸了,尼玛他在这边玩不痛快憋一肚子气,敢情人根本就没把他生日当回事,更没把他当回事,他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就睡觉,半点影响也没有,就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憋气,都快憋成个王八了!
“你他么睡得倒是心安理得啊!”季洵气的头更痛了,直接冲着手机嚷了出来,隔着话筒,季思景都能感到季洵有多生气,尽管他不明白季洵为什么生气。
季思景心里很难过,但还是轻声向季洵解释,“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就先睡了,季洵,你别生气……”
“我不回来你就不会等着吗?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给你买个手机是当摆设的吗?”
“我给你打了的,可是打不通……”打到最后你的手机都关机了,季思景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酸涩了。
“那你不会多等我一会儿?我有告诉你,我今天不回来吗?”千里之外的季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握着手机的手也鼓起了青筋,“季思景,你是不是忘了谁养着你了?老子特么对你太好了是吧?”
酒劲上来,季洵什么话都开始往外冒:“你嫌花我的钱丢人是吧?好,从明天开始,老子就把你的副卡停了,你别再想我给你一分钱!!”
“啪”的挂断电话,季洵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玛德!!!艹!!”
吼完,季洵站起来用力的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酒店的墙上顿时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扔完手机,季洵一个踉跄,摔在床上,头痛的快炸开了!可他满脑子都是周景西不识好歹的样子,酒意越来越上头,季洵恼怒的想着,这次非得给周景西点颜色看看不可,他倒要看看周景西没了他,一个人是不是也能活下去。
意识模糊之前,最后印在季洵脑海里的,却是周景西那双灿若星辰的纯粹眼眸。
冷清的别墅里,季思景握着手机慢慢红了眼角,胸膛里涩痛难忍,像是被人一点点撕开了一个口子,明明是八月的季节,却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
季思景神色恍惚惶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季洵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扎他的心?季洵明明知道他根本离不开他的!他没有一技之长,没有社会经验,没了季洵,他可能真的活不下去,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悲哀将季思景深深地包围了。
可是他也是真的很想,很想和季洵过生日,不止是生日,他更想每天都能和季洵在一起,可是他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敢说,那是他深埋在心底里的一种奢望。
他喜欢季洵啊,他爱他!季思景难过的躺下去,眼角终于有泪水滑出来,他满心满眼都是季洵这个人,他有些无措,他甚至不敢去想,万一以后季洵真的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他害怕没有季洵的日子他会撑不下去。
季思景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将自己的悲伤难过通通隐匿在无尽的黑暗里。
黑夜里,有悲哀颤涩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季洵,生日快乐。
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和秒针正好指到十二那个数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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