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季思景每天都要和纪信来这里钓上三四个小时的鱼,两人趁机和这里经常来钓鱼的人打听出了一些当地人的想法,这块废弃的河床他们也围着不知道走了多少圈,进一步更加了解了周围的路线,环境和居住在这里的人的一些生活风貌。
纪信也会偶尔和附近商店的老板们借着买东西的机会聊聊天,居然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可越是了解,心里反而越是沉重,这和他机械式埋头设计图纸的感觉完全不同,他那时候只是把做项目当成一个目标,从这个目标中继而获得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可是现在,他觉得作为一个建筑设计师,不再仅仅是一个工作而已,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要有所作为的冲动。
收获更多的其实是季思景,这几天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他每天跟着纪信勘测现场,打听消息,做了很多以前他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尽管心里依然很忐忑,但却让他有了一种这才是真正活着的感觉,以前的日子实在是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几天的考察勘测下来,两人都收获了不少东西。
这天两人在忙了一天之后,晚上纪信把车停到停车场后,带着季思景跟着手机导航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藏得很深的小店里。
店面不大,装修也很简单,桌椅不多,却是座无虚席,居然还有人捧着碗站在店门口吃的,甚至店外竟还排着不短的等着用餐的队伍。
好在纪信事先做过功夫,打过电话预定了时间位置,否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上晚饭。
点完单,纪信看了看忙碌的服务员,对一脸懵的季思景笑道:“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如果没有人陪着,说实话,我一个人还真不太敢来。”
季思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
“是吗?”纪信疑惑的看着季思景,“这家的车仔面不仅在当地很有名,在网上也是口碑很好的,你居然没来过?”
作为一个M市本地人,不应该啊,纪信实在很不解,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对季思景一点都不了解。
季思景腼腆的摇摇头。
纪信心中存疑,却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正好,咱两都没来过,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纪信笑着说。
等了十来分钟,两碗盛得满满当当的车仔面就端过来了,纪信在面里不仅加了丸子,还加了很多鱿鱼、鱼蛋、猪肚、鲜虾……两碗面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却味美实在。
季思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浓郁的卤汤汁立刻在嘴里溢开,瞬间征服了季思景的味蕾,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个好喝的汤,季思景突然的就想这么好喝的汤,如果季洵也能喝到就好了。
想到季洵,季思景本来还挂在唇角的笑容一点点落寞下去,拿勺子的手也一点点放下,忙碌了一个星期,他也一个星期没见到季洵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今天又到星期五了,不知道这个星期季洵会不会回来……
季思景突然的就很想季洵,可是他却只能无力的搅拌着面前的面条,黑琉璃般的眼眸在温暖的灯光下却显得那么黯淡。
纪信见季思景垂着眼睫,轻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头画图的工作也要拜托你了。”
季思景回过神,微微怔了怔,忙说道:“不行的,我……我不会画图!你让我动动嘴还行,让我画图……我怕我不行。”
“怎么会?你提的那些建议都很有用,画图对你来说应该也很简单。”
“真的不行的。”季思景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脸色微红,“我……我没有画图的经验,所以,这个还是得你来。”
季思景的记忆里,他没有设计过图纸,至于为什么能对这方面说出个一二三,他自己也还是莫名其妙的,像是本能的反射又像是潜意识的认知,但要是让他实际设计画图,恐怕他连怎么用画图软件都不知道,大概吧。
看出季思景的顾虑,纪信也不再强人所难,而是款款道:“那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不管怎样,这段时间还是要谢谢你提的那些建议,等招标会结束,我会把你应得的工资结算给你的。”
“谢……谢谢你。”
除了这个,季思景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他既觉得暖心又觉得自己没用,可更多的还是弥漫在胸腔中的感动。
夜色,像一张巨大无比的灰布,悄悄的伸展开来,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罩住了整个城市。
纪信把季思景送到紫园就独自驾车离开了。
站在别墅大门前,季思景准备掏钥匙开门,不经意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晚上十点一刻了,时间过得真快,这还是他头一次回来的这么晚。
伴随着灯光“啪”的一声打开的,还有突然响起的一道熟悉的冷冽的声音——
“你回来了。”
季思景冷不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拿出来的拖鞋也被吓得一下掉在地上,抬起头,看清是谁后,心下顿时升起难以言喻的喜悦,
“季洵,你怎么来了?”
季思景高兴的换上拖鞋向着坐在沙发的季洵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季洵眼里蓄势待发的冰刃。
季洵身子慢慢的向前倾,双手重叠,肘部撑在两边的膝盖上,下巴毫不留情的撑在手背上,“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
“星期五啊。”季思景突然意识到季洵的不对劲,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迎着季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季思景火热的心脏一点点的变冷。
“原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季洵深邃的眼眸冰冷的抬起,“那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为什么没有接?”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季思景慌忙摸出手机来看,点了两下,屏幕却没有亮起,他一下攥紧了手机,“手机……手机没电关机了,对不起,季洵,我不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
“不知道?呵!”季洵冷笑,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季思景,问道:“这么晚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此刻的季洵犹如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怒气都渐渐平息了,而且周景西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反而让他前段时间因为自己过生日没来陪周景西心里生出了一丝的内疚,原想这个星期五过来好好陪陪周景西,亏他连下午的工作都推了,让于助理给他订了票紧赶慢赶的飞来,结果一进门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打电话居然还是关机状态,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他现在气的他么的只想把周景西绑起来关在家里。
季洵一步步逼近,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季洵,我……我对不起……我……”季思景只能道歉,心中见到季洵的惊喜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惶然不安的心情。
“谁他么要你道歉了!”季洵怒道:“我问你干什么去了!和谁在一起?”
“和……和一个朋友吃晚饭去了,季洵,对不起,我……”
“嗷!”不等季思景把话说完,季洵直接一嗓子吼出来,“朋友?你他么哪儿来的朋友?你什么时候有朋友了?”
“我……”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季洵,季思景一时间害怕极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季洵根本不理周景西说什么,他一把夺过周景西的手机,发现手机关机后,他心中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嘭”的一声,手机被季洵狠狠地扔了出去,摔在地上顷刻间碎的四分五裂。
“季洵!”季思景顿感心痛,眼里一下蓄满了泪水,心底一片悲凉,“你干什么?”
这是季洵第二次摔他的手机了,上次明明保证过了不再这样了,季洵就是个大骗子。
“怎么?你手机都是我买的,我还不能摔了?”季洵嗤笑一声,吐出的话字字如刀,“还是说你是因为以后没办法联系你那什么狗屁朋友而心痛了?季思景,你好大的胆子,不光背着我出门,还背着我交朋友!”
说着,季洵用力的猛地抓住季思景的手腕,眼里的凶光如狼般狠狠射向季思景,“季思景,我说过的吧,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连你自己都是我的,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随意出门,更不准这么晚回来!”
“季洵……”
“现在更是胆大包天,居然还去交什么狗屁的朋友!啊?是我满足不了你了吗?还是说你耐不住寂寞起了二心了?朋友?啊?说得好听,是那个信鸽还是信鸭的人是吧?季思景,你能耐了哈!你他么的拿着老子给你的钱去养姘头!”
“季洵!”
“啪”的一下,季思景绷着的脑神经猛地一下断了,他不受控制的伸出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打了季洵一巴掌,清脆的声音重重的响在两人的心上,尤其是季洵,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被周景西扇耳光的一天。
季思景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眼里的泪终于决堤而落,黝黑的眸子里是难掩的心痛失望,“季洵,你不要这样说信哥,他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季思景心里痛极了,五年的时光,季洵怎么那样说他?难道他在季洵心里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季洵震惊过后怒极反笑,抓着周景西的手更加用力了,“呵!你他么的还当着我面的维护别的男人,还敢说你跟他没有一腿!季思景,你什么时候跟个娘儿们似的学的犯贱了?还学会扇人耳光了?你他么有能耐直接给老子几拳!你敢吗?啊?你敢吗!!”
最后三个字,季洵简直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怒吼,他面目狰狞,宛若出笼的恶兽,眸里的凶光恨不得将周景西拆吃入腹。
季思景被季洵吼的脑袋嗡嗡作响,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季洵,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那样说我!我不是,我没有……”
季洵根本不想听周景西说话,从来只有他揍人的份,哪里有人敢动他半根手指!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抬起手,紧握成拳,猛然出击对着周景西的脸颊就是狠狠的一拳。
“啊!”
季思景根本就避不开,硬生生挨了季洵这一拳,当即倒在地上,大脑一阵空白眩晕,半天都爬不起来,嘴角似乎有什么腥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季洵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又是出生在军人世家,从小到大就一直接受过父亲和大哥零零散散的训练,他自己也一直练着拳击,所以,普通人根本接不住他的一拳,更别提本身就问题重重的周景西了。
“老子教你,这才叫揍人!”
吼完,季洵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周景西,心里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可这种感觉就稍纵即逝,涌上来的只剩滔滔的怒意。
季洵不再看周景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领带直接脱了扔在沙发上,面目阴沉的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墅的大门“砰”的一声被重重甩上,将一切的狼狈痛苦再度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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