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非同一般今昔情

那道医闻言,反而强硬了起来,直言道:“山人是说,王爷所中之毒,还是可以解除的......”

嵇元骤然抬眸,凝视着那道医:“道长莫要多管闲事......”语气沉沉,似有别意。

“王爷莫要讳疾忌医!”那道医却攒眉劝道。

嵇元正要再说什么,耳听得江黛青和梅言的谈笑远远传来,起身向外迎去。那道医见他起身,便也随之行止。

江黛青正和梅言玩笑:“你说他看不看得出来你的那些把戏?”

梅言颇有信心,负手笑道:“君善的隐疾?看得出表象,也很难猜得出原因。”他说:“除非他的医术能高明到会合制骨髓枯的地步。”

“《医药要统》,是不是搁下了?”

梅言受伤,自然是不能再整理辑录《医药要统》了。听江黛青问起,拉住她手道:“我还没问你,勾销了骨髓枯,是为了我吗?”

江黛青笑意沉沉:“也不尽然。”她说:“既然会炼制的人不多,何苦给他们提供方剂?”

“黛青。意远。”嵇元的声音传来。

江黛青和梅言一同看向嵇元。江黛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梅言却松开了她的手,惨白了脸。

“意远?”江黛青疑惑地看向梅言。却见梅言正死死地盯着嵇元身后走来的那个道医。

“......师父?”

江黛青和嵇元都诧异地看向那道人打扮的老者,他还是一脸严肃:“不敢。”

梅言垂首掀起衣摆,缓缓跪下。

“意远!”江黛青要去拉梅言,被嵇元扯扯衣袖,轻轻摇头示意:不好插手他们师徒的事情。她面露不忍。梅言还带着伤!

“看你的意思,是还要认我这个师父?”

“徒儿深悔前业。”梅言没有了那些风流从容,低低地回道:“已经知错了。”

“哼。那可真是难得。”医仙贺恭冷言冷语,视线扫过只顾盯着梅言的江黛青。

“两个时辰!”

“是。”

“不!”江黛青刚要对贺恭说些什么,话却被他审视的目光噎在胸口。而风艾也刚好从外间走来,向她禀道:“王妃,陛下召见风行卫。”

江黛青又是一惊,看看梅言,又看看风荇、风艾,左右为难:“哎!”她对嵇元道:“我去去就来!”

江黛青一路小跑,风艾跟着她去应付传话的内侍。风荇的视线追随她片刻,才转回到嵇元身上。

嵇元欲给梅言讨情:“原来先生正是医仙。”他道:“医仙之名,晚辈早已如雷贯耳。”

“徒儿不肖,山人只得隐姓埋名!”贺恭说得不甚客气:“请祾王殿下称山人何道长。”

梅言羞惭无地。

“贺衣......”嵇元刚要开口,就被贺恭打断。

“山人不得耽搁,还要回宫给陛下回话。告辞了。”言罢,规规矩矩地向嵇元一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嵇元跟了两步,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

“君善。”梅言背对着嵇元道:“师父肯原谅我,我已经很是欢喜了。”他说:“只是,做错了事,难免是要受罚的。由我去吧。”

嵇元无奈,只得蹲下身,问梅言:“意远,两个时辰。你支持得住吗?”

“无妨。”梅言向嵇元伸手,与他交握:“君善,抱歉......”

嵇元微微摇头。梅言就湿润了双眼:“结识你,我很荣幸。”他说:“从前,我不肯在你身畔久住,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

“我一直,很向往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嵇元轻轻道:“你我,原是一般。如一胞双生,如一镜双面......”

梅言眉开眼笑:“君善,你我,是知己。”

江黛青作速赶到正厅,见到惶惶然的内侍,也没有好脸:“听说中官大人,带来了陛下的旨意?”江黛青妩媚一笑,眼里却都是冷意:“是什么?”

内侍恭敬向江黛青行了礼,忐忑道:“回祾王妃的话,陛下宣风行卫诸大人入宫觐见。”

江黛青坐在上首,淡然道:“想必是中官大人听错了。”她道:“错传圣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烦请中官大人,听清楚了再来吧。”

“这......”内侍颇为为难:“下官并未听错。”

江黛青挑眉,作了怒色:“大人未听错?难不成还能是陛下的圣旨下错了不成?”

内侍慌忙跪下,口称有罪:“祾王妃息怒,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张阁老,想必侍奉在陛下身侧?”

内侍拿不准江黛青的意思,偷觑着她不敢回言。

江黛青提点道:“张阁老自然知道你错传了什么圣旨。”她起身对风艾道:“送中官大人一送。”风艾领命,将内侍恭敬地请了出去。

内侍只得无功而返。

江黛青匆匆忙忙地赶回嵇元那里,看到梅言还跪着。

“意远。”

她纤手扶上梅言肩头,被他覆住:“黛青,随我去吧。”他说:“让我稍赎罪愆。”

“意远,你还带着伤......”

梅言的笑,打断了江黛青的话,叫她诧异。

“那日珠翠珍馆中,你说什么来的?”

江黛青呆呆地问:“我说了什么?”

“你说,若被你知道了是谁对君善下的毒手,你定会要他好看!”梅言笑道:“怎么?我略跪一跪,你就心疼了?”他逼迫江黛青道:“那你的君善,所受的罪呢?你置于何地?”

江黛青望向嵇元,又看看梅言,气促不已。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捂着嘴跑回了嵇元屋里。

嵇元知道,这是梅言的温柔和他的两全计较。他不惜以言语刺激江黛青,要她放任他去承受贺恭的惩罚。江黛青也明白他的意思,明白,就够了。

叹息一声,嵇元以目示意一直默默看着的风荇陪伴梅言,自回房里安慰江黛青。

风荇轻声道:“自作孽。”语气却轻得可怕。

梅言笑笑,未置一词。

嵇元看江黛青坐在床畔一脸担忧,与她同坐,将她揽在怀里。

“他就是不跪,又有谁知道呢?”

“跪,他心里会好受些。”

江黛青岂会不知?

“可他还受着伤!”江黛青问嵇元:“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嵇元苦笑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心疼,大概就是和医仙有关吧......”

江黛青尴尬得一瞬,知嵇元是故意这样说,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梅言是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医仙......”江黛青也只好想些别的。

“意远说他辜负了师父,与他恩断义绝了。”嵇元思量着:“但如今看来,二人的关系,尚可修复。”

江黛青微微瞬睫:“是的。医仙看来很是关爱意远。”她想起风荇:“责备也是一种爱护。”这样想来,她就觉得好受些了。

好在天气尚好,又正值午后,晴日洒下温暖的阳光,将庭中梅言笼在微光之下。江黛青就立在窗前,隔着明亮的窗纱,看着他清俊的身影,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哀怨。

江黛青的忧郁,落在嵇元眼中,亦是上好风景。她看梅言,嵇元看她。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反射着柔和的光泽。瞳孔因为直视明处而缩得很小,衬得她虹膜的颜色也变浅了。然而青白目之间那道泛着微蓝的圆环却更加明显。

“很漂亮。”嵇元不觉说出了心声。

江黛青有些意外地看向嵇元。在她眸子中看到了自己,嵇元便问了句:“黛青,你心里是有意远的,是不是?”颇具痴态,他问:“在他生死关头,你是作何感想的呢?”

嵇元的声音低沉得让江黛青心痛。

“我怕。”江黛青说:“我好怕他为我而死。”她瘪了嘴,强忍住汹涌而来的泪意:“他若当真为我丧命。我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了。”

“我不要!”江黛青说得哀切:“我不要他的影子,阴翳在我们的爱里......”

“你可以觉得我无情,觉得我自私,觉得我对意远残忍。”江黛青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但我就是要我们的爱,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她说:“容不得半分杂质。”

嵇元搂住江黛青,轻声叹道:“你于情爱上这样好洁,让我总觉得自己......没有意远干净......”

“君善。”江黛青抬眸凝视嵇元:“你是干净的。”她说:“你我相恋后,你的感情一直干净、纯粹,我感受得到。至于从前,那都是‘昨日死’。”

“你,由内而外,自始至终,完完全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江黛青说得肯定:“我,亦然!”

嵇元忍不住倾身靠近江黛青。在他的鼻尖刚刚碰到江黛青的鼻翼,正要向她尽付心意的时候,风荇的呼唤声传来:“意远!”

两人同时一惊,先后出来一看,风荇正抱着倚在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梅言。

“抱进来!”嵇元言简意赅。

“我去找风苏!”江黛青才迈出步子,就见风艾迎面而来:“陛下宣召王妃入宫觐见。”

江黛青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冰冷的笑意:“啊......来得可真是时候!”

“先去叫风苏来看看意远。”江黛青吩咐风艾道:“他昏过去了。”风艾应命而去。

江黛青向清净处走去,将华莲叫了来照顾梅言。和嵇元对视一眼:“我去去就来。”

嵇元颔首,顺便提醒道:“还有金涛。”他说:“你带着他一起。”

“好。”

江黛青出来,众卫已经齐集,连金涛都跟着风苓,等她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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