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颂征然地摸了摸耳上发痒的那处,才发现这处有些滚烫。
江衍离去才不足一刻,云颂久违地感到了孤寂。
说来也是奇怪,以往的几百年里,她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倒也没觉得岁月有多难过。
而今才短短一刻不足,她竟觉得这光阴走得实在太过缓慢悠长,让人难以忍耐。
除了兰茹和江衍,她在尘世之中没有什么牵连,本不打算下山。
但——
厄命珠一事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这术被族中长老改过,祭炼出的厄命珠虽不伤人性命却吸人气运。
云厉曾用它来帮人改过气运吗?
云颂瞬临京陵城,故意将珠子裹了层结界悬于京陵城上空,她将神识遍布京陵城,若有人想取珠子,她即刻就能察觉。
布置好后,她回到落神山静待结果。
可时间过去一月,那戴面具之人也不曾出现取走珠子。
云颂也不急,一边等着,一边将空间内的残破书籍抄录了一遍,照着记忆将能补全的全都补全,堆放在江衍的房间门口,书籍堆了足有小半扇门高。
她想:这些应该足够他修炼到飞升了。
她又试着将空间换回明亮景象,天地澄澈一瞬之后再度恢复一如既往的死寂,便彻底作罢。
江衍送她的那株红果,已不再晶莹透亮,变得瘪瘪巴巴。
她叹了口气,果真,万物有时,强留不得,她将灵力灌入其中,红果重新焕发生机,她手指拨弄掉一颗果子,又将它接了回去。
这果子她从前从未见过,在这山间也没见着,也不知江衍是怎么发现的。
随即她摇头笑了笑,纠结这个作甚,许是山下村民不慎掉落的种子生长而成的罢。
她将红果种在了桃花边上,心道:此后能活几轮便全看天意了。
云颂日日坐在山崖边等,等京陵城的结果,也等那个说要回来看她的人。
山间松竹聚声成涛,气势比婺霞神山的那片松竹要足上许多,山腰处依旧白练如飞,几经蜿蜒以后,汇入那汪静谧的湖泊,被松竹环绕。
此湖虽不及无妄海那般包容壮阔,但也足以让人短暂地抛却杂念、沉心静气,是以她为其取名净心。
江衍第一次回来是在她的生辰,夜色降临,他为她带回来一束凝着晨露的花。
用法力护着,正当生机。
他为她煮了一碗长寿面,看着她吃完,拉着她到石阶上坐下,同她说起他在人间的际遇。
“那孩子太能哭了,我怎么都哄不好,后来给他买了好几串糖葫芦才肯作罢,我都怀疑他是故意要讹我糖吃。”
云颂撑着脑袋听着,神色温柔,手腕上的银镯在月光照映下泛着清冷的光。
“后来呢?”
“后来我将他送回家,他的爹娘特意留我吃了顿晚饭,那顿饭很热闹,我便想起了你,想你是不是在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看月亮,听山风吹松林。”
“可想着想着又不敢想,怕你一个人觉着孤单,而我又不在你身边。”
云颂心里像是被小猫爪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去人间走一趟,你倒是会说许多熨帖话了。”
“这些话,我只对你说过。”
江衍转过头看云颂,余光瞥见了桃花树下的红豆,问道:“殿下将它种下了。”
“嗯。”
“殿下还记得它表何意吗?”
“愿此人平安。你说过的。”
江衍一笑:“它不止表此意,还表——”
他故意停顿,引得云颂发问:“什么?”
“罢了,还是待殿下自己知晓吧。”
云颂被勾起好奇心:“去山下一趟,你竟还学会卖关子了。”
“今夜月色也很好,我陪殿下看。”
云颂笑道:“好。”
这一回,从自己床上醒来的人是云颂。
她醒来时,江衍已经下了山。
云颂觉得难过,有那么一刻,她想追上江衍跟他一起下山,可她很快又压制住了这份冲动。
她垂眸静思:云颂,他日后飞升成神,常驻天域,你难不成也要跟去天域么?
不可能的,她被天道排在了天域的秩序外。
若无天道感召,她无法进入天域。
这或许也是天道对新神的保护。
云颂去了一趟京陵城收回厄命珠,心道:天域去不得,或许可以去一趟鬼界找找。
鬼界中有着浓郁的阴寒之力,正好能够压制她身上的至纯灵力,天道不会阻她。
云颂看见桃花树下的红豆,想起江衍曾说它还表另外一意,于是特意摘了一颗下山问村中婆婆。
村中婆婆问她:“姑娘啊,赠你红豆之人可是位小郎君啊?”
云颂不知婆婆为何会猜得这般准,实诚地点头道:“是。”
婆婆乐呵道:“那这位小郎君一定心悦于你。”
云颂既惊讶又不解:“何以见得?”
婆婆道:“因为赠人红豆,表的是相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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