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江只觉得自己是一条干涸的鱼，全身是冰凉粘腻的汗水，她张了张唇，无数细小的新鲜口子裂开，尝到了血的滋味。她的眼底又开始漂起猩红色，素江猛地将头撞向连接缚灵寒铁锁的石壁，一下、两下，只求一时清明，不再堕入未知而可怕的梦中。当她再次撞去时，一片温柔的冰凉拦住了她，是祭仙剑。祭仙剑拦在了她面前，她的额触到的是属于白鸦的那一魄，浅白色如水流绕着剑身，硬是化出实体护住了素江。但下一刻，那浅白色倏尔消散，祭仙剑满是剑痕与污泥，哐啷一声掉回泥里。素江呵呵疯笑了许久，然后对着祭仙剑道：“你何必呢。自己都这样了，还管我做什么。我可是杀你恩人、杀你全族的大恶魔、大仇人，哈哈。”
“我可没这么说。昭素江，我也不准你这么说。”有个声音清晰地回答道。“又是梦——”素江低笑，“真神戮殅啊，你的手段果然不是凡品，梦与真实的变换丝毫叫人瞧不出一丝破绽呢......今天有没有新鲜桥段？尽管使出来，本公主若没流泪可就算、算你输了！”
“昭素江！抬头看着我！”白鸦一把捏住素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白鸦拨开素江脸上水草一般的潮湿乱发，露出下面一对燃烧着混乱的双目，命令道，“昭素江，喊我的名字。”素江眼珠子动了动，自下而上，仿佛是攒足了勇气去面对，终是望向了白鸦。素江咧嘴一笑，血再次从崩开的伤口中潺潺流下，她道：“果然今天的戏码有些不一样呢。你让他来救我啊？”如果此刻把人打一顿可以将她从疯魔中拉出来，白鸦一定会那么做的，但他眼中现在的素江，早已深深被无数噩梦缠裹，早已一并沉入另一个世界。
白鸦就这么静静与素江对望了片刻，突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素江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就像曾经的许多次那般。这个昔日两人相处时彼此熟悉的小动作，这个因毫不起眼而被戮殅漏在戏本之外的小动作，成了一把钥匙，在素江的黑色漩涡之中忽地开启了一扇通往真实的门。
素江怔愣住了，她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个熟悉的感觉，为什么让自己的心跳疯狂加快了，然后她回望眼前人，眼中的神色闪烁着疑惑不解。白鸦笑了，又伸手戳了一下素江的额头，道：“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小婴儿。就像——陶妹儿那个小傻子。”素江眨眨眼睛，回嘴道：“你才是个傻子。”白鸦脸上笑容更大了，问道：“嗯？你说说看我哪里傻？”素江瞪着对方：“能想出硬生生把自己一魄分出来这种办法的，不是傻是什么？”白鸦侧脸看向角落中的祭仙剑，招了招手，剑动了动，很明显受损太重，连飞也飞不动了。白鸦立掌朝向祭仙剑，掌中亮起三色灵光，剑身上渐渐显出浅白色，随着白鸦忍痛的一声闷哼，属于白鸦的那一魄分剑而出，重新回到了白鸦体内。素江看着这一切，眼底的疯狂褪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你——真的是白鸦？”
洞外响起脚步声，是看守此处的巫灵军进来送水了。“糟了！”素江一下挡在了白鸦身前，涩然责怪道，“你还说自己不傻，你敢找到这里来！”“这么关心我啊。”白鸦无声一笑，身形鬼魅一般，瞬间藏于牢洞入口的暗处，将探头进来的两名巫灵军守卫轻松放倒了。白鸦向着素江一挥手，道：“本盟主既然敢来，就不会失败。”素江恍惚了一下，然后道：“现在我是真信这不是梦了。你比之前更——”白鸦一下贴近，亲了下素江道：“唔，骂我怼我的话就免了哈。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素江被唇上柔软的感觉弄愣了，她脑中响起了戮殅的话，想起了那个让她深深恐惧的梦，在乌蝶谷土溪门下，自己为了毁掉种下归魂引的朔风尸身，亲手杀死了白鸦背后所有的梦朔族人，不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存，而戮殅说那个由真神之力创作出的梦，将作为另一种可能，真实地存在在霄明神州的过去之中，白鸦和自己的过去之中......“你怎么突然发抖，冷吗？”素江感到白鸦的怀抱拥住了自己。她心中泛起一层不确定——白鸦知道这些吗？戮殅明明说因为梦中有白鸦的一魄，白鸦也会感知到梦中发生之事。素江看向白鸦，白鸦道：“你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素江自然没有勇气问她心底的疑惑。她抬手，在缚灵寒铁锁的冷光中苦笑道：“我们果然是斗不过上古真神的，这是他安排的陷阱，你我也真的如他所愿跳了进来......你现在速速离开。千万别叫他发现了。我走不了的，这个锁住了我的所有灵力。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体里下了什么咒术，即使他不在我身边，也能随时随地让我陷入梦魇。”白鸦脸上丝毫不见犹豫，轻快道：“不就是个锁，上回一战时舞游臭老儿已经拿出来显摆过一次了。那就带上一起走，回头见了藤楚楚让她研究研究怎么用。”白鸦一边说一边动手，他在弥水镇的日子里丝毫未停止修炼，出了弥水镇结界后游散灵力充沛，在月瑶峰之下，更是不消半天就突破通灵中期到达了末期修为。素江眼见白鸦几下便从缚灵寒铁锁的根子处连着半块石壁一起拔了出来，气急道：“这样一起走我肯定会拖累你的！你听我说，白鸦，你没见过他，那个藤楚楚口中的西方太古邪神，其实就是上古时期被真神虚离赶出霄明神州的真神戮殅！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报仇，你是虚离的人间躯壳，他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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