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夏辰安已经醒了,昨晚他们没关窗此刻风吹得帘子飘起,窗外吹得簌簌的也子与窗帘的颜色互相映衬。
夏辰安抬起手腕看向了记忆里纹着花瓣的地方,如今他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他很少做梦,有时候做了也记不清,只能残存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昨晚的梦他却记得很清楚,他十分肯定他曾有过一段这样的经历,但不论他如何回想都记不起梦里的那个人。
“小夏你醒了。”
一大早陈晨跟何棋拎着东西进来,看见还在睡觉的周嘉佳,何棋毫不犹豫地把他从被子里揪起来,“让你留下来是照顾辰安的,你自己倒是睡得挺香啊!”
“啊啊啊啊!”周嘉佳被他揪了耳朵,“轻点啊你!我怎么没照顾他?我跟他谈心开导他怎么就不是照顾他了?”
何棋:“我看你比他更需要被开导。快起!不起没早饭吃。”
提到早饭他正好饿了,一骨碌爬起来恢复开朗的模样,“好叻。”
夏辰安看着他们闹,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另一件事。昨晚睡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夏时雨打来的。说实话,接到他的电话夏辰安很惊讶,他在夏家的时候跟夏时雨说过的话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关系自然算不上好。平时没有联系的两人,这时又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他?
上午收拾好东西他们就出院了,夏辰安让他们先回学校自己去赴了夏时雨的约。
他跟夏时雨差了快有七岁,这会儿夏时雨才刚上初中没多久。
他到的时候夏时雨打扮怪异,破洞衣服破洞裤子,裤头上还栓了几根铁链子。夏辰安见了当场逃跑的心都有了。
“哥。”
夏时雨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他们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夏时雨还是挺懂礼貌的,每次见到他也会主动喊他“哥”,不过多数时候是夏辰安回个“嗯”或者点头他们就没有交流了。
“一杯生酪拿铁,谢谢。”
夏辰安在前台点完单后在他对面坐下。小孩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遮住了半个眼睛,他语气淡淡地问:“怎么了?”
夏时雨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憋了半天也没说。
夏辰安也不急就等着他。
“嗯……就是,我吧,被骗了。”说这话时夏时雨垂着头,碎发之间的明眸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哥。
夏辰安皱起眉追问他,“被骗了?怎么回事?”
夏时雨强装起来的镇定这会儿全颓丧下去了,手指绞着衣摆,紧张地开口,“就是,我听说安城这边有一个青训营。”
“青训营?”夏辰安前两天好像看到过,街上有发传单的,“我之前看到好像是有一个。”
“是吧!”夏时雨眼睛都亮了,“我在江城听说了这个,然后他们的主管人说我很有天赋还说培训以后会帮我组建战队去打比赛!”
夏时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回他可算是听明白了。有人打着招募电竞青训生的名义到他们学校附近行骗,而他这个傻弟弟还真就被骗着了,捏着爸妈给的卡就这么一个人来了安城。
夏辰安听完简直醉了,扶额叹气,“夏时雨你怎么这么单纯?”
夏时雨瘪着嘴不敢反驳。
看他这样夏辰安也不好跟他一个半大小孩说重话,“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老老实实点头,“是,我到了之后他们要我交培训费我先付了定金。”
“多少?”
“五万。”
“噗——”夏辰安一口热咖啡都没喝上全吐出来了,呛得他直咳嗽。
“哥,你没事儿吧?”夏时雨给他递纸巾。
夏辰安咳得肝疼,“我没事儿,你怕是有事儿了。”
又说:“你都交了?”
“嗯……”声音弱弱的,夏时雨整个人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夏辰安:“你…爸妈知道吗?”
他摇摇头:“我哪儿敢啊。”
也对,要是敢就不用来找他了。
夏辰安:“还有钱吗?”
夏时雨摇摇头,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来谈青训签约的就没带多少钱,谁知道还要交定金啊。关键定金这么贵他还真交了!事后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真笨。现在好了,吃饭的钱没了,回家的钱更是一分也拿不出。
夏辰安掏出手机,“我先给你转点钱,你赶紧回学校去。青训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哦。”
从咖啡店出来他还是很尽职尽责地给弟弟换了一身行头,还嘱咐他,“别打扮得像街上的小混混一样。”
“为什么?我喜欢这样穿。”夏时雨,“是不是你也觉得身为接班人就不应该出去丢人现眼?”
说这话的时候夏时雨的语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委屈,夏家确实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在给了诸多权力的同时自然也附上了不少枷锁。
等了很久夏辰安都没再说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比夏辰安小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接班,这样说不是跟爸妈一样把他排除在外了吗?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夏辰安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嘴笨。
谁料夏辰安竟然笑了,“别紧张,我没在意。”他继续说:“夏时雨,我不让你这样穿是因为以后你回想起来大概会想杀了这个非主流的自己,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小孩或是什么继承人。”
夏辰安边说边在衣服间穿梭,拿起一件衬衫回头看他,“或者,你要实在喜欢也可以继续穿,随你自己。”
他的话像是一阵暖风很轻地吹在夏时雨心上。
送走了麻烦弟弟,夏辰安这边捏着他留下的纸条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反手就把这个组织给举报了。
然后日子又重新走上了正轨。
夏辰安的大学生活延续了高中的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偶尔还会出去赚点外快,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有点儿无聊,索性他一向是个享受无聊的人,不过……最近好像做不到了。
他不可避免的感到浮躁与不安,只因为以往都不曾被撩拨起的心绪,近两天却频繁涌起。他总会想起那个梦里看不清的人,想得多了就连发梦的次数都增加了。
他会梦到很多场景,梦到大雪纷飞他在背上看着雪地里不深不浅的脚印,梦到夜深人静月光映照下那人墨绿色的发丝,还梦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每每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和发烫的脸颊。
夏辰安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见他,抬头望月,窗台寂静无声。
“小夏,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个快递回来呗。”周嘉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没错,他货又通宵了,跟朋友打游戏一整夜都没回来。
夏辰安特地走到他面前,考究地盯着他,仿佛在确认他真的不会猝死。
“行。”确认完毕,这货还不至于猝死,于是夏辰安十分放心的出门了。
他今天在外面接了个单,主要是帮美容院发传单,也不需要他干什么就给路过的人都递一一张传单就好。
“你就是夏辰安?”
三四个彪形大汉站定在他眼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这个场景夏辰安并不陌生。
他眼神回避,“不认识,没听过。”
说着借发传单挪动脚步远离他们。
“是他!”
夏辰安丢掉传单拔腿就跑,这条街上人不多的,他们追得紧,求生的本能已经让把他逼到的死胡同。
“还跑!”几个人把他堵在胡同里。
夏辰安冷静下来,“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
“小子,不是我们找你,是有人找你。”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他们以绝对压倒性的口吻说,“你小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夏辰安:“我什么也没做。”
“是吗?那人一个好好的青训营怎么就倒闭了呢?”
夏辰安明白过来了,是那通电话。他明明已经匿名举报了,只能说臭虫总是无孔不入吧,被他们发现算他倒霉咯。
夏辰安目光搜寻着这个狭小的胡同,这里的杂物很多,扫把、木棍什么都有,但他一个人硬刚他们四个也不切实际,所以还是得想办法逃跑。
“你们是他们雇的打手?”
“你说呢?”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木棍在手里敲打着。
“这样,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三倍,放过我这一次。”
“呦吼,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男人走近一步拽了一下夏辰安的衣领,“你小子真有这么多钱?”
“有!我是夏家大少爷,不信你们可以到江城打听打听。”
四人面面相觑有所犹豫,继而又看向他,“他们可是给我们十万!”
“我给三十万,怎么样?”夏辰安马上追价。
他们动摇了,正是时候夏辰安撞开他们就跑。他平时一个怎么也不肯运动的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劲儿。
“给我抓住他!”
夏辰安一路又跑回了闹市,只是这时的闹市已经没多少人了,他顾不上像他们求救只想着灵活应变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没等他找到对方就抄了近道把他堵在了巷子尽头。
“你不是很能跑吗?接着跑啊!”
夏辰安没有畏惧,“你倒是给本少爷让道啊!”说着朝他砸了个木棍。
“草!给我上!”
夏辰安完全没有搏斗经验,虽然高中也打过不少架,但都没打赢这下他是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木棍砸下来的时候他害怕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降临,睁开眼时间仿佛被静止了,冻结的空气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光晕晕染地过分,他看不清。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夏辰安脱口叫住他,“等等!”
那人停住离去的脚步。
“是你吗?”
从小到大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吗?
每次救我于水火的人是你吗?
给我种下祈愿花的人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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