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陨之战里，所有人对于曾经的那个风光无限、大义凛然的凤皇最后的印象便是飞上天际化为一片金灿灿的剑雨的模样。
可事实上不是的。
凤奂并非死于那片焦土。
有一只金箭从战场上飞离，没有射中任何人，直直的向着东边飞去。
丹穴山，就是在东边的。
那只剑飞了三天三夜，终究是回到了故土，化作了凤奂的模样。
软甲包裹住的身体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染红了脚下的一方土地，凤奂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在庭院中咳了两声，一抬头就看到了赤凌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姐姐？你什么回来了！”火红的衣裳在空中飞舞，月色之下让人感觉美的不真切。
看着面前飞奔过来的身影，凤奂无奈的笑了。
--还能为谁？如此急切的回来，想见到的，还不就是你。
凤奂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吐出来了一口污血，流到了金色的软甲上，本来就残破不堪的软甲沾染上了血更显出来几分残败感。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头看向了赤凌，总觉得不过几步就能过来的赤凌是如此的遥远，遥远到她已经支撑不住的想要倒下了。
金翎剑支撑着她，深深插入地面，凤奂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想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点。可惜指间也尽是写血污，怎么弄也弄不干净。
最后凤奂只能吃力的抬头。
明月皎皎，我踏月而来，穿云破雾，披荆斩棘，最后鲜血淋漓。
终是来了。
这般牵肠挂肚，这般费劲心机。
为谁？
凤奂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笑意。
为了你啊，我的妹妹。
赤凌。
只是可惜了。
至此今后，风花雨落，雪湿马蹄，不能与你同行。
她还是倒下了，在赤凌面前，如此狼狈的倒下了，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捏着赤凌的发髻对她说姐姐又打胜仗了。
她的姐姐，死了。
她不要她了。
没人知道赤凌是怎么扶着凤奂渐渐僵硬的身体一直到天亮，最后又是怎么拖到床上取来碎冰冻住的。
赤凌自那时起便开始偷学什么重生之术，人偶之术什么的，但都一无所成。
族里面的人不知道凤奂在她这里，于是她便更加肆意妄为起来，抽去了凤奂的两根骨头，制成了书中的“凤烛”。将凤奂制成了活死人。而后把凤奂的碑位设于林中，与她先前约定好的地方，每百年来看她一看。制成的人偶眼睛里总是空荡荡的，赤凌不愿看到她，就打算将“凤奂”也放到森林里。
可惜，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银霖是第一个发现这里面的秘密的，作为凤奂最亲近的臣子，银霖看到凤奂被作践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冷了一张平素都带了三分媚笑的脸，拎了剑就找上了门。
没见到赤凌，却被一个佝偻的身影挡到了门外。
由于被抽去了脊骨而再也无法挺直的背脊变成了银霖此生无法跨越的大山。
“主子……”
“你，走吧。”不知道被灌下了多少汤药的嗓子已不复之前的清亮，唯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和之前一样悲天悯人。
“你莫要，伤了她，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那时的凤奂还能勉强说出来话，即便是声音如同打破了沙盆的沙哑，银霖还是选择听从。
“……是。”
“还有，不要再把我当作是你的神祇了，不值得。”
这句听不出情绪语调的话将银霖彻底的拉入了谷底。
沧澜水涧川的仙人才子算得上是什么呢？棋雨殿名流万载的灵神又如何，到头来甚至还留不下一个凤奂。
一身的清冷傲骨折了，就难以再拼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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