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蹲守在晒谷场附近,林季阳还特意寻了个公厕方向的位置。
林季阳觉着盯梢这事儿一个人就行,便让林伯晖靠着树先眯一会儿。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绷一天的神经外加一下午的来回奔波,浑身的疲惫感渐渐涌上来,勉强撑到了后半夜,叫醒林伯晖换了班。
林季阳本就困倦得很,闭上眼没两秒便睡着了。
“老四,快起来!爸出来了,我们要跟着吗?”
林季阳感觉合上眼才没多久,就被推醒了,有些烦躁。脑袋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大哥这话的意思,然后林季阳瞬间回神,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他爸正揉着眼睛,往公厕的方向去。
“跟。”林季阳弯腰捞起放在地上的棍子。
不料下一秒听见林伯晖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嗐,没想到人还都习惯这个点起夜。”
“什么意思?”
“啊?什么什么意思?”
“都习惯这个点起夜什么意思,还有谁去厕所了?”林季阳追问道。
“就覃知青啊,刚刚过去。”林伯晖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快走!”林季阳听到预想中的答案,迅速抄起棍子,起身就往公厕狂奔。
林伯晖不明白为啥这么突然着急,但不影响他跟上的速度。
却说林方正半夜被憋醒,正往公厕走,突然看见前面树丛里窜出来两个人,刚开始没看清是谁还吓了一跳,最后认出是家里的两个臭小子正准备开骂,却发现两人根本没往自己这儿来,反而是朝公厕那边狂奔。
林方正直觉有事发生,到嘴的话憋了回去,迅速跟上两人。
林季阳跑在最前面,根本顾不上后面的大哥和林父。
按照梦里的预测,说不定覃飞目前正处于危险之中,林季阳不敢耽误,万一去晚了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本就离得不远,林季阳又是狂奔而来,几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到了公厕附近。
果然!
只见前方两个年轻男人正“扭打”在一块儿。
其实算不上扭打,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鲁强完全压制住了覃飞。
鲁强正拿着一把尖刀用力的往覃飞胸口刺去,覃飞两手死死抵在胸前反抗,甚至能隐约看到鲜血顺着他的手正往下流。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看得出来覃飞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全靠憋着的一口气硬撑。
难怪一直没有听见呼救声!
但凡林季阳再迟来一会儿,覃飞估计就命丧于此了。
林季阳见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趁着两人还纠缠在一起,提着棍子就冲上去,猛的往鲁强头上一砸。
“嘭!”一声闷响。
鲁强听见有人过来,正准备放弃行凶,赶紧逃跑。可惜来人实在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耳边便已经传来疾风声,他本能的往旁边一滚。
可惜还是晚了,一时之间避之不及,然后只觉头上一痛,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头皮流下来。
林季阳这一棍子根本没留手,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他可是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不用尽全力,危险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即使看见鲁强已经被自己的一棍子打得鲜血直流,他仍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紧紧的抓着棍子,警惕的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再补上一棍子。
覃飞关键时刻倒是聪明,用仅剩的体力,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林季阳身后。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啊!!!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居然能活下来。思及此,他仰头目光灼热的看着身前的人,暗暗认定:林四哥以后就是他亲哥!比亲身的还亲!
林伯晖跟着林季阳一路跑来,动作不慢,只是因为看见纠缠在一起的鲁强和覃飞,反应稍慢一些,呆愣了两秒。
接着他就只见林季阳一棍子砸向鲁强,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跟林季阳一样拿着棍子,站在一旁,警惕的看着鲁强,防止他反击或者逃跑。
虽然林伯晖觉着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毕竟鲁强正头流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林方正跑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只是仍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到了,前后联想一番不禁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这俩臭小子,自己今晚还不知会怎么样。
林季阳看到林方正和林伯晖都过来了,冲两人喊道:“爸,大哥,你们看谁去把队长和老李叔喊过来。”这情况必须得这两人到场处理才行。
“老大,你动作快些,去找队长和老李。我去晒谷场喊人拿绳子过来,先绑了他再说。”林方正做出安排,临走之前不忘问林季阳一个人成不成。
老李叔是清水大队的村医,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村里日常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找他,大伙儿不用去公社医院省了不少事儿。
林季阳还没开口,缓过来的覃飞自告奋勇的接过林伯晖手上的棍子,冲两人道:“还有我呢!叔,大哥,你们放心去喊人,我跟林四哥在这人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林方正和林伯晖怀疑地看向信心满满的覃知青,不自觉的瞥向他受伤的手,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
不过,在看到林季阳点头的动作后,两人都不再耽搁。
毕竟,鲁强的头被他儿子/他弟弟打的流血了,赶紧找人来看看,万一人死了,到时候说不清。
林方正和林伯晖的动作都不慢,十来分钟后,人都到齐了,只是个个都呼哧带喘的。
老李叔正在给五花大绑的鲁强看伤,人早已经晕过去了。
队长林大贵利用这个时间询问覃飞和林季阳事发经过,虽说刚刚来的路上林伯晖已经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可保险起见,林大贵还是得再问一遍。
尤其是覃飞,他是最早碰上鲁强的人。
覃飞早在之前提出帮忙看守鲁强时,就已经恢复精神了。这会儿正拿着老李叔给的药膏笨拙的涂抹手臂上的伤口,这伤口还是之前跟鲁强抵抗挣扎时割伤的。
覃飞见林大贵询问事情的经过,也不隐瞒,从头开始详细的讲述道:“我是半夜被憋醒……额,半夜想上厕所,走到公厕前面的那个小路口的时,突然跟一个人撞上了,我当时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以为他也是去上厕所的。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大半夜的除了守夜的谁会去公厕呢!可要是守夜的应该跟我是同路过来的才对,接着,我就想起队长说的鲁强,可我还是晚了一步,鲁强已经转头拿刀朝我扑来,我用手挡了下没挡住,接着他就想往我胸口刺,我都差点以为要死了!幸好林四哥及时赶到!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知道了的。”说到这儿,覃飞再次感激地看向坐着一旁的林季阳。
林季阳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听了覃飞的描述才知道具体经过。再顺着往下联想,便明白了梦里事情的发展。
如果没有那个梦,自己今天应该是跟平常一样,正常的上工,下工,睡觉。肯定不会去公社,更不会去国营饭店打听消息。那今晚肯定没有防范,不会出现在现场,而没有自己的及时出现,覃飞大概率会被鲁强杀害。接着,他爸就遇上了鲁强,同样没逃过。
想到这儿,林季阳忍不住后怕。
如果没有那个梦,如果没有后来那么多的巧合,梦里的噩梦就是现实!
林季阳隐晦地看了眼林方正,深感庆幸。
此刻同样觉得庆幸的,可不止林季阳一人。
林方正和林伯晖当时只晚了一步到达现场,自然明白事情的惊险程度,林季阳能联想到的事情,林方正和林伯晖自然能想到。这会儿父子俩心中都是一个念头:多亏了小儿子/小弟,躲过了一劫!
当然,还有一人也在庆幸,就是队长林大贵!他光是想想清水大队发生命案,就脑壳痛!而且照覃飞和林家父子的描述,一个不小心林方正和覃飞都可能出事。
林方正是他们村小的老师,前前后后教书有二十来年了。虽说这些年搞那个什么运动,都说老师是臭老九,要批斗什么的。
可在清水大队,大伙儿还是很尊重林老师的,老一辈儿的人都是建国前过来的,基本都是文盲,觉得林方正能教人读书写字很值得尊敬。
而小一辈儿的人,基本上的都是林方正的学生,干做不出批斗这种事儿,就算想批斗光是家里的长辈就不允许。
如果林方正出事了对整个清水大队来说都是个遗憾。
另外就是覃飞,覃飞要是一般的知青还好一些!
可他不是啊!要知道当时去知青办领人的时候,知青办的领导还特意嘱咐过他,这覃知青要特别对待,不说多优待,但一定不能为难,把人放在清水大队,也是看在过去几年就属他们大队名声不错,从没传出过对知青不好的传言。
可最后人要是在清水大队没了,还真不知道怎么着才好!
林大贵确实应该庆幸,因为在林季阳没有梦到的后续中,林大贵的确因为这个案子,被撸了大队长的职位。
几人的心里活动都是在覃飞描述完的短短一两分钟内发生。虽说心思各异,但巧妙的是都带着差不多的庆幸。
接下来,林大贵照例询问了林季阳,得到了跟林伯晖差不多的说法。只是对林季阳坚持蹲守的行为,觉得有些困惑,最终只能归结于他可能在公社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时老李叔也检查完了,冲林大贵道,“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下,看着应该是没太大问题。不过,村里条件有限,这伤在头上,人现在也还昏迷着,还是早点送医院去检查才行。”
林大贵闻言觉得这话在理,人还得赶紧送医院去,虽说这鲁强不是个好人,但最好还是不要在他们队上出事。
只是现在还昏迷着,只能用牛车拉过去,而且为了鲁强的小命着想,赶牛车的速度也快不了哪儿去,别是本来没多大问题反而给牛车颠出了事儿。
可这消息还是得快些报告给公社以及县里才好。
林大贵沉吟片刻,决定分两批赶往公社,
前一批先骑车去公社报信,至于报信的人选,就让小儿子林建军和林季阳一起去。
后一批赶牛车送鲁强去医院,人选也确定好了,自己带着老李、覃飞和钟爱国一起去。老李可以在路上照看鲁强,覃飞跟着去医院好好包扎下伤口,至于钟爱国,则是看中了他的体格和一把子力气,无论在路上还是到医院都能派得上用场。
大儿子林建国被他留在了队里主持大局,以防众人在公社耽误太久,不能及时回来。
而其他人则继续回去守夜,包括林方正和林伯晖。
是的,覃飞和林建军都去公社,守夜的人手少了两个,林伯晖临时被安排进了守夜队伍。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不再墨迹,火速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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