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蛋还在依依不饶：“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当主人！你快放开我！”
萧封梓：“准确来说我们还没有签订契约，我并不是你的主人。不过看起来你比较有自知之明——虽然你目前表现出来的更像一个傻蛋。”
它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用它新生的灵识思考着“傻蛋”到底是具象意义上的在骂它这个蛋还是抽象意义上的骂它这个蛋，但是没过多久它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很显然它知道了萧封梓不管如何都是在骂它这个蛋。
“你！给！我！等！着！你这卑鄙无耻不学无术的混蛋！居然敢骂我！等我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烧成灰！”
青年笑的时候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算计的气息，却并不让人反感，言语中虽然多有挑衅和贬损，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的恶意，所以凤凰蛋只能装装样子对他发火，毕竟神兽的本能让它不由自主地想跟在他身边就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坏人。
可怜的蛋只搜刮出一点匮乏的词语来形容萧封梓，它的世界如今只有好坏之分，但是它记仇的在心里哼哼两声，决定还是把未来的主人划分进特别的那一块，单独开辟出一个区域。
萧封梓打了个响指，随后意识到这里用不了法术，自然也无法召唤出神火，他啧了一声，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少和这傻凤凰蛋聊天，连他的智商都被影响了，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秉持着你炸毛我就开心的精神，他还是在探路时分出一点心神回应这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也不知道你本体能不能经受住小红的烧烤套餐，不过烧鸡的滋味应该比烤蛋好多了，至少有点肉。”
——小红是他驯服的神火，也是他经常用来毁尸灭迹的得意帮手，虽然人家的大名是混沌初火。
一人一蛋聊着天倒也算没那么无聊，除了小鸡崽时不时拔高的音量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识海遭受了惨无人道的酷刑。
最终他在一面墙之前站定，准确来说是一面嵌了门的墙。
这很匪夷所思，也很诡异。
因为他不知道传送阵把自己送到了哪里，对于目的地他只提出了“绝对安全”的硬性要求，说明这里有可能是从无人踏足的传承之地，也有可能是极凶极恶之地。
不过他也不能原路返回，在一开始他就发现一旦踏出第一步就永远不能回头了，兴许是原主在这里设下的某种规则禁制，所以他这一路上走的很慢，才找到了这扇充满未知的门。
推开门，后面是很朴实无华的内景布置，一张白色的小木床，一个木桌，一个凳子，一个书架。
萧封梓把蛋放在桌子上，四处打量了一下，非常标准的单人间，甚至称得上寒碜，不过他也不是注重这些的人，只是想着能不能从书架里面的书找到出去的办法。
他扒拉了几下书架，然后发现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风流韵事和春宫图，萧封梓瞅了一眼手上又一本封面花里胡哨书名更是大胆的《貌美道修和他七个嫉妒成性的爱侣在山洞里的三个月》，感慨道：“没想到现在的修真界已经开放到这种地步了，果然我还是老了吗？”
凤凰蛋在桌子上蹦了蹦，很显然十分好奇。因为没有签订契约，两个人神识不能共享，所以只能跑到他那里去开开眼界，但是萧封梓觉得不能带坏还没出生的小鸡崽，于是把书推了回去，想着等打发好它再研究研究，毕竟他们那个时代还没有这么潮流的话本。
好不容易找出几本比较正经的书，还有一本没有题字的类似于手记的东西，萧封梓先是在心里道了一声罪过，做这种窥探别人**的事情他总觉得太天打雷劈了。
坐回凳子上，凤凰蛋就摇摇晃晃地凑到他手边要和他一起看，萧封梓摸了摸它，思考这个蛋是不是太八卦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不然不知道江无由那边怎么样了，怎么说也是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估计又要被劈的死去活来了。
翻开保存完好的手记，在扉页上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
——何谓大道？
萧封梓垂眸，面色平静的往后翻去，而捏着左上角的骨节泛白，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
他换了个姿势，支着头准备翻看后面的内容时，突然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在彻底昏迷之前，他想的是这凤凰蛋不会把自己饿死吧。
*
皎洁的月光高悬在辽阔的夜空中，它静静地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仿佛一个沉默的旁观者，默默地注视着世间万物的生死轮回以及人们的悲欢离合。
在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前，两道瘦小的身影正并肩坐在冰冷的石阶上。他们衣着单薄，仰着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轮高悬天际的圆月。
其中那个长得颇为漂亮的小男孩，此刻正轻轻地依偎在身旁之人的身上。从外表来看，他似乎年纪更小一些，只见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轻声问道：“哥哥，大家都说这个节日特别美好，可它真的有那么好吗？”
被唤作哥哥的男孩听到弟弟的疑问后，缓缓转过头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弟弟那略显凌乱的头发，低声回答道：“或许吧。但对我来说，只要能和小白一起，无论哪一天都特别好，因为小白是我唯一的亲人。”
漂亮小孩听完哥哥的这番话，原本脸上那抹落寞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
他弯着眼睫抱着男孩的腰，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俨然一副依赖欣喜的模样。
他闷声道：“哥哥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永远都不想和哥哥分开。”
萧封梓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恍惚和荒谬。
他想离开这里，或许是不忍看，或许是不敢看，亦或许是不能看。
但是他最终还是静默孤寂地站在对面的阴影中，明知这是一场幻境却还是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那些年幼的、无知的、纯真的、美好的，如琉璃一般易碎的过往，就这样轻飘飘血淋淋的展示在他的面前，而他还是没有勇气走出第一步。
他想，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我会永远在小白身边的。
“我会永远在小白身边的。”
相同的话再次从年幼的他口中说出，瘦削的手指轻轻替小孩拭去脸上沾染的灰尘，郑重而且温柔。
真好啊。
萧封梓想，永远，一个虚无缥缈的词语，对于那个时候他们来说是最美好的许诺，殊不知比起永远更珍贵的是“现在”。
来不及多感慨几句，眼前画面一变，他又出现在昏暗的小巷里，几步远有三四个小孩子堵在巷口，口无遮拦的说着一些嘲笑和难以入耳的话。
“一个看门的还以为自己能修仙呢？是不是天天做梦做疯了。”
“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吧，还好意思滚出来丢人现眼。”
“也不知道在哪里偷的钱买的书，二少回过头千万不要忘了好好查查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呀。”
……
……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年幼的他只是敛着眉一言不发，静静等着他们羞辱完后自讨没趣地走开。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触发，但是从未缺席。
怀中的书籍已经破烂不堪，却被他视如珍宝，死死地护着不让他们抢走，等那群富家子弟散开后他才一瘸一拐地拖着身体走在回去的路上。
身上衣服应该不能看了，不用猜都知道沾满了灰尘和被殴打时留下的脚印，但是他还是拍打了半天，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至少好让他看起来没有被打的那么惨。
漂亮小孩扒着门框，露出来的半张脸白皙干净，一看见他就弯起眸子，轻快地说道：“哥哥回来啦。”
小萧就会牵起他的手，带他坐到院子里面的石桌前，然后把今天带回来的书摊开，一字一句地教他认字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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